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意外的灾殃”

  一只黑色的乌鸦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到缓缓的落在城口上,紧接着另一只也飞了过来,不停的蹭着鲜红的喙。
  忽的清爽的东南风吹走了大地的浓浓沉闷,但是依旧没有吹走众人心中绝望的阴霾。
  杜川挺着小腹背立在城口上,瞧着城下一群靠在城墙外侧的灾民,冲着侧首的侍卫点了点头。
  只见侍从在一旁拿出一物,外宽口细,形如葫芦口般。
  那位高大的侍从举在嘴边喊道:“城主大人听到你等状况,忧心忡忡,被发缨冠。”
  “感念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宽仁大度,所以特令尔等众人进入城内躲避灾祸……
  “什么,可以进城了吗”?
  “是真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稍微把心放下一点来,尘土掩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感激涕零的眼神瞧向城头。
  杜川看在眼里,接过侍卫递来的扬声的物件。
  “恐城外蛮荒贼子混去城中,所以为了尔等的安全着想,每人只要交上十两银子,就可安全的进入城中接受庇护,你们有三盏茶的时间,时间一到,去城门口交银两”!
  说完立刻走下城口喊到:“准备箱子,越多越好”!
  风、猛烈的哀嚎着。暴雨要来了……
  众人听完杜川的所言,有悲有喜,有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十两银子啊!那是穷困潦倒人一家两年的花销”。
  “十两银子啊!在多少人眼里是遥不可及”。
  当然也有难掩兴奋的人,他们那不时滚动的眼珠牢牢的盯住周围的一切,但也难掩胸膛的跳动的心,毕竟手里有银子。
  “三盏茶,三盏茶”快一点,快一点……祈祷者有之。
  ……一盏茶很快就过去了,那种歇斯底里的困扰了每一个人。
  人自出生而已,就会有约束。各种法则都会压在身上,但一旦这种约束没了,就好比释放枷锁的野兽。
  第二盏茶已经过去了……很多人明白过来,确切来说是没有十两银子的人,他们的眼睛如饿狼般巡视每一个人,从那凸起的喉结来看似乎是选好了猎物。
  丑娃是他的名字,打出生起,眼角就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像一只蜈蚣一样趴在他那沟沟壑壑的脸上,他的猎物是一只簪子,那只蜈蚣紧锁在那只簪子上,簪子应该是纯银的,上面还绣着蝴蝶,蝴蝶的眼睛上是两个米粒大小的宝石;一只插在女人头发上的簪子,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楚楚可怜的女子紧紧靠在墙面,这位面容憔悴的女子丝毫不知危险的来临……她那温柔的脸上荡漾着别样的微笑,用手抚摸着小腹,听着他不安的躁动纵是万般无奈也不放在心上。
  乌云压顶,一声闷雷响起……
  丑娃快速的接近着,如同饿狼扑羊,一把拽起女子的头发恶狠狠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不顾女子的呼喊,颤动的双手刚要去摘簪子……
  “贼子,你敢”!
  “住手”!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如果仔细听的话一道声音微微稚嫩,另一道声音则显得粗矿。
  两道声音传到丑娃耳边,竟吓的他一时六神无主,手脚方寸大乱,丑娃急忙回过头来,看到两个男人离自己并不太远,慌忙拽起簪子,拔腿就跑。
  周围的人并没有拦截丑娃的,反而让出一条道路方便丑娃逃跑。
  “夫人,夫人啊!我不该留你独自在这里啊!”九尺高的汉子竟然当场哭了起来……
  这汉子姓陆,本名鸣山,本是大宛城外放牧养马的人,怎奈何让路过官兵抢的抢,冲散的冲散,本想回城里去,却没料道城口已被重兵把守,有家难回。
  那女子本名叫宋巧倩,头一次出的城来探望夫君,那想到出的如此些变故。
  “姐夫,不要着急,我来看看”,在陆鸣山身后站立一人,这人生的眉清目秀,仔细端详和宋巧倩有八九分相似,身高在七尺上下,年纪不大,名叫宋锦书。
  这位宋锦书也就是宋巧倩的胞弟,本来是个落魄书生,如何落魄?
  虽然寒窗苦读,连续考了四个年头,每年都以名落孙山收场,无家无业,虽然每次姐婿都帮衬,但也要讨个生活,最后还是和陆鸣山一起养马过活。
  宋锦书急忙伸手扶起,在怀里掏出一件干瘪的酒囊,本来是装酒的,现在只剩下两两清水。
  “咳,咳”宋巧倩慢慢的醒了过来,伸手扶住陆云的脸颊,苍白的脸色漏出一丝红晕,喃喃道:“瞧瞧你,还哭的梨花带雨的”,一个大男人还不知羞……
  陆鸣山一见夫人醒了过来,急忙搂住宋巧倩,慌忙道:“以后都不会放手了”!
  宋锦书声音带些急促而又惊慌,连忙呼唤道:“姐婿!当下兵荒马乱何不进城在叙思念之情”?
  宋巧倩在陆鸣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消瘦枯干的脸上难得漏出害羞之情。
  “锦书说的有道理,可曾取回银子”!
  陆鸣山这才舒缓情绪,“已经取回来了”却是刚好二十两银钱”。
  宋锦书叫道:“怎么二十两?这可如何是好!”
  陆鸣山接着又道:入城时,你们可一人带十两银子入城,我自有去处。
  重重的拍在宋锦书的肩头:“你可万万不能怠慢”!
  宋锦书心口好像被什么压着,盖着,箍起来一样,牙关紧咬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都已经习惯听陆鸣山的话,如果说宋巧倩是地,那陆鸣山就是天。
  宋巧倩嘴唇哆嗦着,什么也没说出来。
  紧紧拉住陆鸣山,在怀中又拿出一样东西。
  看到的宋锦书眼前一亮,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天”他宋锦书扛不动!
  “这是……”陆鸣山迟疑道。
  “没错这就是父亲给我的嫁妆,不过毕竟是身外之物,人都已经分别了,要它又有何用哪”!
  他们的婚礼很简洁,两只金银簪子对于他们已经胜过许多,无疑也是两人最为宝贵的财富。
  三人急忙奔向城口,几十米的距离,如同身外迷宫,人声鼎沸,显然人又增多了!
  人群排起了长龙,一群虎视眈眈的脸搭在了三人的身上但多有忌惮。
  陆鸣山生的膀大腰圆,半张脸掩盖在络腮胡子上,眼睛炯炯有神,一双虎目扫视周围,目漏凶光。
  宋锦书也不闲着眼睛在人群中提防……突然“嗯?”就是他!只见宋锦书大喊道。
  腾出手来,在粗布袖筒里掏出一捆麻绳。
  “去,一个干净利落的套马环”!
  人群里一直躲闪的丑娃眼看着一条绳子索命而来,身体弯曲的如同一张弓一样,左突右张,但是绳索像是锁定了他一样,他尽力像一头躲避长蛇的白鼠,正中套圈。
  丑娃掏出一把柴刀,刀尖磨得寒光闪闪,砍、疯狂的砍向马绳…
  然而并没有太大用处,绳子是用竹心草编制而成的,光滑而又坚韧。
  别看宋锦书形如玉郎,气质儒雅,但那套马,拽马的功夫,就算是烈马也能拽一个跟头。
  丑娃被连拖带拽的硬拖到了宋锦书身前。
  丑娃本来充满土色的脸上都吓得血白,脸上流露出害怕求饶的神情。
  我姐姐的簪子在何处?
  陆鸣山扶着宋巧倩也瞧着丑娃。
  丑娃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丑娃眼珠一转,惊慌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也是为了一条狗命啊,刚才小的确实抢了夫人的簪子只是又让一伙和尚抢走了…说着跪爬着跑到宋巧倩面前求饶,不住的磕头”。
  因为他知道,女人必定是心软一些的,或许他求饶于宋巧倩才有机会。
  果然如此,宋巧倩张了张嘴,现在谁不是如此那?谁不是为了这条命那?苦也!眼神看向陆鸣山。
  陆鸣山摆了摆手不愿意拂妇人的面子“既然如此,那就放过他吧”!
  丑娃一听眼神大亮,急忙连连磕头跪谢。
  “慢着”!送锦书说道。
  姐姐你且不知人心险恶,但我与姐婿常年在外可知道人心难测隔着个肚皮啊!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
  不如让我搜一下身,若是没有,在放他走也不迟。
  丑娃听到此处又把心提到嗓子眼里了,牙齿咬的紧紧的,衣服里一条条筋肉不断隆起。
  他算准距离,把双眼在宋巧倩的脚下转到了宋锦书身上。
  一声惊叫,宋巧倩眼看着丑娃抓着那把柴刀冲向了宋锦书。
  宋锦书也没有料到丑娃会直接冲向自己,一时也惊的呆了!
  刀锋一闪,宋锦书习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而丑娃哪会放过这种机会。
  叮当,当…柴刀掉到了地上石头上,只见陆鸣山一手抓住丑娃的手腕一把拉住即将摔倒的宋锦书。
  丑娃感觉自己的右手像被老虎钳钳住一样。
  疼痛在骨髓中传来。
  丑娃看着自己变形的手腕,茫然的恐惧,眼看着手腕被拧了一圈。
  直到陆鸣山放开他,凄厉的一嗓子,把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
  宋锦书也反应了过来,一脚踢倒丑娃不顾他的哀嚎就在他身上翻找了起来。
  “在这里,这是……”!
  “姐婿你看这里还有一对玉镯,还有些银两”!
  周围一群灾民眼睁睁的瞅着宋锦书手里的那对玉镯,簪子,和些许的银两。
  不过望向陆鸣山有些恐惧,这九尺高的汉子如铁塔一般,牢不可破,还是命重要些,他们的目标还是去寻找一些老弱病残更适合下手。
  “……”。
  宋锦书愤愤道:一看他就没干什么好事,抢的这些金银财宝,明明都多过了十两银子,真是贪婪。
  还是莫要管他,早些进城才好。
  突然从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让开,让开”,赶紧给大师让路,说话这人名叫苟安,听得了差事,是个懂得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人!
  苟安身后紧跟着一位大和尚。
  悠悠一声佛号。
  “善哉,善哉”施主请了!
  “嗯?宋锦书还没来得及收拾那些金银财帛”看着面前站立着一位大和尚!
  问道:“请了什么”?
  和尚面目和善,谈吐中就能看出些许不凡,但见他单手作揖,城墙的阴影挡住了和尚似闭非闭的眼睛,一手托住盆大般的钵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