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见招拆招
不等林氏招呼，荣意发完了礼物，自己找了张凳子，示意慕辞一同坐下，不卑不亢的回答：“奶奶说的是，只是孙女已然嫁人，我和慕哥儿夫妻之间的事，就不劳奶奶和各位操心了，日子是我两在过，谁还能替我不成？”
这是暗讽荣欣耍赖让她替嫁了？
荣欣面子挂不住，跺着脚撒欢：“奶奶您瞧三妹说的，只怕她还记恨咱们送她上花轿呢，就没见过这么不知感恩的人，若不是咱们，她能嫁到这么好的夫婿？”
这些话出自逃婚逼嫁的荣欣之口，实在有些不要脸，可其他人不仅不觉有什么，荣欣的母亲毛氏还扁嘴：“那是，若非我们欣儿相让，三姑娘你可没这命摊上这么好的婚事。”
呵，好一个“相让”啊，明明是他们嫌弃慕辞面容粗犷，嫌他家贫清苦才逃婚的好么，而今却说得像荣意捷足先登，坏了荣欣的好事一样。
荣意的母亲陈氏立刻站起身来，想维护荣意，可她性子软弱不是她们的对手，荣意摆手安抚，而后笑着开口：“说起这个，我的确得感谢堂姐和二婶的成全，若非你们强压着我上花轿，我怎能有此机缘觅得良人，你们说是吧？”
嘲讽的话，毛氏浑然不觉，反而洋洋得意：“所以说，欣姐儿是你的恩人，你可得记住了！”
荣意面色一冷：“是得记住，当初是谁起的主意让我无奈迫嫁，又是谁以死相逼，迫使我爹娘成全妥协的。”
说完，目光扫了众人一圈，荣意忽而又捂嘴轻笑：“不过也由此可见，这世上的姻缘真是说不准呐，不是你的，强求不得，是你的，就是被人绑着，也能送到面前，你们说对吗？”
满堂亲戚顿时一惊，荣意这是在说缘分天定，他们自己丢了活该，别在那眼红她呢！
荣欣面色一变：“你，你不要脸！别以为你走了狗屎运就能嚣张得意，就算去了慕家你也不过是我们荣家抱来的养女而已，谁知道你亲生父母是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才丢的你，在这个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就是，你个小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我们荣家养了你十几年，不是让你回来炫耀的，若嫁得那么好，就帮着你三个哥哥点儿啊，他们还没娶上媳妇呢，你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得出些力吧？”
恼羞成怒了？荣意呵呵了声，没有作答。
她唯一比不上荣欣，且被她抓着不放的把柄，大概只有出身这一件事了吧，偏偏这是她无力反驳的，在这个家，她本就是抱养的外人而已。
不过毛氏这些话也太不要脸了，自己儿子娶不上媳妇，还牵连到无辜的荣意头上。
偏偏林氏还觉得理所应当，她拿出老泰山的威仪，起身面色庄重：“你二婶说的不错，既然慕哥儿如此能干，你吃了荣家十几年的粮食，是该好好报答我们了。”
“这么着吧，你的三个哥哥还未娶亲，最大的阻碍是咱们荣家没有一间像样的屋舍，出去求亲没有脸面，要不你与慕哥儿出资给咱盖一间瓦房好了，权当报答荣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林氏话一落，见毛氏正朝她使眼色，轻咳了声，又道：“对了，你大哥荣财和二哥荣广娶媳妇的彩礼，你的负责了，还有广哥儿和若姐儿求学的束脩，你也得帮着交了。这屋子里里里外外，怎么的也得添点东西吧，我怕你买的不合心意，干脆将钱给我，我自己买。”
她们怎能如此理所应当的说出这种压榨欺凌荣意的话？
慕辞总算见识到什么叫蛇鼠亲人了，怪不得荣意会遇上被绑逼嫁这种事，他们根本不拿她当家人看啊，对这个家来说，她就是个替他们谋利的物品。
慕辞面色微恼，不觉握拳，师娘家的人，何曾需要忍受别人这种欺凌！
刚想发作，荣意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突然哈哈大笑：“奶奶是不是还想，让我给族里亲戚们都盖上瓦房娶上媳妇啊？或者负责每家的吃喝拉撒，保管他们吃饱穿暖，给他们买丫鬟婆子使唤，顺带连地里的活儿都做了？”
林氏不仅没有听出荣意的嘲笑，听得这话居然两眼放光：“那敢情好啊，三姑娘你若能做到这样，我，我这祖奶奶的位置让给你做都成！”
“呵。”荣意冷笑：“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荣意一下站起，愠怒的盯着贪得无厌的林氏：“且不说我有没有能力做这些，就是奶奶您，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给堂哥娶媳妇？养大我的是我的爹娘，帮衬我的是我的姐妹，你口口声声要求我报答荣家，却只字不提我的爹娘姐妹，一心想着二房，请问你们给过我什么？”
“三朝回门，你们不问我在慕家过得好不好，也不问我做了新妇有什么困镜，一口一个报恩，不管我的处境便狮子大开口提出这等无理要求，请问这儿除了爹娘，我有什么恩需要跟你们报？”
“当初我是如何央求你们替我说句公道话，你们呢？不管不顾的绑着我嫁了，那时候你们可曾当过我是荣家的姑娘！”
面对这番控诉，但凡有些羞耻心的都低下了头没脸再说话了，就连荣德夫妇都觉得羞愧，可林氏却涨红着脸指着荣意尖叫：“你，你这意思，是想什么都不管吗？你的良心呢？”
良心？他们可曾对自己有过良心？
荣意心头一凉，突然不想搭理这些令自己不高兴的人了。
她闭眼忍下心头的委屈，昂首：“意儿今日能回来看众位族亲长辈，兄弟姐妹，是因为我还把荣家当自己的娘家，但你们若是执意咄咄相逼，提这些无理的要求，恕意儿难以做到！”
说完，荣意将慕辞拉起，道：“走吧，我们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的，其他的，不必理会。”
这样真的好么，这些毕竟是荣意的娘家人，她会不会觉得丢了娘家倚仗，心中难受？
见他蹙眉迟疑，荣意恍若知他所想，自嘲道：“再待下去，指不定他们要说多少难听的话呢，我不想再听了。”
慕辞一叹，见荣意眼底的疲惫，点点头随她走出内堂。
“意儿……”陈氏追了出来，欲言又止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剩泪水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