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
何四海保持着昨天盘腿坐地上的姿势，好像一天一夜没挪动过，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颓废沮丧，一看到18号技师的脸，狭长如刀的两眼亮了亮，随即暗淡如故，垂下眼睑，像一座雕像坐那里纹丝不动。
18号技师不敢去看何四海，侧着身子，低声坦白道：“何四海没有强奸我，是我乱说的，鑫总给我钱，让我勾引他，给他下药，那个举报视频也只截了一半，完整的在我手上，你们看吧，我算自首对不对？能不能不让我坐牢？”
中年制服同志看着何所有，疑问道：“这？”
何所有说道：“人证物证都有了，放人吧。”
中年同志点了点头，“你们跟我来走个手续。”
经过一番问话记录和查验证据，中年同志合上卷宗，“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打个电话。”
何所有起身皱眉问道：“不放人了？”
中年同志按着他肩膀坐下，笑道：“小伙子，别急，人证物证都在，哪能不放，这事上面盯着呢，我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小天，给他们倒杯水。”中年同志喊年轻同志尚小天招待他们，走到外面打完了电话，回到房间，见何所有和戴轩梦又站了起来，虚按手示意他们坐下，“先坐会，上面还在走程序，没事，正常程序，你们等一会，很快的。”
那个一脸谁欠他钱表情的年轻同志尚小天憋了好久，终于问道：“昨天你们怎么谈的？”
戴轩梦代何所有回道：“我们不打算告他们，给了点营养费，他们同意做流产，对两边都好。”
尚小天面露喜色，“那他们俩没事了吧？”
戴轩梦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叔叔你不会打算追她吧？”
尚小天面部肌肉僵住，坐正了些，装作清嗓子，咳嗽了几声，“为人民服务，我就关心一下，还有别叫叔，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我姓尚，和尚的尚，叫尚小天，你喊我尚哥也成。”
戴轩梦点头，上身前倾，笑道：“嗯，尚哥，真是好同志，我有她的电话和住址，你要不要？”
尚小天正襟危坐，整了整制服，一本正经道：“行，给我留一份，我们外来人口登记正好需要。”
“好的，我给你写下来。”戴轩梦说完，尚小天立即将纸笔送到她眼前了，毫不拖沓，她腹诽了一句行动倒是很诚实嘛，写下宋爽的地址和手机号码。
何所有觉得不对味，怪怪地看了眼戴轩梦和尚小天。
戴轩梦当做没看到，和尚小天愉快地闲聊起来，把宋爽这个讨厌的女人推荐给别的男人，再好不过了，最好能直接打包送给别人，免得她不死心，老是惦记着何所有。
男人多是下半身动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有个漂亮的女人日夜勾引，难说何所有不精虫上脑，做出她不忍看的事情来。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中年同志接了个电话，脸色难看了几分，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何所有说道：“你们先回去吧，你爸的事上面还在商量，估计得过几天出结果。”
戴轩梦停下闲聊，看向何所有。
何所有站起身，脸色比中年同志的更难看，“什么意思？人证物证都是真的，诬告的人都来了，你们还要商量什么？”
中年同志从桌后走过来，摆出笑脸，轻轻拍何所有的肩膀，无奈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你爸昨天在天虹大厦闹得很大，满城风雨的，上面大领导亲自过问的这事，所以，你理解理解，回去安心等几天，我相信你爸会没事的，放心。”
尚小天见不得不公，也不满道：“王局不是说按规矩来？怎么又变卦了？”
中年同志黑着脸训斥他道：“这是什么地方，别乱说话！”
尚小天转身扬起脸，满是不服的样子。
戴轩梦握紧何所有的手，温声说道：“叔叔，要不再让我们见一见何叔？”
“当然没问题，来，我带你们去。”中年同志当先出门前往拘留室。
何所有看何四海那副死样子，忍不住踹了一脚铁栏杆，等他缓缓抬头看过来，怒气上头，骂道：“亏你还有个外号叫过肩龙，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像条龙？蛇都不配，活得像条虫子，可怜的虫子！”
“瞪眼？你好意思瞪我？你对得起我妈？你害死了我妈，我恨你一辈子，我妈死的时候怎么说的？你不是答应她好好照顾我？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被一个婊子坑得和鬼一样！”
“还要我捞你出来，就特么没有这样的父亲！这婊子我带过来了，你好好看清楚，特么的像不像，像不像我妈？像不像？看清楚一点，眼睛睁大一点，你喝酒喝煞笔了吧！她就是来坑你的，拿钱坑你！你还以为你有多大魅力？”
“你要真缺女人，找谁不好？啊！潮姐也比她强多了，见你像想吃了你一样，你没见到？马德，我管你死活，你坐一辈子牢吧！”
何所有骂完抬脚就走了。
戴轩梦追上几步，又放缓脚步，转身回来了，说道：“叔叔，能不能让我单独跟何叔说几句话？”
“行，我们出去。”中年同志招手将18号技师带了出去。
聊了半个小时后，尚小天跟戴轩梦亲近了许多，把她当成了追求宋爽的指导老师，出声安慰了她几句，带上门也出去了。
戴轩梦沉吟了好一会，坐到铁栏杆前的地上，看着何四海祈求似地说道：“何叔，能跟我说几句话吗？”
何四海抬起头，缓缓坐直了些，苦笑道：“小儿媳妇，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戴轩梦沉默了一会，左眼掉下一颗泪，她咬着下嘴唇，别过脸去，狠心说道：“我恨我爸，我一点也不想见他，不想跟他说话，只想离他远远的，如果有你这样的父亲，母亲死了我也愿意。”
何四海不禁愕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给她擦了擦左脸上的泪痕。
戴轩梦两眼像泉眼，不停地往外冒水，“所有不恨你，真恨你的话，他也不会跟你说那么多话。”
“如果所有是个无能，没有担当的人，何叔你才是个失败的人。所有聪明，有决断，重情义，愿意承担自己的过错，跟何叔一样，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