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来,一大早黄老师发现危平没有过来,很是奇怪。要知道平日里他可是最早到教室的学生,可能是偷睡了懒觉迟到了吧!黄老师这样想着。可是整个早自习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危平是护旗手,这天又是周一,护旗手没在哪行。于是黄老师赶忙跑到教务处和领导商量这事,这不,刚说这事,这小混蛋就过来了。可也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作为一个护旗手,连这样的责任心都没有,这还了得。他们准备在办公室里痛批胡危平一顿。
危平倒不是什么没有责任心的人。当他推着板车上了坎以后,就估摸着早自习要迟到了。既然迟到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他干脆帮妈妈把板车护送到了地里。然后像竞赛似的往学校跑去。他压根就没打算缺席升国旗仪式,倒是老师们不知情,操过了心罢了。
“你可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劣?这升国旗是你们玩的过家家吗!我看你们黄老师平日里没给你们苦头吃,才让你们这么放肆!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校长火冒三丈,他把烟头掐灭,狠狠的仍向了他。
危平本就大风大浪惯了,只是这个时候他清楚自己只有表现的老实巴交,才能得到校领导的原谅。他慢慢的抬起了头,然后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打算不来上课呢,也没……没打算不参加升旗!”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黄老师立马打断了他。
“我……我早上帮妈妈把犁把送到了地里,我知道错过了早自习,我正打算过去跟你说哩!”说完又立即把头低了下去。
此时办公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校长为刚才的冒失很后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学生就已经开始在为家里的农活分忧了,更何况他还没有错过上课时间。在他们小学部里,早自习本就不算上课。
上课铃响了起来,可是班主任并没有起身回去。此时,校长缓缓的朝着危平走过来,然后和蔼着抚摸着他的头。
“不知不觉长高了,也长大了。好孩子,刚才是校长不对,你不会记恨校长吧?”
危平使劲的摇了摇头,哽咽了起来。校长莫名奇妙的站在脚底上。这怎么还哭上了,这孩子平时不是挺要强的吗?
突然,危平一头扎进了校长的怀里,哇哇的哭了起来。黄老师和教导主任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校长似乎读懂了他的心声,是的,他开始心疼起他怀里的这个小孩。这是他们学校的骄傲啊!现在,他正经历着他们不知情的磨难,可是他们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
危平哭了一会,然后把家里的情况给校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没想到校长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拉去火化,这样荒唐的鬼话他们母子竟然信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外出打工的人没了联系很正常嘛!哪个村没有几个这样的情况,怎么就你家像是失了魂似的呢!赶快振作起来。”
胡危平惊奇的把头抬了起来,此时,校长的衣衫已经被危平的泪水浸湿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真的?”
“真的!”校长诚恳的说到。黄老师也笑了起来,她走过来把危平拉到自己的身边,用拇指把危平脸颊上的泪水擦了擦,温和着说到:“跟我去上课吧,下午我去你家家访!跟你妈妈好好说说这事。”
“我妈妈每天很晚才回来,我晚上还要去田地里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地里。”黄老师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回了教室。
晚上,黄老师在地里和危平的妈妈说了好一会,因为黄老师穿着高跟鞋,这地里的土又很涝,她鞋上的泥蘸着都快让她走不动路了。
妈妈难为情的说道:“你看,还让你亲自到地里跟我说道这事,也是我太傻,你说那些长舌妇的话我怎么能信呢!危平,你快送送黄老师。”
“哦,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我经常在这一带散步,倒也熟悉。”黄老师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像他们这些乡村教师,和城里人一样,有事没事散散步,养养生。这一带她的确熟悉,只是这田埂小路泥泞了一些罢了。
黄老师走后,罗群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很内疚因为悲痛欲绝而没日没夜的操闹,害的她的小宝贝也跟着受罪,她深情的吻着危平的头,陷入了短暂的幸福之中。
正如黄老师所说的那样,一个星期后,胡永德完好无损的走进了家门。罗群一头扎进胡永德的怀里,使劲的捶打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死鬼,到现在才回来。这个家差点就塌了,可你倒好,在医院里享清福。打了一会,她又心疼了起来,抚摸了好一会儿,才在胡永德的怀里挣脱出来,害羞的跑到厨房里,给他美美的做一顿大餐。或许,这才是爱情真正的摸样吧!
时间慢慢的过去,桃花凋零了,柳芽也变成了柳叶。这个可怕的恶魔终于被人类遏制了。胡永德已经在家里呆不住了,农忙已经过去,这天他和罗群商量出去打工的事。
“不许去,这非典才刚走,保不准还会回来。今年哪也不许去,就搁家里呆着!”
“那娃娃们还要上学哩!”胡永德急了,这样的清闲对他来说等于是在受罪。
“娃娃的事有我,没钱可以借!人都得好好了,你就不要想这事了。”胡永德清楚不论自己怎么劝说都不会管用,在农村操持的妇女,恐怕舌战群儒的诸葛亮也得让三分吧,这分明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嘛。
为了让胡永德在家里呆的安稳,罗群把别人不种的荒地借过来给胡永德开垦。胡永德虽然常年在外打工,做起庄稼来也是一把好手。木工本就是个细活,永德把做木工的耐心用在了土地里。他开垦的地像是艺术品一样,只是他太过精细,也只有精力照顾这两三亩地吧。
因为谣言的闹剧,危平彻底成为了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了。现在,他每天都会帮妈妈煮稀饭,放学帮忙着喂鸡。在学校里,他渐渐的和班长林清关系好了起来,林清喜欢看课外书,每次林清看完以后,他都借过来看。
林清家就在水库下面不远的地方,因为就在路旁边,危平每天都路过。现在,他都会去林清家等他,然后一路讨论课外书上的内容,或者探究数学书上的难题。
因为热衷课外名著和学习,危平已经很少去关注董倩了。然而,此时的董倩却格外对危平上心了。危平在过去的一年里长开了许多,个头快要追上大高个了。人也斯文了许多,平时除了去办公室问题目就是坐在座位上整理笔记。现在的危平董倩突然感觉不认识了,这还是那个痞子吗?你见过这么斯文的痞子吗?更重要的是危平长帅了许多,这或许才是董倩萌生情愫的原因吧!
董倩的祖上是山西的,后来她爷爷来到了安徽求学,就没有再回去了。董倩的爷爷也是教书的,在以往,教书先生很受尊敬,所以她爷爷也把董倩的爸爸培养成了教书先生。这寻麓小学原本是镇上逐鹿师范的附小,后来逐鹿师范搬迁到了镇里,才把这附小的名头改成了小学。在现在看来,也的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虽说现在的逐鹿师范已经落败的不成样了,只要你参加过中考,不管分数高地,只要你敢报名,它就敢收。谁曾想就这么一个不受尊敬的中专院校,竟然有着近一百年的历史。早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这里出了响当当的大人物-张将军,他一心只为报国,把仅有的军饷都用来给家乡建设教育去了。在解放前,这所师范在全中国闻名遐迩,是全国四大师范之一。原本想这有着悠久历史底蕴的学校,又是开国名将一手创办的,应该会有很好的发展。谁成想张将军去世后,竟没有人管这院校了,任由着它衰败,如果张将军泉下有知,那该有多伤心啊。
过去的寻麓小学借着这师范的名头,成为了这方圆百里有名的小学,那时候一个年级好几个班。董倩的爸爸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来到了这里。因为年年评选优异,很快就成为了学校领导。可是谁曾想,这寻麓小学也随着逐鹿师范的搬迁也衰败了下来。现在,他们干脆每个年级就安排一个班,那些空下来的教室就成了他们这些外来教师的家了。这也算是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园丁一点慰藉吧!
现在,董倩每天都蹲在爸爸捯饬的花园里摆弄着花瓣发呆,她那幼小的幼女心蕾因为胡危平的出现提前**了。是啊!因为教育的禁忌把所有小孩的情感压制着,可是并不是所有心都被冻结了,总会有倔强的种子在寒风中发芽。
不过让人苦恼的是危平倒变得六根清净了,这个原本忍着疼痛把自己名字可在手臂上得笨蛋,现在连看了不看自己一眼了。以前危平不爱学习爱捣蛋,董倩一脸嫌弃。现在危平爱学习了,倒却把她晾一边了,这可让她伤透了脑筋。可是危平越是爱学习,越是不理她,她就越对危平痴迷。现在,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就连吃饭都在想心思,等她吃完了饭,她奶奶都已经把锅都洗完了,然后再骂骂咧咧的把她的碗给洗了。唉,人类第一次萌生这种情欲,应该是最沉迷的时候吧!这个原本优秀的小菇凉现在像是中毒了一样,任由自己埋在相思之中。
董倩才十一岁,她的家人当然怀疑不到自己的女儿会出现感情问题。他们只当是她定是遇到什么困难,倒也不去管她,他们希望她能自己在泥泞中趟过来。若他们知道董倩因为这是,恐怕不会这么宽松的对待她吧。
女孩本能的害羞的心理反应让她不能大胆的面对危平。不过这段时间她倒变化了不少,她常常和一众姐妹相互推搡。然后跑到危平的后面假装躲避。可是危平倒很无奈,他正整理着笔记,被她这么一闹,把字给写歪了,害得他把这页撕掉重新誊抄。危平也是十分奇怪,董倩以往不是很文静吗,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闹?她活泼的样子倒也十分可爱,危平竟发不起火来,尴尬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两个女生一前一后的在她身旁闹着。
刚开始危平可能还感觉新鲜,可是时间长了危平开始烦躁了。这叫什么事嘛,不想让我学习就明说,用这种把戏打扰我,可有意思?他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他干脆一下课就躲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孔老师最喜欢和他讨论问题了。现在,办公室成为了他的避难所。
董倩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开始招人烦了。是啊,她原本是多么优秀,多么招人喜欢的三好生,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现在,连她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是什么摸样了。
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早恋?人们有着一套固定的答案安插在这个世界。可是这真的有答案吗?这真的能说清吗?那些精通爱情的人们,请不要谴责这个无辜的幼女,她还无知,这纯净的不惨任何污渍的懵懂情丝,就让它随风飘荡吧!或许只有风才能给她答案,也或许只有风才能让着这情丝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