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奶娘快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纳兰疏影看她哭的伤心
常姑虽然没亲身经历这么一遭，但也都听棋雪说了，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没有父母的庇护孩子，日子里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幸亏这个风二公子是个好人，还费心庇护自家姑娘，常姑心里对他更是感激了。
“姑娘，咱们这”
常姑是想问问这日后的打算，这府里是不好待了，不过眼下是搬出了，以后的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就依师兄的意思先去宁慈庵里住着，以后事以后再说吧。”
纳兰疏影其实也是没什么打算的，只是她给大舅舅送了信，心里总是有那么几分希冀的，若是大舅舅肯出面接她走是最好的，只要离了这京都她完全可以找个清净的地方定居下来，安心守孝，也不一定非要麻烦大舅舅一家一直照顾她。
“也只好这样了。”
常姑点了点头，到了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我的意思是，奶娘您就别跟着去了，等我走了”
“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能不跟着姑娘呢，我”
常姑一听纳兰疏影不让她跟着，有些激动，还有些不知所措，还未听完她的话就打断了她。
“奶娘您听我说”
纳兰疏影上前轻轻捂住了常姑的手。这常姑从小就照顾纳兰疏影，是看着她长大的，心里是把她当女儿一般的，自然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消息，她也从没想过会离开纳兰疏影。
“宁慈庵在城郊，离着城里远，兰花怀孕了需要您照顾，我走了常叔也不会留在这，难道还让你们一家分离不成，再说宁慈庵里清净，有琴霜她们照顾就可以了。”
常姑呐呐不言，其实她知道姑娘说的也有礼，兰花有身孕她确实放不下，只是她也放不下姑娘啊，一时间倒是没了主意，最后只好言语了一句，回去商量一下。
纳兰疏影也知一时半刻奶娘也不会答应，就没有强求。
她去宁慈庵，带的人必定不会太多，而奶娘也照顾了她这么久，现在马上都是要又孙儿的人了，总不能再叫一家子分离。
也不知常松跟她说了什么，到了第二日再来的时候，主动说起了这事，倒是自己先松口了，这倒是让纳兰疏影有些奇怪了，本来想着就算是她要答应也地费些时候的，不过这样也好。
“姑娘！”
外边棋雪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她可是少有惊慌的时候。
“怎么了？”
“说是云和院那边闹起来了，五姑娘头都磕破了。”
本来云和院那边闹什么棋雪是不在意的，只是这五姑娘和自家姑娘处的好，自然就关注上了。
“为的什么？”
纳兰疏影问道。这五妹妹平日里是最胆小怕事的，有不爱多话，怎么会栽进云和院里。
“不清楚，直听说张夫人要打翠姨娘的板子。”
翠姨娘虽然人微言轻但是到底生了五姑娘，这要当众打板子翠姨娘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啊，还是太夫人那里出来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我们去看看。”
纳兰疏影踌躇了一会，想着是不是昨日她把张夫人逼急了，今日不管不顾的想杀鸡儆猴，不过她还是决定去看看，不管怎么说她和五妹妹还是有些情分的，那么乖巧的一个人。
“姑娘？”
琴霜有些不赞同，喊了纳兰疏影一声，她们都要踏出这泥潭了，何苦再插一脚呢。
“走吧。”
看着纳兰疏影主意定了，琴霜也不好再劝，和棋雪一起跟着去了。
主仆三个匆匆往云和院去，结果没想到半路上竟然碰到纳兰暄妍了。两个人相顾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没停留，一起向云和院去了。
“也不知道五妹妹怎么样了？”
“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敢。”纳兰暄妍说了一句，脸色也不好看。
其实这会两人都有些明白了，若是真要罚，悄悄的就是了，何苦闹得人尽皆知，怕就是要引她们过去的。
纳兰疏影没猜错，张夫人就是要杀鸡儆猴，只是这猴又两个。这些日子是在是憋屈，先有六皇子选妃的事，接着就是纳兰香杳及笄宴又出了岔子，张夫人心里憋屈，再有前日赵妈妈给她说的，张夫人险些都要魔疯了，无论如何都要找个出气筒。
等纳兰暄妍和纳兰疏影到云和院的时候，翠姨娘已经被压着打完了板子了，纳兰素心则被两个婆子钳制着，头上的伤已经微微包扎了一下，不过还是渗着血丝。
翠姨娘被打了十板子，站都站不起来，纳兰素心挣脱开婆子的手，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
方姨娘和赵姨娘分别站在张夫人两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二丫头和三丫头来了。”
张夫人坐在椅子上，抬了抬眼皮，这都是有侯府主母的姿态了。
纳兰疏影和纳兰暄妍两个人虽然有些急切，但是理智还是有的，纷纷走上前去行礼。
“看来你们也是得了消息了，也别怪我心狠，只是侯府家大业大，没规矩不成方圆，这翠姨娘屡次偷窃库房里的上品燕窝，不得不罚。”
张默夫人低着头，摸了摸手腕上的绞丝镯子，说道。
“翠姨娘是该罚，可五妹妹还小，夫人怎么？”
纳兰暄妍也没客气，这张夫人平日里都是一副慈母心肠，今日如何就装不下去了。
“这丫头不争气，我要罚她姨娘竟然还拦着不然，跟婆子推搡，这才撞了桌角。”
其实张夫人也没想到这五丫头这么拧，小小年纪，两个婆子都拉不开她。
其实要说起来翠姨娘也真的偷过燕窝，只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纳兰素心病弱，大夫说要好好将养着，可是她们母女素来清苦，那里来的好东西养身体呢。
这翠姨娘是太夫人身边出来的，虽然生了纳兰素心但是安分的很，张夫人有时为了凸显她的大度也会带着翠姨娘，一来二去的倒是让她有了机会，只是这自从纳兰素心病好了她却是再也没干过这事了。
“五丫头，今日母亲到要跟你说道说道了，这翠姨娘虽是你生母，但终归是个妾，我才是你的嫡母，你也长大了，总要分的清亲疏远近。”
“只有咱们侯府才是你的依靠，就算你将来嫁去了别人家，若没了娘家给你撑腰，你也站不住脚，做什么事之前别那么冲动，府里还能真害了你不成。”
张夫人这几句看似在教导纳兰素心，其实明眼人都听的出来，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纳兰暄妍和纳兰疏影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翠姨娘这次你受了罚，但也别记恨我，是你不守府里的规矩在前，我知道你偷燕窝是为了五丫头，可五丫头也是我的女儿，可是你好声好气的跟我说我能不给？”
“总是要看清了自己的身份才好，别最后的闹着害人害己。”
张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避讳，明晃晃的就是看向纳兰疏影的。
“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的教导一定记在心里。”
翠姨娘挣扎着微微直起身子，给张夫人磕了头。
“行了，记住我今天的话，都去吧。”
张夫人也没再留她们，事了了就打发她们走。只是在她们告退之后，快要出了运河的们又加了一句。
“这人到了什么都不能张狂，谁知道以后呢。”
纳兰疏影和纳兰暄妍走在了最后，听到这话都不自觉的顿了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两个人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去了倚翠院。平日里都是纳兰素心到静思小筑寻她说话，这到是纳兰疏影第一次来倚翠院，和静思小筑差不多大，只是看着却是荒凉了不少。
院子里也没几个伺候的人，纳兰素心身边的人年纪小，翠姨娘身边得力的只有一个荷叶，今日还不在，琴霜和棋雪合力将翠姨娘扶进屋里的床上，连翘已经拿着药回来了。
纳兰素心还在呜呜的哭，真是一屋子病弱残疾。
“这不行，连枝去找个大夫来。”纳兰暄妍吩咐道。
“三姐姐，我姨娘她”
纳兰素心胆小，素来怕纳兰暄妍，对纳兰疏影却是不怕的。
“你姨娘不会有事的。”
纳兰疏影上前，拿出随身的帕子，帮纳兰素心擦干了眼泪。
“哭有什么用，你要真心疼你姨娘就学会保护她。”
纳兰暄妍有些嫌弃的说道。看她那副狼狈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纳兰素心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刚擦干的眼泪又悄悄的流下来了。
“二姐姐。”纳兰疏影不赞同的喊了她一声。
被纳兰疏影这样一喊，她也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大夫就来了，可是翠姨娘伤的地方有些隐秘，不方便看，大夫只是把了脉，留下了金疮药和药方子，倒是纳兰香杳额头的伤口让老大夫有些欲言又止。
纳兰疏影这下知道，那伤口怕是要留疤了。女子容貌重要，若是你本身上的不美也没人会挑剔，可是若容貌上有了瑕疵就该被人议论了。
不过最后大夫也没说绝对，直说姑娘年纪还小，说不定长长疤就消了，也留下了去疤痕的良药，翠姨娘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多谢二姑娘和三姑娘。”
翠姨娘上了药，又喝了水，这才缓过来一些，挣扎着要给两个人道谢。
“不必这样，说到底说我连累了你，张夫人怕是拿你出气呢。”纳兰疏影说道。
其实她本身也是有些愧疚的，这母女两个到底是受了无妄之灾。
“最近的事她没一件如意的，怕是气很了，姨娘也是无妄之灾，这么说到让我们越发愧疚了。”
张夫人也不能直接找她们算账，可不得拿别人出气吗。纳兰暄妍平日里和翠姨娘无甚交情，不过对着五妹妹到底有几分怜惜。
“怎么能怪姑娘们呢，这事也是我该受的。”翠姨娘说道。
两个人这下到有些奇怪了，这燕窝的事都过去几年了，她也没必要这时候发作啊。
“老爷在外边养了个外室，怀孕了，老爷让我关照她，我出过几次府。”
翠姨娘有些踌躇说道，本来这事还是个秘密，而且在姑娘面前也不好说，不过两人都很是照顾她和五姑娘，这翠姨娘又是个好性的，这下都说了。
纳兰疏影和纳兰暄妍也是明白了，整治翠姨娘是真的，杀鸡儆猴也是真的，只是这猴还包括了外边那位，难怪这声势要搞得这么大。
两个人也没在倚翠院多留，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太夫人在康寿园里也知道这事了，只是这次却是由着张夫人的，就算是翠姨娘是她院子里出去，可她还是一句也没说。
“这夫人这次可是摆足了威风了。”李妈妈一边给太夫人揉肩一边说道。
“摆吧，她要能一直这样我还乐的轻松呢，不过这次明哲也是过分了，还养起来外室了，翠姨娘也是个窝囊的。”
太夫人没好气的道。翠姨娘长得不差，性情又好，她本来觉得自家儿子会喜欢，也分一分儿媳妇的宠，没想到这翠姨娘胆小的很，这么些年也只生了个丫头。
其实太夫人也不是看不得儿子和儿媳亲近，只要孝敬够了，不做什么不顾侯府脸面的事她都是不想管的，只是架不住这府里子嗣单薄，而这张夫人生不出来也不让比人生，这就触着太夫人的底线了。
“几个月了？”
李妈妈知道太夫人这是问那个孩子，瞧了瞧四处，只有几个丫头打扫，离得也远，听不到，这才放心。
“奴婢亲自去瞧了，得有五个月了，肚子尖尖的，肯定是个小少爷。”她悄悄的说。
太夫人点了点头，孩子的娘是什么样的她不关心，可这孩子到底是侯府血脉，所以她知道消息后马上就让李妈妈去瞧瞧。
也正是李妈妈出府去，被下边的人瞧见了，又见她鬼鬼祟祟的，张夫人这边的人自是要关注的，这才让张夫人知道了忠义候养外室的消息，所以那日才那般生气。
“你派几个人去，给看好了，这媳妇她耍威风行，若是想伤我孙儿可不行。”
太夫人虽然爱钱，可是要是谁想伤及侯府的男孙她可是万万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