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睡觉的时候请睁着眼

  人群里,李田田第一次见暴烈无匹的何所有,那干脆又充满力量感的动作,似冷漠似严峻的面容,不由一阵阵后怕,她嘴上不留情,骂了他多少次了,得亏没触怒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于是乎打消了站出来缓和局面的想法。
  罗峰踏上前一步,左右打量着瑟缩着后退的人群,他身材高大,憨憨的样子却有种大力士的悍勇,“蒋伟卓,你最好站出来,不然更惨!”
  一个矮着身子缩着脑袋的男学生突然挤出人群,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喊道:“袁志你别害我,你在班上说的时候谁没听见?你说你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不光在班上说,还和别班的人说,我没传过,跟我没关系!”
  “草,耍我是吧?你很聪明啊!”何所有又是一顿乱踹。
  “住手!”人群外传来一个成年人的吼声,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吴士德,有他班上的学生去打小报告了。
  “你特么老实一点,再bb弄死你。”何所有撂下一句狠话,抬脚就走,暂时放过吴士德,见他就不爽。
  “散了散了。”罗峰挥手驱散围观的人群,与何所有一起返回教室。
  “何所有别想跑,又是你闹事!敢打我的学生了,上次没教训够你是吧?”
  吴士德蹲在哼哼唧唧的袁志身边,愤怒的声音追上了何所有,敢动他的学生,分明没把他放眼里,必须给他个教训!袁志老爸送了不少礼,儿子没关照好,在学校被人打了,面子上怎么过去?
  何所有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人。
  “站住,你给我站住!”吴士德指着他,“反了天了!殴打同学,无视老师,你是要受处分的,站住,还走,我管不了你了啊,道德败坏,读书干什么,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留在学校影响太坏了,我要向校长反馈开除你!”
  开除我?被开除就不能高考了,不能高考朱老师会失望,走不上人生巅峰,娶不了朱老师,那搞个屁啊!他知道狗日的吴士德不过是放狠话,校长也未必听他的,本不想理他,但他今日血气勃发,举手投足凌厉无所畏惧。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犹自喋喋不休的吴士德。
  罗峰生怕他一怒起来,暴打吴士德一顿,那样事情大条了,也跟了上来,靠近他,好在他忍不住暴走的时候拦住他。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这是学校,不是放肆的地方!”吴士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紧张地退后几步,“不要一错再错了,老师教训你是为你好,不要不知道好歹,你站住,你别过来,我是老师,你不能动我!”
  何所有逼近他,微微低头,盯着吴士德因为惶恐不停眨啊眨的眼睛,嘶哑着嗓子,低沉却有力,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爆,“你去告,我要真被开除了,第一个不放过你,反正我是个坏学生,杀人是不敢的,打断人的骨头也正常的很,你说是不是?好人吴老师?狗草的玩意儿,再听到你嘴不干净,睡觉的时候睁着眼!”
  吴士德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想反驳,嘴唇开合,嗓子里却没有话敢出来。
  罗峰倒是松懈不少,紧绷的肌肉也随之松弛了,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浊气,内心忍不住呐喊,牛逼,真牛逼,煞笔的吴士德你特么吓成煞笔了吧。
  何所有见吴士德怂了,身子似乎打起了摆子,骂了句怂货,转身走向教室,又远远聚起来的学生们也渐渐散了。
  “吴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朱玫红从教工食堂那边过来,看见地上躺着个学生,迈步跑近,“啊,这孩子怎么了,怎么倒地上了?”
  “何……”
  吴士德张口想倾泻满腔的愤怒,何所有那逼视他的模样在眼前闪现,他又想起兔哥那被打残的两兄弟,其中一个满身肌肉的也被他轻易打断了腿,他不怀疑何所有真的敢对付他,急忙顿住了,下意识地看向何所有那边。
  何所有听到朱老师那脆亮中带点磁性的好听嗓音,也转头看过来。
  吴士德开始害怕何所有的目光了,撇过头,心不在焉的说道:“没事没事。”
  “一头汗还没事?”朱玫红蹲下身抽出一张纸巾给哽咽的袁志擦汗。
  “他肚子不太舒服。”吴士德解释。
  “痛的出汗,不会是急性阑尾炎吧?”朱玫红担心的问道。
  一辆白色面包车驶来停在几人面前,下来三个白大褂的中年人,为首的人比另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更加魁梧,他肤色黄黑黄黑的,面部线条十分粗犷,嘴上叼了根烟,砰地关上车门,吐掉烟头,黑亮的皮鞋碾了碾。
  “两位是老师吧?你们学校有个叫何所有的学生在哪儿?”
  朱玫红抬头一见他们的白大褂,说道:“正好,医生来了,这个孩子肚子痛,你们看看?”
  魁梧白大褂的男人没想到抬头看他的女老师这么正点,标致的鹅蛋脸,虽然是蹲着的姿势,还是很容易看出她身姿的美妙,他怔了怔,随即笑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市精神病院的,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一个叫何所有的孩子,高三的,姓何,人可何,一无所有的所有。”
  “你找何所有有事吗?”
  朱玫红站起身,退后几步,犹疑地打量了下几个白大褂的男人,他们是精神病院的医生?看起来不太像,人高马大的,没有医生那种见惯生死的沉静气质,反而像经常动手的人,但白色救护车上的确写着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几个字。
  魁梧男人从白大褂里抽出证件展示了一下,“我叫杨咏信,市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的医生,何所有有重度精神疾病,放任不管可能严重危害社会财产安全,还在学校全是孩子的地方,更危险了,我们要请他去康复中心治疗。”
  “对,对,他肯定有精神病!”吴士德几乎喜悦到跳起来,指向远处快要走进教学楼的何所有,“他就是何所有,他太危险了,医生你赶紧弄走他,你看这个孩子,就是被他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