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瘦马

  王元龙一脸得意地看着崔若萱,问道:“何郎觉得如何啊?”
  “这是做什么?”崔若萱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在色诱吗?
  一旁的何明远提醒道:“婢女。”
  王元龙继续介绍道:“这女子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寄身姨娘家学得百般技艺,像什么琴棋书画,萧管笛弦,都是样样精通,只是这价格要贵些。”
  崔若萱刚想说话,就见何明远就高声说道:“只要合了我家阿郎的心意,钱我们不在乎!”
  “我……”
  “二百贯,怎么样?”
  “我……”
  “成交!二百就二百!”
  “这……”
  王元龙向女孩儿使了个眼色,女孩马上过来道:“阿郎。”
  崔若萱发现自己着了何明远的道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私底下有什么交易,竟然叫了个这么好看的,自己这几天妻纲不振,对他放纵了些,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顺杆爬。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我到要看看,有我在,你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再者说了,这女孩儿长得也确实美艳动人。
  这一次轮到崔若萱先发制人了,说道:“我们现在还没那么多的钱,过两天,钱一到,就来领人。”
  “没问题。”
  何明远有些奇怪,这么快就接受了?莫不是又有了什么阴谋?
  只见她继续说道:“该去看看仓库了吧!”
  “请!”
  ……
  三人来到了驿站,这里跟何明远要买的寓所相距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驿丞答应何明远可以把库房租给他,由于朝廷明令不可与民争利,驿站的驿丞只能看着诺达个货栈废弃不用,而本地又很少有人需要这么大的库房,只好一直空着了。
  如今有人来租,实在是一个捞外快的好时机啊!
  几个人一商量,整个库房大概一千平米左右,比何明远的寓所大一倍多,如果是私人地皮,一年的租金起码在一百贯,但由于驿站是朝廷的,再说也长期不收拾,就折了一半,以每个月五贯钱的低价租给了他们。
  何明远在回家的路上,计算着自己的即将要支付的费用。
  除了购买寓所的一千贯以外,好像也没有太大的费用,尤其是仓库,一年才五十贯,这也太便宜了。
  对了,还有瘦马,二百贯,比仓库还贵!
  一路走来,何明远一言不发,生怕被问及此事,只是像个家奴一样,跟在崔若萱屁股后面。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场面极其尴尬,终于,回到了九曲池的家里。
  一进家门,崔若萱就把圆领袍脱了下来,往榻上一扔,直接坐在了几案上,手里拿着扇子,而何明远则是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二人的动作像排练好似的,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令人赞叹的还是何明远下跪的功夫,是个三个月,依旧娴熟。
  “说吧!你起码有三句要说!”
  “娘子我错了。”
  “不是这句!”
  “我真的是为……啊!”
  崔若萱一扇子就朝他扔了过去,骂道:“买婢女?还敢躲?”
  说着就拿起了书本朝他扔了过去。
  一大堆经书子集砸在脸上,何明远现在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知识就是力量。
  “够了!姓崔的,你别欺人太甚!这个家……你,你说了算。”
  当崔若萱站起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怂了,只见她在榻上寻找着趁手的兵器,书,算盘,几案,唐刀,挨个试了一边,觉得还是赤手空拳来的爽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何明远急中生智,道:“慢着!娘子,你可知道那女孩儿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管她是什么人?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你可知道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
  何明远悲情地说道:“没错,她们是专供富商土豪玩乐一种人,从小孤苦伶仃,被人贩子收养,学习琴棋书画,等长大了,有幸的能卖给那些肥头大耳的商人,做小妾,不幸的就只能卖到烟花柳巷,做妓女,如果咱们不买下她,她明天就有可能被卖到青楼,你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辈子失足在这泥潭之中吗?”
  他抬头偷偷瞟了崔若萱一眼,见她好像被感动了,马上施了个欲擒故纵之计。
  “如果娘子执意不愿的话,我就去退了,就说不合你的心意。”说着何明远便站了起来,准备向门外走去。
  “就让她淹没在财色交易之中,到老一无所有,客死他乡。”
  他心里默念着:一,二,三。
  “等等!不用去了。”
  但何明远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向外走去。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啊!”
  “我总得去驿站收拾一下库房吧!过两天钱就到了。”
  “你存钱庄不就行了?”
  “还不一样?驿站安全又便宜,再说了,以我的资本,就是开个钱庄也不成问题。”
  “哼!看你烧包的,那顿打又忘了?”
  听到这句话,何明远待在了原地,他怎么能忘记当日的狼狈之景?
  他握紧了拳头,说道:“唯,不敢忘!”
  ……
  何明远在市场那边雇了十几个工人,来收拾驿站。
  无论是什么时候,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只要价格公道,一切好商量。
  他亲自带着工人们一起除了院中的杂草,把仓库里的陈年旧米和杂草都整理了一下。
  谷子能烂掉,就说明这是一个好时代啊!如果连树皮都被扒了,这才是悲哀呢!
  一下午,上千平米的仓库被打扫一空,他又在南市那边订做了几个大锁。
  忙碌了一天,夜晚悄悄降临,在长安,大街上早就行人禁绝了,虽然里坊之间或能自由行动,但还是不如扬州来的快活。
  只见城南的集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游船比之白昼,反而更加多了起来。
  青楼的歌妓,沿江弹唱,整个扬州城南,灯火通明。
  在长安拘束久了,扬州城外没有夜禁的自由生活反而使他感到有些不习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嗯!久违的自由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