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槐花
听这声音应该是张刘嬷嬷二人。
赵怡然穿戴好衣裙这才伸手撩了帘子,“嬷嬷们早。”
两人见此,忙上前来给赵怡然拜年行礼。
赵怡然笑着伸手虚扶了一把,这才把手上的两个封红递了过去,“你们虽说是听从你们的主子来到我这边伺候,但是你们一直伺候的很是尽兴,我心里都清楚,这点子……就给两位嬷嬷买茶喝。”
张嬷嬷和刘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忙笑着道谢,这才伸手接过赵怡然递来的封红。
…………
过了年,日子很快就一天天过去,等到赵家请过开年酒,日子已经过了正月一十。
再过两日,书哥儿和棋哥儿就要去朱家镇。
书哥儿今年想要下场参加秋闱,王世甫对他的功课也盯得越发紧。
好在书哥儿打小就是个读书用功的,就算是过年在家的这段时日,读书也从未荒废一分,听他院里的小厮说几乎是夜夜苦读至三更。
赵家人感到欣慰的同时,对他又满是心疼。
李氏更是亲自查看起他每日的饮食起居来,见到他这般用功,未免有些舍不得,私下里还劝了书哥儿几句,大意就是他过了年才不过十五岁,就算是这次的秋闱不中,大不了再等三年就是,反正他年岁还小。
但是书哥儿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闻言并没有听从李氏的劝慰,反而说服了李氏。
李氏至此只是关照下面伺候的人精心些,倒也再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等过了元宵节,书哥儿给赵家私塾请的夫子们也陆续到了。
夫子的人选一到,赵振兴就找了张里正,两人请人算了一下黄道吉日,就把私塾开课的时间定在了正月十八这一日。
这些事情敲定,赵家和张里正这边就各自忙碌起来。
等到了十八这一日,村里但凡是有男孩的人家,大都由爹娘领着,来了赵家院子……也就是日后的赵家私塾。
赵家的院子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原本很是宽阔的院子被中间一堵一人高的矮墙一分为二。
左边连同原本的堂屋都被分为男子的私塾,穿过中间那堵围墙上的门洞,对面就是一间女子的私塾。
赵振兴早就在原先的堂屋里头摆了桌椅,但凡是要来上课的孩子,都必须先在此登记过后,再由夫子考校,才能确定下来,会被分到哪一间。
这边赵振兴和张里正还有两个夫子,正被众人围着问长问短,真是好不热闹。
与这边不同的是,隔壁也就是原本赵家的东厢房里,此时却是安静的有几分诡异。
屋内除了她和二丫,就只来了一个人。
赵怡然看着站在自己对面,正有些不安的绞着自己手指的女孩,声音尽量放得轻柔了些,“你叫什么名字?往常我怎么没在见到过你?”
“……我……我叫槐花,……家住在……村东山坳……子里……,里正大爷说……说让我……让我来的……”那叫槐花的姑娘约莫十来岁的模样,生的很是黑瘦,一双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有些怯生生的。
许是赵怡然的声音很是轻柔,甚至带了一丝安抚的意味,槐花的声音虽有些磕巴,好歹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赵怡然好像看到了刚刚穿越过来的自己,心里不由有些感慨。
一旁的二丫此时却是微微皱了皱眉,“那你怎什是一个人过来的?今儿需得有家里人陪同过来登记了,才能……”
二丫的话被赵怡然抬起的手打断。
赵怡然此时已经把槐花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见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袄子,这件旧袄子上面已经打满补丁,一个补丁挨着一个补丁,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袄子的布料颜色。
袖口和下摆处都有接过的痕迹,看来这袄子只怕也是她穿了不少年的。
虽说从前并不认识槐花,但是赵怡然就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也已经大致猜得出她家里的境况,直接开口问道,“你识字吗?”
槐花原本黑瘦的脸上好似浮上一抹暗红,她手指绞得越发紧了,对上赵怡然的目光,又赶忙低下头去,轻轻摇了摇头。
这答案在赵怡然的预料之中,她继续问道,“你会做些什么?”
槐花连忙抬起头来,“……我会洗衣烧饭……,还会喂猪喂鸡,地里的活计我也能干……我……我……”她伸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袄子,“我还会缝补衣裳……”
赵怡然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的袄子上扫过,发觉那些补丁上的针脚有些很是细致有些又显得粗陋,不由有些好奇,“这上面哪些是你的手艺?”
槐花闻言,却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这上面都是我自己缝补的。”
“哦?”一旁的二丫此时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她女红的手艺学得极好,这一眼看过来,立马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同。
那边槐花却已经指着几处补丁道,“这是我刚学针线时补得,这些是我这两年补得……我奶说,我的手艺……越发好了……”
她说完,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赵怡然和二丫的神色,目光不自觉的就在她们身上穿着的衣裙上流连了一瞬。
这样好看的衣裳,她这辈子只怕都穿不上。
赵怡然正好瞥见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羡慕,嘴角不由翘了翘,“那你先在这边登记一下,你爹娘的姓名都要一一登记在册的,你可记得住?”
槐花先是愣了愣,随即又开始绞起了手指,片刻之后才有些忐忑的问,“我……我说我奶的行不行?”
赵怡然见她这样,立马反应过来,她身世只怕有些……,便点头道,“当然可以。”
那边二丫此时也从她们的对话中察觉了什么,面上也不由闪过一抹同情,主动上前拉着槐花就去了一旁的书案前,给她登记去了。
赵怡然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正待起身看看外头可有人来,就听得一连串的脚步声。
她不由微微惊讶,忙端正坐好。
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露出一个妇人含笑的面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