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最是那一刻的风情
徐老头半白眉毛一扬，眼皮上提，眼睛拉扯大了些，不可思议道：“还要书？这题是看书做得出来的？”
“高三上学期的书，暂时没复习到，不熟，好像有个小知识点对解题有用。”
徐老头瞪着眼，不知说什么好了，起身去身后小书架上抽出了本半旧的数学书，啪地一声丢到他面前。
而后一手端茶，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在办公室转悠，装作漫不经心，在何所有身后徘徊，观察解题，他倒要瞧瞧，翻翻书就有灵感的人是如何解这道难住了一片天才学生的奥数题！
起先还踱步转悠，几分钟后，徐老头两脚钉在了地上，手上的茶也忘了喝，屏气凝神，浑浊泛黄的老眼睁得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何所有笔下。
只见何所有这边写两个式子，那边画一个坐标，添上几条抛物线，再到别处标几个符号，时不时翻一下数学书，高三上数学书不够翻，自己去书架取下高中三年六本数学书，先一目十行地清扫目录，再翻书寻找具体知识点，如此这般东一棒子，西一榔头。
看得徐老头莫名其妙，这道奥数题的解题方法他当然是知道的，解题思路非常窄小，有且只有一种解题方法，中间也没什么可代替的步骤，反正他不知道还有第二种方法。
但他却看何所有笔下有些似曾相识，有的看不太懂，像是完全无关，搞什么？
再过几分钟，何所有从头到尾一步步写下解题步骤，解答无误。只是徐老头对何所有前面东搞一下西搞一下搞来搞去的还是不太明白，好似没有必要，数学崇尚简洁，他不应该做无用功。
难道真有第二种解法？
徐老头咳嗽一声，仰头喝了一大口茶水，快步坐了回去，一把抄回桌上几张草稿纸，翻来覆去看了十来分钟，一头雾水，逞强失败，指着纸，“这这这，还有这这，你写这些干什么？”
何所有答道：“做题。”
“不是已经做出来了，和你最后的答案有关系？”
何所有摇摇头，“没关系。”
徐老头下巴上稀疏斑白的胡子抖了抖，有点恼羞成怒，“那你还写！玩啊！”
何所有不动声色地说道：“灵光一闪，感觉能解出来，尝试不同的方法，后来发现没用，只好按常规做了。”
徐老头脸上褶子的线条柔和下来，“这么说，你早就解出来这道题了？”
何所有答道：“一环扣一环，没别的岔路，不用多费心思，挺简单的，就是步骤多了点，写起来费时间。”
思路特窄的奥数难题被他说成了不费脑子靠手工的题，你以为是语文默写课文？徐老头摆着脑袋，找不到批他的话了，只好承认有些人的脑子的确和其他人存在不可跨越的差距。
为了不使他太过骄傲，徐老头说道：“这题简单，你做出来不算什么，我再出道难题你做做。”
何所有拒绝道：“老师，快下课了，我还有几张卷子没做完，今天复习计划全乱了。”
这是当着他徐校长的面拒绝？
徐老头摆了摆脸色，“这几题拿去，有空做做，让柯云彩也做做，刚刚那道题让她先做，我晚上去看。”
何所有回道：“老师不是说简单的题，不用给柯云彩了吧？”
“让你给你就给，年轻人废话多！”徐老头把几张纸拍到何所有手上，挥手赶他出门，“走走走，我时间宝贵得很！全被你浪费了！”
何所有回到教室，柯云彩挨近课桌端端正正端坐着，左手拿牙签扎住一块火龙果，右手牙签挑出一颗颗黑芝麻似的籽。
吃火龙果还挑籽，会吃！何所有暗自吐槽了一句，将几张纸放到桌边，“数学老师给你出的题，先做上面的。”
柯云彩猛地后仰，两手缩在规模可人的胸前，抬头一看是何所有，长舒一口气，恢复静雅之态，含笑说道：“是你，还以为老师来了。”
“嗯。”何所有坐下，见桌上盖了张试卷，揭开一看，下面垫了几张白色草稿纸，草稿纸上写了两个字，字后一个大感叹号。
字是两个大大的“加油”，用火龙果的黑籽摆成，横是横，竖是竖，没有丝毫歪歪斜斜，像用直尺格成的，感叹号那一点是个大大的黑葡萄。
何所有心里涌起小股暖流，撇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谢谢。”
柯云彩微笑，放下竹签，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同时点头说道：“不客气，我支持你，虽千万人吾往矣，加油，坚持住！”
何所有居然小有感动，觉得她比往日更漂亮了几分，点了点头，吃下感叹号那个点，折好草稿纸，收拾了下桌面，拿笔战题海。
第四节课班会课，瘦张飞没开班会。
铃声响后，何所有照常到朱玫红办公室补习英语，朱玫红没受到干扰，态度正常，笑容也时不时挂在鹅蛋脸上，感染到何所有，熄掉了那点小心思。
半小时后，朱玫红去教工食堂热了饭菜，今天伙食尤其丰盛，像要犒劳经受风波考验的自己。
一盘酸菜鱼，一盘麻辣小龙虾，一盘醋溜白菜，一碗冬瓜虾皮汤。
何所有端碗拿起筷子，开玩笑道：“老师这是准备送我上断头台啊？”
朱玫红给他夹了一筷子白菜，“天热，先吃点酸的，开胃，多吃点，吃完枪毙。”
何所有被她的一本正经的表情语气弄笑了，“殉情么，一起死？”
朱玫红也忍不住笑了，“你先死，我后死，感不感动？”
何所有连忙咽下白菜，“不敢动不敢动，怕你后悔，我白死了。”
朱玫红夹了块鱼到他碗里，“吃鱼，别说话，当心鱼刺卡喉咙噎死！”
何所有想起徐老头说的话，送到嘴边的鱼又放回碗里，“打情骂俏的，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朱玫红红了脸，含娇带嗔，风情四溢，“吃你的，给你做点饭，借你沙发睡，就算谈恋爱了？小孩子纯洁点好不？”
何所有痴迷于她此刻的风情，脸上一片和煦，或者说痴傻，脑子宕机，铁齿铜牙也锈迹斑斑了，乖乖如小孩，“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