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未塌,地未崩,你未变,我亦未变
何所有目送朱玫红曼妙背影走远,夏日阳光晒人,他只觉得明媚,朱玫红仿佛走入了一片金光灿烂之中,如仙如佛,异常耀眼,异常好看。
他浑身每个细胞似都充满力量,斗志昂扬,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都凛然不惧,天塌下来也可一拳捶飞。回到教室,安心坐下背书,无视有意无意瞄来的视线,自有清风拂山岗的气派。
第二节课课间,何所有接到了局子里那中年同志的电话。
街头监控显示,昨晚凌晨三四点钟,的确有人翻墙出入学校,骑一辆宝马摩托,不过始终带着头盔,看不清脸面,车牌是省城的,他们查不到车主。
道完谢,何所有挂了电话,小臂搁在桌上,四根指头依次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又是宝马摩托,应该是同一人,上次与轩梦将行好事时被他打乱,没了后续,原本以为是临时起意的缺德之举,今日搞得满校风雨,可恨!
究竟是谁?什么仇什么怨?有没有可能是霍霍?他也玩摩托,换个省城的车牌制造迷雾?
何所有立即否决了,霍霍是何四海小弟,不至于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两人没有利益纠葛。
玩摩托!有圈子!
何所有快速拨了个电话,“霍霍,是我,何所有。”
“何少啊,好久不见,高考完了请你喝酒啊,这个点你们应该在上课吧。”
何所有出了教室,走向天台,天台上偷偷摸摸抽烟的学生一见他上楼就溜了,“课间,找你问问,你们玩摩托跟省城圈子有没有联系?”
“认识几个省城的纨绔子弟,不太熟,表面嘻嘻哈哈,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他们看我们是乡下人,我看他们是废物点心,何少有事吩咐?我去问问,事情不大应该没啥问题,事情大了他们没胆子,我面子在赤乌随便用,去了省城不够。”霍霍与人说话少有的实诚。
何所有说道:“狐朋狗友,我明白,你帮我查下宝马HP4这辆车,是谁的,省城的车牌,车牌号待会短信发你,能查到就查,查不到算了。”
“好,急不急,急的话我去省城一趟,现在不在赤乌,去外省混了,等下个月何少高考完了,拍马赶到!不醉不休!”
“不急,等你来,看谁先趴下!上课了,先挂了。”
将车牌发给了霍霍,手机放回口袋,何所有下楼,楼梯上几个准备上天台的学生纷纷避让,回教室坐下,何所有继续扫题。
电话那头,霍霍起身,抽了正玩着蛇吃豆手机游戏的陈钢弹后脑勺一巴掌,“走,玩个锤子,这么大个人了玩蛇吃豆!去洪城!”
陈钢弹的粗大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动作笨拙,那条蛇喝醉了酒似的瞎转悠,吃一颗豆子得围着豆子绕几圈,霍霍的一巴掌直接让他手点歪了,蛇头撞蛇尾,游戏结束,他也不生气,抬头嗓音嗡嗡地说道:“去洪城干什么,刚来没几天,你不是说什么龙入江湖大干一场,成就轰轰隆隆的大事业吗?”
霍霍骂道:“轰轰隆隆个锤子,轰轰隆隆的是大事业吗?那是爆破房子啊,轰轰烈烈的才算大事业!何少第一次打电话让我帮忙办事,不亲自跑一趟怎么显示我的重视?”
教室里,上课铃响了,数学课,徐老头难得迟到,柯云彩也睡醒了,吃了两颗葡萄,白皙两指夹起最大的一颗紫葡萄,轻轻放在何所有桌角,含笑说道:“有空帮我写几行字么?”
今早她照常迟到,同学也不敢明着议论震惊体大字报的事,她自然不知情,对何所有的态度依旧。
“纸笔。”何所有头也不回,继续扫题,基本上每天都会帮她写一次,字多不过二百,少到一两行,花不了多少时间,都是写给某人的信。写信不寄,拍照发来发去,文艺人的心思,不懂。
柯云彩眯眼,眼角的红色小痣随之动了动,将红笺和钢笔搁在他左手边,“你先吃颗葡萄,好让我心安理得。”
话到这份上,何所有也懒得说不吃,塞入嘴里,不吐皮不吐籽,拿过纸笔,“写什么?”
柯云彩桃花眼里有星光,说道:“饮冰兄,天气渐热,人心思躁,祝安好。昨夜梦到玉碗盛冰雪,一口饮尽,大快人心,有飘飘乎飞升青云之感。”
“今天事情怪异,我坐后排,上课下课总有前排同学看过来,照了照镜子,脸上干净,头发没乱,衣服整洁,怪哉。莫非我今天更美了?哈哈,玩笑,自恋一下。此致,木可。”
今天笔下的瘦金体骨架棱棱,锋芒毕露,似有刀枪剑戟的凛冽气息透过纸背,何所有写字速度比往常更快,她念得较为舒缓,念完同时,何所有也写完了,将纸笔放回她桌上,继续拿自己的笔,做自己的事。
柯云彩没去欣赏字,看着他,问道:“你好像不太开心?”
“我很开心。”何所有快速回道。
“同学们都怪怪的,气氛有点诡异,是发生了什么吗?”
何所有没抬头,手下不停,像回答,更像对自己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天未塌,地未崩,人生天地间!”
还藏了两句没说:你未变,我亦未变!
柯云彩听他声音虽小,却有念出了铿然的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声问道:“他们是在看你?”
为了避免同桌一问再问,何所有索性说道:“整个学校都在传,我与朱老师同居,不知羞耻。”
柯云彩的第一反应是,“戴轩梦怎么办?怪不得你们最近挺生疏的。”
然后是,“这么厉害!真的师生恋,只有电视里才看得到,浪漫!”
何所有为她的奇葩关注点而停笔抬头,打量着她娴静有雅气的脸,确认她不是明褒暗讽,又回头做题。
柯云彩却似打开了话匣子,“那谁是第三者,戴轩梦,还是朱老师?”
笔划一歪,笔尖刺破草稿纸,何所有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