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运共振

  此时的王雅玥已经顾不得其他，契约带给她的是更加其妙的感觉，让她已然忘记自身的一切。
  一抹清凉沿着她抓握契约的那只手臂游走而过，调皮地绕着心脏打了个圈儿，最终沿着脊椎进入后脑深处。
  这是大脑所在地，一个人的控制中枢。
  在王雅玥看不到的大脑中，这只契约化作精密复杂的符文以三维立体形式扩散开来，一重重，一叠叠，这让人不得不想起人类的机械齿轮。那种精妙复杂的秩序感，那种在细微处让人震撼的有序和规则，这大概最能体现一个文明的美感。
  二维化三维是个复杂的过程，在这符文扩散中，却也仅仅是一瞬间，接着所有符文陡然收缩，最终没入一个点。
  王雅玥身体一颤，明明没有任何疼痛，没有任何感觉，但就是莫名一颤。
  这是轰击感，来自符文对生命源头、对意识的轰击感。意识是没有疼痛、没有触觉，也没有任何感觉的，但它就是存在那里，那是一个人最根本的一切。
  几乎同时，张稳身体猛地一抽，几乎短暂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许多记忆莫名出现在脑海里。
  这些尘封的记忆纷杂却有序，从小到大。
  “那应该是幼儿园……”张稳无喜无悲地浏览着这些记忆。
  “……不要跟他玩，他是个傻子，总说一些奇怪的话！”有男孩子对其他小孩子道。
  “喂，你们怎么这样，他怎么奇怪了？”一群小女孩愤愤不平，其中一个带头的颇为冷静可爱，大声驳斥道，接着牵起张稳的小手道，“来，我们跟你玩，不和这些男生玩儿！”
  “略略略！”男孩子们嘲讽着，却也略略有些本能羡慕……
  张稳觉得这里应该哑然失笑，就是从那个时候他才会和女孩子玩到一块儿去的，从此越来越难以融入男孩子的群体。但是他现在却没有笑，也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只是继续回顾下去。
  “……你画画这么好啊！能不能教教我……”这次只有那个女孩的小脸。
  张稳心中有些莫名。
  “……行了，你别缠着我了，我要学习。今天的汉语拼音我还没背熟，我可不像你那么厉害……”这应该是小学。
  对方还是那么清晰，那个小脸。
  张稳已经猜到了她是谁，虽然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
  接着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回忆，包括双方交汇的每一面都被记下。
  接着是四年级，那是张稳第一次拒绝参加获奖仪式。他就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
  “……下面有请王雅玥同学发表她的学习心得！大家掌声欢迎！”
  这时的王雅玥已经初具她现在的冷漠气息，小脸紧绷，矜持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首先我要感谢我母亲……学习，不是仅仅是依靠天赋就能为所欲为的，任何人的成功都离开不了刻苦勤奋的精神。同时，刻苦勤奋也离不了好的学习习惯……”
  五年级、六年级、初一、初二，一直到初三前，两人已经六年不在一个班，再难有什么交集。也只有初三时，张稳与王雅玥终于重聚，但是两人形同陌路。张稳没觉得有什么，王雅玥也没什么感觉，他们已经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曾经的曾经，也不过漫长人生的插曲而已，若不是系统，又有谁想起，原来两人有着这样的过去。
  张稳有些明悟，自己与另一个女生居然有着这么多的交集。原来，自己还为她做过蠢事。他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么总是拒绝参加获奖仪式了……这个家伙原来连这个理由都忘记了。但如果真的忘记了，他又为何固执地再不去台上了呢？
  同时，不知何时，他也背上了万年老二的称号，直到进入初三。
  初三的记忆可多了，因为天天能见面，但记忆里却总是那个优秀三好学生王雅玥的印象了。王雅玥是不愿理他的，哪怕她甚至与张稳身边几个老油条都有着些许交流，比如给他们作业抄之类的。但是她与张稳的记忆就什么也没有了。
  况且，她是班长，几个老油条欺负张稳她岂会不知道？这也是她的一种默认、一种纵容罢了。
  只是何曾想到，陡然间的一场大变故，居然又再次折过两人的人生线，让他们纠缠在一起。或许，王雅玥想要选择姬雄，也是在本能排斥过去。
  同时，王雅玥的回忆也是差不多，但是内容要少许多。她在后来就不曾关注过这个过去的朋友多少，她的骄傲也不是为任何人而生，她有绝对骄傲的理由。只是如今撕开那些尘封的旧忆，让她有些怅然若失。或许，当初一个不同的选择，会有不同的结果。
  但是，她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这是她要走的，哪怕如今她再次选择与这个儿时的朋友交集，这也是她要选的。她相信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从来不曾违背自己的本心。
  只是，本心会变，仅此而已。
  “终于开始了！”这一刻，小白眸中闪过些什么，“大人的命运共振计划，横跨寰宇的伟大布局，终于走出了第一步！依靠着黄金遗族的气运走出的天才，终会在那诸天棋盘上成为关键一子！白银时代，哈，可惜主角不是你们……”
  说来许多，其实也就刹那罢了。
  王雅玥突然感受到一个说不明的感觉，感觉到意识深处有种变化。就好像原本身处冰天雪地的人突然掉入了一个温泉，她的意识感觉到强烈的倦意和舒适，四肢百骸都在微微轻颤，原本晕眩的感觉瞬间消失殆尽。
  她的脸上毛细血管渐渐充血，白皙的脸颊就像有淡淡的红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接着她面色一尬又迅速掩去，强自镇定。
  原本王雅玥半跪在地上，但是此时她开始飘飞起来，从脚尖开始，蓝白色的灵装开始置换她原本宽松的衣物。木屐，长裙，绒球，面具，长发披散开来，连瞳孔都化为湖蓝色，精灵一般的魅力在铺展开来，赫然就是阴阳师雪女在游戏中的初始角色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