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他单位有事
刘媛媛紧张地接过发下来的物理试卷。试卷A3纸大小，正反两面，密密麻麻印满了题目。她先翻到背面，看了看最后几大题。糟了，好像都不会。怎么办？
战战兢兢地从第一题开始做起，做对了几道题之后，稍微有些心安。做到最后两大题，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动量是什么意思来着？来回碰撞，是不是动量不变，可是速度变了，动量怎么可能不变呢？怎么办？完全不知道从何想起。最后一大题，她连题目都看不明白，又是弹簧，又是圆周运动，求向心加速度，到底该按弹簧公式计算，还是按圆周运动公式计算呢？
在两道题之间来回想了半天，一个式子也没写出来，越着急就越想不出来。眼看着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十五分钟。
最后只剩下五分钟了，怎么办？最后两大题，总共二十分，就算其他的全对，也只有八十分，离母亲的要求九十五分以上还差得远呢。刘媛媛双手颤抖，手心直冒冷汗。
“丁零……”下课铃响了。
“现在所有的同学放下笔。有序的退出考场。”监考老师提醒大家停笔交试卷。
“这位同学，你怎么还不起身啊？想作弊啊？”监考老师看到刘媛媛没动，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
“没有，没有，老师。我马上走。”刘媛媛收起纸笔，心如死灰，一步一步地挪出了教室。她午饭都没吃，就直接回了宿舍。
陈希他们吃完午饭回到宿舍，看到媛媛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
“媛媛，怎么啦？”大家立刻都围到床边。
刘媛媛并没有睡着，也没有说话，只无声地流着眼泪。
大家还想说点什么，陈希制止了大家。今天上午考物理，物理一直都是她的弱项，媛媛大概是没有考好，所以连午饭都没有吃吧。陈希和王美玲两个人出去买了两个油饼，买了一碗香碰碰的米粉。回到宿舍，媛媛还是原来那个姿势躺在那里，一动没动。
“媛媛，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吧。”陈希坐到床边，想喊她起来吃点东西。
“……”
“油饼是我特意给你挑的，鼓起很大的泡，又脆又有嚼劲。”王美玲也说到。
媛媛还是没有动静。
“还是让她休息一会儿吧。”陈希和王美玲、慧慧、秋沐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直到下午快考试了，媛媛才从床上爬起来，有点头晕，差点摔倒。王美玲一把扶住了她，说到：“媛媛，你看你都没有力气了。要不带上油饼，一边走一边吃吧。”
“不用了，谢谢你们。”媛媛回答得有气无力。
“媛媛，你不要硬撑啊。”陈希担心地说。
也许是这个话刺到了媛媛，她趴在陈希怀里，“哇”一声大哭起来，“希希，怎么办？我的物理考得好差，最后两大题不会做，远远达不到我妈的要求，怎么办？”
“媛媛，别急，别急。下午还有考试，先考完期中考，我们慢慢想办法。”陈希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又拍。媛媛才止住了哭。大家一起到教室去参加下午的考试——
周日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在食堂吃完午饭，朱光敏回到家里。
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妈妈坐在餐桌旁，神情有些呆痴，整个人像陈年的咸菜。他嫌弃地撇了撇嘴，喊了她几声，她才转过头来。
“崽崽，你回来了？吃饭了吗？妈妈马上给你做饭。你怎么还是那么瘦啊，在学校里吃不好。”看到是朱光敏回来了，胡月华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立刻迎上来。
“我在学校吃过饭了。”朱光敏把手里的书包递给她，“里面的脏衣服要洗了，再给我换几件干净的秋衣秋裤，毛线衣。”
胡月华接过书包，表功般的说了一大堆：“好的，好的。衣服早就准备好了。天气越来越冷了，还经常下雨，衣服洗了晾在外面晒不干。我用烤火炉，关成小火，每一件都给你烤得干干的，清清爽爽，正打算给你送过去。”
“别。你这个样子还是别到我学校来。”朱光敏打开冰箱看了看，只有几颗鸡蛋、香葱，又到餐桌翻了翻，纱罩下面只有一碗剩饭，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妈，你怎么一点好吃的都没有给我留啊？连个水果都没有。”
胡月华吸了吸鼻子，握书包的手紧了紧，“妈没想到你今天回来，所以没有做。我马上去超市买。”
“还要去买啊？那算了吧，我待会就要走。”朱光敏无所谓地往沙发上一趟。
“就走？至少吃了晚饭吧？帮你收拾好了衣服，我就去超市买，走二十分钟就到了。做点卤猪脚、卤牛肉、卤鸡腿，再买点虾，买点水果，你带到学校里去吃。算了，我还是先去买东西，再回来给你收拾衣服吧。”说着，一转身就要出门，想起没拿钱包，她又走到沙发那里，去翻自己的手袋。
“一来一回就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算了，算了。”朱光敏嫌弃地挥了挥手。
胡月华正从手袋里翻出几张零钱，听到朱光敏这么说，捏了捏手里的钱，又吸了吸鼻子。
“妈，我爸又不在家？”
“他……他单位有事。”声音里有些哽咽。
“今天星期天也有事？我好像都有好久没见到他了。”听出母亲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朱光敏关心地问了句：“妈，你感冒了？”
“没有。”胡月华连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那快点去帮我拿干净衣服啊。”朱光敏看到妈妈背对着自己站在沙发那里不动，“还要给我二千块钱。”
“就去拿。”胡月华向朱光敏的房间走去，听到他提起钱，惊愕地回头，“上个星期不是才给了一千五百元？就用完了？”
“废话那么多干嘛？当然是用完了。现在学校的饭菜很贵的，你自己又说要我吃好点。”朱光敏摸了摸鼻子，随口就是一个谎。最近，他经常出去玩游戏，玩完游戏又请大家吃宵夜，喝啤酒。总不能老是要周彩衣出钱吧，何况她只有开始跟大家玩了几次，以后就不见了人影。
“先给一千块钱……”胡月华试探着问。
话还没说完，朱光敏就急切地打断了她：“一千块钱不够花，要给就给两千。”
等书包里又塞满了干净衣服，拿了钱，朱光敏就走了。
“崽崽，不再在家里坐会儿吗？妈妈去给你买好吃的，很快就能做好。”胡月华追到门口，无限留恋地问到。儿子走了，就又只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冷冰冰的房子里了。
“有什么好坐的。”朱光敏头也不回，开门就走。
胡月华追问到：“崽崽，下周末还回来不？”
“到时候再说啦。”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看着朱光敏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胡月华回到家里，拿起电话，拨了个数字又放下了。站起身，想去洗衣服，又回到电话机旁，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拨出了那几个已经烂熟于心的数字。
“嘟，嘟，嘟。”电话打不通，她其实知道打不通的。他的电话她从来没有打通过。一连串的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开始呜咽，呜咽声慢慢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他不仅不怎么回家，而且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给她家用了。最近几年，他经常以单位事忙为由回来很晚，要么就干脆连着好几天不见人影。家用也是他想给的时候就给点，不想给的时候就连着好几个月不给。她不用去追查，也知道外面的诱惑更吸引人，这个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留恋。她自己倒罢了，可是，崽崽要上学。进入高中以来，他每个月的零花钱不少，尤其最近，每个月的花费越来越多，是以前的好几倍。家里的积蓄用得差不多了，可是崽崽还要一年多才读完高中，读大学需要的钱更多吧。她要怎么办？好后悔当年听从他的安排，从单位退回来，日日柴米油盐，如今人憎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