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照白夜”
手握紫金钵盂,布施求取。
大耳白净面皮,手长心细。
口中说着无欲,记在心里。
双手合十念佛,管他谁尼。
“……”。
“贫僧是为了化缘而来”。
化缘…?宋锦书心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化缘?
“没有,没有”!恼怒的摆了摆手。
“贫僧为了化缘而来”!大和尚还是巍然不动,真如大佛一般。
你这刁民,圣僧远道而来与你化缘,你竟然说没有?
莫说你手里就是没有钱,圣僧姥爷与你化缘你也得放放血!一旁早已听候的苟安跳了出来…
这苟安一身满脸坑痕,尖嘴猴腮,好似一条鬣狗一般,说着便一巴掌朝着宋锦书的脸颊打去。
若是他刚刚看见宋锦书,那一手扔圈套马的本事不知道会不会考虑考虑。
宋锦书也生气了,果不其然,宋锦书捏住苟安的右手,顺力一折…
“哎呦我去…”
饶命,饶命啊…苟安讨饶着。
“哼”!还敢动手?
苟安摇着头,不敢了、不敢了…
和尚皱了皱眉头。
“施主这是何意”?想必是不肯施舍?可否看在和尚的面上,放他一放!
宋巧倩忍不住道:“大和尚,我看你是出家人,你钵盂里面盛的莫不是真金白银”?
可不是在他手掌托着的大钵里盛放着各种金银细软。
和尚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要化缘?况且…
大和尚伸了伸手,和尚知道你要说什么,“贫僧是为建庙而化缘”。
什么…?建庙?这是什么时候,又在什么地方?放眼望去一片狼藉人烟,与这等人化缘?
三人都怀疑听错了!看着老和尚认真的表情才知道和尚所言非虚。
陆鸣山在也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进城需要十两银子。
和尚双眉微微一皱。
陆鸣山接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钵盂里的银子岂不是能救助许多人,况且寺庙可是死的”?
和尚道:“生生世世,皆为轮回”。
陆鸣山呛声道:“你怎么不去轮回,如此贪恋红尘”?
和尚脸色已有怒容,“贫僧化缘自有用处之地也容不得你多言”。
宋锦书嘲讽道:管他那多鸟事干什么,我们只管走就好”!
“救命啊!救命啊…苟安大声呼救”!
宋锦书连忙叫道:“你不要喊,也没人能救你,手上的力气又加了一分”。
这会苟安倒是不求饶了,一直呼喊着,逼得宋锦书又加了两分力气。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吞吐着火蛇。
远处传来几道声音,不一会人也来到了跟前。
也是和尚,只是这几位都穿一身七条衣,窄袖、僧衣、僧袍,僧鞋是用白布缠起来的。
苟安喊到:“大师兄救我啊!有人难为我们啊”!领头的和尚看着苟安被宋锦书擒住,不由分说,右脚垫步一记鞕腿直奔宋锦书的小腹。
宋锦书眼看鞭腿冲自己小腹而来,一个漂亮的侧滚翻躲开不过也松开了手。
苟安咽了口吐沫,忙跑到大和身前,狠狠道:“给我打死他”!
那和尚扑了个空,又是一脚朝着陆鸣山的肩头踢了过去,这一下宋锦书可是脱不开身去,双臂力举,和尚在高处往下连踢了两脚。
可谓动若狡兔,力如蛟龙。
两脚下去,宋锦书感觉手臂像是被野马撞过一样……可是还没结束…
凌空三脚,这一脚踢得刁钻,苟安似乎已经看到复仇的到来,双眼死死的盯住宋锦书的一举一动。
“嘭”的一声……这一脚终于落了下来,宋锦书竟然抗住了,若不是常年在野外放马,腾转挪移躲闪的容易卸去了大部分的力…还来不及细想……
又是一脚,“凌空四脚”!
却是已经躲不开了。
陆鸣山心一沉,“竟然是武僧”。
这武僧整个身体都转了一圈,一记“秋风扫落叶”刮得宋锦书脸涩涩声疼。
……陆鸣山出手了,只见他双手架起武僧这一腿,一招“项羽举鼎”竟缓缓托举住了这一脚。
这一下可给这群和尚惊住了!
他竟然能抗住大师兄的“重鞕腿”…要知道大师兄那一双腿就是踢在石板上也能踢断的,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接住…
和尚们显然吃惊不小…
那为首的武僧也就是他们所言的大师兄名叫广元。
化缘的大和尚自讳普善法师。
陆鸣山接住这下可不好受,又何况仓促接住这一记鞭腿,手掌虎口流出丝丝鲜血,陆鸣山紧紧握住拳头尽量不让这群恶和尚看出破绽。
血留向手心……
宋巧倩姐弟都看如眼底…
可是究竟如何是好!
……陆鸣山心里知道这个和尚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反而自己算是舍命相搏了。
和尚们吃惊,广元心中略有一喜,这倒是激起他的好胜之心。
抽脚退却几步,双手做了个揖,自介绍道:“小僧出自“无尘寺”,法号广元。
“无尘寺”?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陆鸣山心里这般想,嘴里却是说道:“早就听闻无尘寺有一广元大师傅德武兼备,精研佛法四处广施好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陆鸣山双手合十施出一礼,相衬着陆鸣山着一脸络腮胡子,这粗糙汉子真给人一种放下屠刀的感觉。
广元一愣……面红耳赤道:“小僧是武僧,不太懂得……佛法…嗯…”。
大师自谦,自谦了!
广元:“……”。
说完话,陆鸣山径直走向普善和尚,他那里不知道这是以普善为首的一群和尚。
陆鸣山谦卑道:“大僧不要见怪,小人们多有得罪,还请大僧海涵…海涵”。
普善和尚听到这哪里不知道陆鸣山打什么主意,眉毛一挑“施主此话何意?莫非和尚我为难你了”?
呃……这倒不曾,只是小人有些许地方做的不周,还望大师海涵!
“大师”宋巧倩叫了一声。她自然懂得自家丈夫心里想什么。自拿过宋锦书怀中的一副镯子,些许银两还有那只簪子用手帕包在一起。
普善道:“施主这是何意”?普善不经意用眼神扫了一眼。
玉镯玲珑透彩光,金银珠光放宝气,簪子在其中却是不那么显眼。
宋锦书心里难受,哎……
宋巧倩解释道:“妇人我也经常求菩萨保佑拜诸佛诵经,得知大僧人建立庙宇,特地捐些香火钱”,还望大僧收下!
这……
还望大僧收下。
和尚有些两难,肥肥的双手上竟然出现了很多的汗滴。
即使如此那……和尚我就却之不恭了!
苟安还待说什么,掂掂嘴还是没说。
珠宝在前,暂时不计前嫌!
和尚挑了几件,一对翡翠玉镯揣进了怀里,另挑选些银两,这只凤簪……
即是如此,贫僧也应留些银两,好让你等夫妇免除罪业恶果,重续因果!
即使如此,广元我等也应早些进城寻找庙宇,大和尚打个惹。
全任师叔做主…众僧人回礼道。
苟安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看向三人,心里的阴毒全都放在脸上,他还不曾吃过这般的亏,刚才那大师兄广元和尚分明是有意留手,不过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也无法命令那些个和尚,只能狠狠地瞪上几眼。
……………
滴答…滴答,黄豆大小的雨滴落了下来。
姐夫你没事吧!宋锦书叫道。
无事,快些扶起你姐姐来,我们早些进城才好。
宋巧倩手里握住那只银簪子道:“刚才那位和尚还留了些银两与我们”。
我刚才数了数,竟然有二十两的银子!
宋锦书道:这个恶和尚,端的是歹毒异常,我们明明有三个人他只留二十两银子,还不是没忘我刚才不与银两与他,便要害我。
陆鸣山心里也有一丝不舒服,锦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那些和尚显然不知道我们身上还有银两。
我们还是早些进城吧!
守城的士兵左右排列,铁矛在胸前,城门下杜川背揣着手看着成群结队的灾民,心中大悦…进城的财宝可都经过他的手,有些没有银两的灾民也会用财宝来相抵,只少一两件又有谁会知道?
苟安领众人走到城门口,守城的杜川急忙迎了出来。
“大师…向来可好”?那苟安可曾怠慢了大师!
苟安急忙跳了出来,“小的片刻不离大师,诚心侍奉,哪敢有半点懈怠”。
普善颔首点了点头。
杜川道:“不知大师手中护腕可曾带来”。
普善点了点头。
杜川又道:“可否一观”。
普善道:那银甲金丝…贫僧也是机缘巧合才偶得其中两件,将军若要观看何不进城一观。
杜川笑道:“却是我怠慢不周,城中早已准备好酒食,也准备好为大师几人接风洗尘”!
即是如此,我领大师们去往城里,苟安你来替我把守城口,万万不要让一些蛮荒贼子混去城中。
大人安且放心,就是只苍蝇没有十两银子也休想进来!
杜川点了点头。
“…………”。
这回真是大事不好啊,原来这苟安还是个小头目,他肯定不会放我等三人顺利进城,这可如何是好?
宋巧倩不安的瞧了瞧陆鸣山。
陆鸣山道:“我们暂且先不要进城,看看什么情况”。
城口的苟安喊道:还有没有人进城了,没有人老爷我可关上城门了。
无银者多不计数,有人哀求,有人哭泣…
但凡成年男子,身强体壮的人没有银两,早已经独自求生去了。
剩下一群鳏、寡、孤、独者都在城外,还有一些就如同陆鸣山等人一般,亲人有恙不能离去的人。
也有试过强行闯入城门口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守城的士兵以长矛弑杀。
雨渐渐大了一些,城边的灾民尽量紧紧的靠在城墙边上。
清脆丝柳絮,碧水起涟漪。
女子大约三十多岁模样,她朝着城口姗姗走去,她蹙起秀眉逐渐接近城口,步履蹒跚的脚步如同走在山崖边上。
她吐出一块不大的金子,这块金子一直咬在她的后槽牙上,为了藏起来把舌头都磨破了,只要能进城。
苟安抛起来掂量掂量,金子上血迹斑斑,用抹袖擦了擦,然后直接揣在怀里了!
苟安伸了伸手挡住了女人的去路,且慢…一人十两银子,可你…说着瞟了一眼女子隆起的腹部。
“还得再拿出十两银子”!
女子仿佛在天边赶来的一样,疲乏劳累,声音有些嘶哑“可我就是一人啊”!
苟安搓了搓手指头,“我说你肚子里那个那”?
“他…他还没出生啊…女子抽噎道:大人…你开恩吧”!
“让我过去吧”!
“求求您”女子趴在苟安的鞋子上…
任她如何万般祈求,苟安如同没听到一般,两旁军卒也面带戏谑之色。
“给老子滚开,你个脏婆娘,浑身脏兮兮的,进城你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