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提亲

  书到用时方很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当事情来临,我们将每每感叹于能力的缺失,待应付过去了,却都会放松下来,当初应急时的感叹,也就一股脑地扔到一边了。
  前几日面对欧阳靖的进犯,何明远恨不得凭空造出一杆枪来。
  可当环顾四方,卧榻之旁无人酣睡之时,顿时没了加班加点力争上游的心劲儿。
  理想的实现大多时候会变成一个笑话。
  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为了什么,自从出了长安,下江南以来,仇恨的花朵逐渐枯萎。
  人,是健忘的。
  他现在都快忘记了元子修长什么模样。
  难道就只为了复仇吗?
  长安,扬州,泉州,琉球
  一步步走来,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这几日夜里连连噩梦,每天他都梦见有无数的冤魂在眼前飘荡。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难道我追求的就是这个?
  从前的他迷惘,如今也迷惘,现在的他就像大海中的孤舟,任由洋流推送,不知前往何方。
  何明远和江仲逊身披斗笠,端坐船头,手提一根竹竿,银勾上喂着钓饵,静静等待着水下的异动。
  旁边的高仙芝手里抱着竹笼,像啄米的公鸡,时不时的打着瞌睡。
  现如今扬子公司已经开始渐渐走入正轨,但种茶不是一蹴而就的,茶苗插进去怎么也得两三年的时间才能长成,也就是他在此地,除了树木以外,这几年就不要想着有什么回报了。
  他也不会用罗盘,去寻龙看山,更不知道盗墓的本事能不能用在看金脉的上,实在是浪费了此处的大好河山啊!
  据说琉球东北部的瑞芳镇自清代以来就陆续发现金矿,但放到八世纪,谁知道瑞芳这个地点对应的哪里?
  待到开发出来,估计也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吧?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江仲逊听到这诗猛然一震,呆呆地看着他,眼中透出一种可惜的神情,他十分落寞地叹道:“唉!可怜可怜。”
  “可怜什么?”何明远十分不解。
  “好诗词为什么总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知道江仲逊肯定没好话,但没想到竟然能用到暴殄天物这个词儿。
  何明远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问道:“二郎,你家采萍今年应该有五岁了吧?”
  “对啊!过年六岁,怎么了?”江仲逊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起这个来。
  “若是我生个儿子,咱俩结个亲家怎么样?”
  江仲逊看着他那莲花似的面容,不禁有些动心,按理来说,他这副模样,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差不到哪去,可就是这人品……啧啧啧,实在是不敢恭维,贱不说,还好色,好色不说腰还不行,腰不行还懒得锻炼,身体不行吧还总爱犯贱,算了算了,这样一个沙雕我可不要。
  “我问你话呢?”
  何明远一脸贱笑地样子让江仲逊更加感到恐惧,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何明远儿子未来的样子。
  “额……何郎,我家采萍都五岁了,你家还没生,这……有点大了吧?说出去还以为是童养媳呢!这样不好吧?”
  “大五岁怎么了?常言道,女大五,暴发户,对不对?再者说了,我家那个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若是个女的,就让他们结义金兰,何如?”
  “到时候再说吧!”江仲逊随意敷衍了一句,只见何明远已经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看啊!若是采萍和我家小子结婚,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更加漂亮,那岂不是咱们两个就血液相连了?”
  这时,何明远转过头来看向了他,盯得他心里直发毛。
  “你……你又瞎想什么呢?”
  何明远摇着脑袋叹息道:“可惜了,可惜我不是个女的,若是个女的,我就嫁给你。”
  只见江仲逊一阵脸红,要是他说可惜你不是个女的还好,他竟然可惜自己,这让他感到更加恐惧。
  “哈哈哈哈!”何明远大笑一声:“江郎害羞了,看来你心里有我。”
  “谁,谁心里有你?”
  “哈哈哈哈!”
  看到江仲逊羞涩的样子,何明远更开心了,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乐趣并不是在青楼里醉生梦死,而是调戏江仲逊。
  日暮时分,几人收拾着渔具准备离去,田垄上零零散散的昆仑奴也准备收工休息了。
  何明远为了犒劳这些有功之臣,不仅将他们的奴隶身份尽数免去,还给每人配发了两个昆仑奴,让他们在此地成家立室,每人分得十亩田地的开垦权,总属于夷州县名下,共五百户。
  剩下的一千昆仑奴为水手们所带领,开山,伐木,垦荒,种茶,各司其职。
  一手均田制,一手庄园式,无论其方法种类,总之,目的都是为了剥削。
  待回到屋里,他再次坐在了桌子前面,开始了一日一度的致知格物。
  明有王阳明格竹,唐有何明远格铳。
  看着面前的这张由江仲逊所画的,以白描形式表现出来的铁铳原理图以及自己手上的劣质铁铳,还是感到智穷力竭。
  都说鸟枪换炮,可鸟枪怎么做也没人说过呀?这一次他就算是把所有的账册放在自己脑袋上也吸收不来火枪知识了。
  他现在都有点好奇,为什么义务教育不普及一下火铳知识呢?假如学生们如果穿越了,也好有个本事吃饭不是?
  他绝望地喊道:“江郎~”
  只见高仙芝手里正拿着长枪,正要刺出去,却被他这一声江郎给叫的愣住了,眼神中透露出十二分的鄙薄之情。
  “咳咳咳!”他假正经地咳嗽了几声,说道:“仙芝,你不能老是练那些枪啊棒啊的,你得多学习,明白吗?”
  高仙芝虽然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只是对主人的一种尊敬而已,但骨子里他并不认同这些。
  他拿着长枪,走到了何明远的面前,问道:“阿郎,仙芝想冒犯一下。”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