27 三分颜色
太多关于巫灵的书籍,哪一本,纪水寒都想看看。所以,干脆都买了下来。
十两银子的私蓄肯定是不够用的。不过还好,纪水寒还有一些陪嫁的首饰,那些真金白银的东西,还是值点儿钱的。
花了几天时间,把这些书都很认真的看了一遍。
纪水寒得出了一个结论:巫灵——还是算了。
所有关于巫灵的记载,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犯天机,遭天谴。
所有巫灵,因为触犯天机,每一次使用灵术,都会遭受天谴。所以,巫灵基本都是病怏怏的模样,手无缚鸡之力,还很容易生病。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英年早逝。纵然能活上百余岁甚至更久,那也不见得是什么福分。
包括那本一个巫灵所著的《巫者言》都承认了巫灵的身体状况不会太好,但作者并不认为是“天谴”。
“五灵之修各有其道,巫灵专于灵而疏于体,故灵盛而体弱。灵乃善,可养人。灵亦恶,可毁人。如常人食参而补,过则无益,甚而伤身……”这是《巫者言》作者的观点,认同此点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纪水寒觉得这个观点可能是正确的,至少比之所谓“遭天谴”更能让人信服。不过即便如此,纪水寒依然不看好巫灵。
把自己搞的病怏怏的,随时都可能病死,每使用一次灵术,还会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创伤……这样的修行,还是算了吧。
“怎么忽然对巫灵感兴趣了?”芍药冷着脸问。
纪水寒哈哈一笑,道,“我对五灵都很感兴趣,只是暂时手里哇凉,买不起太多书,只能先从一种灵修下手嘛。”说着,纪水寒把手里的书丢在桌上,打了个哈欠,道,“这巫灵,真是够废柴的,没什么卵用嘛。”
芍药哼了一声,道,“巫灵是很弱,可能一个普通人就能够欺负巫灵。不过,巫灵也是最强的。巫灵禁术,绝对非同小可。”
关于巫灵的七小禁术、三大禁术,纪水寒自然也从书上了解了不少。闻听芍药之言,纪水寒不屑道,“有什么嘛。包括变身术在内的七小禁术,就是看起来比较好玩儿罢了。至于三大禁术,都是传闻,有史以来,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这三大禁术真的存在吧?”
芍药不想跟纪水寒争辩这些,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事实上,她其实也像纪水寒在内的很多人一样,并不认为巫灵真的有什么三大禁术。
关于三大禁术,实在是太过玄乎了。
排名第三的大禁术,名曰“唤灵”:可以召唤地狱亡魂。地狱是否存在,尚未曾证实,“唤灵”之功,自然也是备受质疑。排名第二的大禁术,名曰“蔽日”:可以让施术者瞬间移动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这就更加让人无法相信了。毕竟,即便是传说年代的修真高手的瞬间移动,也不可能有这么夸张。排名第一的“遮天”则是有些匪夷所思:遮蔽天道,以窥伺天机!
窥伺天机,预见未来?
呵!
巫灵当年是否有高手预见到巫灵的覆灭?
就像一个穷的吃不上饭的算命先生指点旁人如何改变命运一样可笑。
满心的质疑,却并不能让芍药瞧不起巫灵。
要知道,如今德高望重、地位超然的国师,可就是一个巫灵,一个被称之为“天巫”的睿智老人。雄才伟略的天德皇帝都对巫灵深信不疑,自己一个小丫鬟,有什么资格去瞧不起巫灵?
“芍药,世间五灵,最厉害的是什么?”纪水寒问。
“自然是真灵。”芍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纪水寒的问题。
纪水寒讪笑,“如今真灵独大,四灵不振,当然是真灵最厉害。嗯……我是说……两大高手对决,同样的修为层次,什么灵修最厉害?”
“这个……”芍药犹豫了一下,道,“不好说。”
“不好说,那就慢慢说。”
芍药懒得搭理纪水寒,干脆不吱声了。
……
“师兄,世间灵修,单打独斗的话,哪个更厉害?”纪水寒问鹤长空。
鹤长空手里捏着竹篾,正在笨拙的学着编筐——这个凤凰山高足,打算用手艺养活自己。抬头看看纪水寒,鹤长空笑道,“那要看修为高低了。若都是入门新手,真灵自然是最强的。”
“那要都是高手呢?”
“胜算五五之分。”鹤长空道。
纪水寒抽了抽嘴角,觉得鹤长空就是说了句废话。自己跟他鹤长空打,那也是五五分,无非就是或赢或输,还不就是五五分?
鹤长空看了看一脸不屑的纪水寒,又笑道,“五灵之道,各有所长,也各有所见。巫灵认为,世间万物,以灵为本。人为灵之载体,修行之道,即修灵之道,故而专于灵而疏于体。虽体弱多病,却擅长术、阵。强如天巫,远在千里之外,可杀人于无形。近在咫尺之遥,可瞬息远遁无踪;死灵在这个观点上更加走了极端。他们认为肉身乃是累赘,当弃之,以融于天地之灵。故而死灵最是亲近天地之灵,擅长操控身外灵气。强如传闻中的冥王,可谈笑间搅动风云,毁天灭地;恰恰相反,血灵和魔灵,则更看重肉身,擅长炼体之法。区别是,血灵相对柔和一些,魔灵则更加极端。据说,巅峰血灵,可不死不灭。巅峰魔灵,可金刚不坏。至于真灵……合灵说认为真灵是着重剑道,此言虽然也算是对,但却偏颇了一些。真灵确实更看重剑道,但真灵亦修体,亦看重阵、术之道。所以,合而述之,真灵,当属最强。”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可能是死灵的“冥王”,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养父母是巫灵,纵然自己不怎么样瞧得起巫灵,纪水寒听了鹤长空的话,还是有些不爽,道,“反正现在真灵当道,强者最后发言权了。”
鹤长空呵呵一笑,摇头道,“真灵虽属最强,但真灵掌控天下,却并非因为真灵最强。”
“什么意思?”
“真灵能坐天下,是因为真灵相对最容易修炼,最快能看到成效,也能最快得到收益。”鹤长空笑道,“一个真灵,哪怕是刚刚步入修行之门,若是从军,那也是可以直接从伍长坐起的。而且,修习真灵,不会承受太多痛苦。”
“好吧,问你这个真灵这种问题,我早该知道答案了。”纪水寒道,“谁家的杏儿酸呢不是。”
鹤长空大笑,却一时不慎,竹篾扎破了手指。
看了一眼伤口,鹤长空苦笑。
纪水寒斜了一眼,当做没看见。却道,“一个真灵高手,竟然靠编筐过日子?”
“我觉得挺好。”鹤长空道,“再者,我也不是什么高手。当然,虽然我本事不济,但帮你开光,带你踏入修行之门,还是不难的。所以呢……你考虑的如何了?”
纪水寒咧嘴道,“一个修行之人,也这么龌龊。真是……”
“食色性也。”鹤长空道,“修行之人,难道就该断绝六欲不成?”
“好吧。”纪水寒道,“可以理解。毕竟啊,被人甩了之后,找个跟那人相像的自欺欺人一下,或许真的会好受一些嘛。”说着,纪水寒拍了拍鹤长空的肩膀,一脸的同情。“小伙子,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鹤长空斜眼看了看纪水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讪讪一笑,道,“以后不要轻易跟修行者有身体接触。那样会让人立刻察觉到你体内并没有灵气。”
“呃……”
纪水寒悻悻然收回手,道,“这个吧……你看啊,夜长梦多,就算我十分小心,说不准哪天还是会被人发现我没有灵气。那样的话,不就露馅儿了吗?到时候,那位,不仅会有麻烦,她的家人,也会跟着倒霉。对吧?”
鹤长空微微眯着眼,看着纪水寒。
“你们虽然分手了,但应该不至于因爱生恨对吧?”纪水寒道,“师兄是个仁厚之人,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更遑论,还是心爱……至少曾经心爱之人。啧啧啧……防患于未然,难道不好吗?你知道的,我原本就是个普通杂役,其实我是很希望能继续做这个侯府少奶奶,享受锦衣玉食的。所以我也不想被人发现我是假的。”
鹤长空嗤的一声笑了,却没有说话。
纪水寒继续道,“她享受她的自由自在,我享受我的荣华富贵。挺好的,不是吗?”
“所以……你是打算妥协吗?”鹤长空笑着问。
纪水寒一本正经的叹气,“师兄,我知道你是个正经的好人,不用跟我开这种玩笑的。”
“我不是开玩笑。”鹤长空道,“我很认真的。”
“哈哈,不会的,你这么好一个人……”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鹤长空道,“你想修行,就做我的女人。不想的话……请便。”
纪水寒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盯着鹤长空的脸,良久,忽然恶狠狠的呸了一口,转身就走。
鹤长空擦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抬眼看到正在盯着自己的芍药,微微一笑,道,“这家伙……不是个安分的人,看好了。”
“嗯。”芍药答应了一声,又回头看看已经走远的纪水寒,道,“您……您……如果她妥协了,您会教她吗?”
鹤长空摇头,看着纪水寒的背影,笑道,“她的资质不错,但却是个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坊的人。绝对不能教她修行,不然就是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