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门旧事
萧寒站在厅中，望着一副对联纳闷，那副对联的字本来他不认得，龙飞凤舞的字体，他从来没有见过。可当是他看了一眼后，字迹竟然变幻成了楷书。
于是，他现在不但认得，还读了出来。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不认识的字，为什么念头一动，竟然成了自己认识的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萧寒背后响起。
此时的萧寒，其实只是一股精神力凝聚而成，而且还是祛除了杂念的精神力，专注而又纯粹。
他转过身，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正负手而立，笑吟吟的看着他。
“大爷好！”萧寒走过去想跟人家握个手。老人笑容戛然而止，一脚抬起来生生压住了？
“咳，咳……”老人一口气没上来，好一顿咳嗽，“小子，你叫我大爷！”
“那应该怎么称呼？”萧寒像是个好奇宝宝，盯着老人说道，“难道叫你老爷爷？”
模糊的记忆里，动画片里见到白胡子老头，都叫老爷爷来着。
单纯的精神力凝聚，让萧寒少了很多圆滑的层面，说话直指本心。
老人盯着他半晌，忽然仰天大笑，“好，好，就叫大爷。”踱步来到萧寒面前，“如今岁月更迭，年代不同了，我在你识海里也见识了一些当下信息，叫大爷不称呼前辈也情有可原。”
既然能呆在萧寒识海最深处，那么进入他一二层识海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从那里萧寒的认知，也就间接了解了这个时空的一些事物。
老人倒也率性，丝毫没有因为萧寒的失礼生气。
相反，他走到近前仔细打量萧寒，“不错，那只恶灵的修为倒是给我省了不少工夫。”老人低低说道。
恶灵的修为在人间绝对是顶峰的存在，奈何好死不死的遇到了萧寒眼前的老人。
一身修为被老人收取，转化给萧寒，不但性命丢了，而且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你现在是至纯之体，我跟你说太多也没有太多用，等你能自由进出识海，七情六欲都可以带进来时，我们再谈。”
萧寒不明白，但也不问。
老人负手踱步，最后停留在对联前，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仿佛字里行间有他曾经的回忆。
“梦门！”
老人的思绪，似乎被带入了遥远的回忆里了，“一千年了，想必‘梦门’已经被人遗忘了吧！”
“‘梦门’是什么门？梦天木门吗？”萧寒呆呆的问，记得有一个卖门的品牌叫“梦天木门”来着，不会是老人图省事，用的简称吧！
“哈哈哈！有趣，有趣！”老人的表情突然轻松起来，回过身，看着萧寒说道:“你小子倒是有趣的很啊！虽然你现在不是全部意识进来，但你现在的想法就是你自己的潜意识，看来你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想听听‘梦门’的故事么？小子。”老人似乎兴致颇高，想拉着萧寒讲故事。
“好啊，大爷您讲我就听，前几天我还在‘静心小厨’听一位大爷讲他的战斗事迹呢。”眼里一时迷惘起来，“也不知道那位大爷现在怎么样了？”
那位老兵想用余生，去看祖国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那副身体却不知道能禁受得住几场风雨，萧寒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悲哀弥漫心头。
“品性纯真，率性而为！”老人很满意萧寒的表现。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说说‘梦门’的故事。”老人一挥手，空荡的客厅神奇的出现了两把椅子。
四出头官帽椅。
萧寒意识里记得应该是宋元时期的产物，所谓“四出头”，就是椅子的“搭脑”两端出头（椅子、衣架等位于家具最上端的横梁叫“搭脑”，搭脑因坐的时候，后仰脑袋搭于其上而得名。），左右扶手前端出头。
老人坐在左手椅子上，将头慢慢枕在“搭脑”上，左手指指萧寒，示意他也坐下。
时间在这里似乎凝固了，萧寒慢慢坐下，身子前倾，一手搭在扶手上，作凝神状，等待老人的故事，他觉得老人的故事会给自己一些人生里的答案。
“记得老四拿回这两把椅子的时候，人间的天下被称为‘宋’，那时候我还笑他眼光太差，可惜，现在想再嘲笑他两句，都不可能了。”
老人深深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而萧寒也听到了一个遥远而又悲壮的故事。
一千多年前，老人还是孩提时代时，生活在一个叫做“弹杯村”的村子。
传说曾经一位仙人居住过，因为他喝酒时有弹杯的习惯而得名。
村子延续了十几代后，宁静被打破了。老人是村子里挑选出来守护一件圣物的人，圣物被村里老人以秘术，在他甫一降生时，封印在体内。
这个秘密，在“弹杯村”里几乎不算秘密。但由于村子与世隔绝，所以，倒没有外人知晓其中隐秘。
村子古老相传，仙人会在某一日来收回圣物，而保管圣物的人，就是一代代午时出生的婴儿。
直到婴儿生老病死，才会再寻觅新生婴儿。
可惜“弹杯村”长期隔绝世外，人丁不是很兴旺。上一代老人病故，恰好老人出生了。让村里人很是欣喜，圣物被转移封印在他体内。
老人在无意间，进入识海，遇到了那件圣物，也在那件圣物处，修习了一种特别的本事。
一次变故中，老人生死攸关之际，圣物显现于世，救了他跟伙伴们的性命。
圣物显现短暂，又回归于他的体内。但是被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发现了。
那个人穷尽毕生心血，就是为了寻找这件圣物。
圣物现世，被那人手中一块宝石感应到了，那宝石本和圣物一体，之所以分开，就是为了借助彼此感应的特性，来定位两者的位置。
那个人派出弟子到了“弹杯村”，却没有找到圣物。
心血来潮，那个人的弟子将老人和几个伙伴都带了回来，收为弟子，教授本事。
那个人本来十分恼火，但见到几个孩子的资质时，大为惊讶。原来“弹杯村”久居世外，民风淳朴不说，村子周围的人参灵药甚多，村子里十几代吃下来，用现在的话说，遗传基因那是相当强大的。
老人从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呆的地方叫做“梦门”！
六欲山，梦门，魔界领袖！
萧寒听到这里，打断老人:“我家就住在六欲山啊？怎么也没见过什么‘梦门’。”
“呵呵！你所看到的只是表象，此六欲山非彼六欲山，那是在六欲山外套了一件皮，世人只看到人间的六欲山，而根本不知道皮下真正的六欲山。”老人耐心给萧寒解释。
“六欲山怎么给六欲山套了一层什么皮？什么意思？”萧寒确实听糊涂了，继续追问。
“简单来说，就是幻术，不过是更加高深的幻术。将原本真实的六欲山，用大法力隐藏起来，在他外表上，又用大法力造了一座山，也就是你现在所说，从小居住的六欲山。”
假作真时真亦假！萧寒有点明白了，真的被假的掩盖住了，世人只能看到假的山，但假山对于世人来说就是真山。真耶？假耶？谁又能说得清呢！
他歉意一笑，继续听老人讲。
老人缕了一下思路，接着讲了下去。
“梦门”统辖魔界，与各界一直相安无事。
人、鬼、妖、魔四界，都有高人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老人和小伙伴们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在经过一次次挫折和磨砺后，他们几个人成为了年青一代里的翘楚，在魔界中也是出了名的后起之秀。
那时候，六界除了神、仙两界（神界是有神格的仙人居住的地方，比如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等，仙界是从人、鬼、妖、魔四界飞升上去的仙人。），交流比较广泛，不像现在，各界相通的道路都被封印。也各自有守护封印的势力存在，人间就是萧家一脉。
就在四界稳定，天下祥和的时候，宇宙间有一颗恒星爆炸了。恒星爆炸产后的巨大能量，造成了宇宙时空的不稳，而紧跟其后形成了一个黑洞更是奇特，似乎是与某个未知空间相通了。
而灾难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了。
数以万计的宇外天魔从黑洞通道蜂拥而来，人间一时生灵涂炭。
更为恐怖的是，对方来此的目的不是侵占，而是想要挖取地心。
地心一旦被挖取，人间必定崩塌。而其余三界虽然与人间不在一个空间，人间毁灭，其余三界也会崩塌。
虽然不在一个空间，但四界依托的只是一个地心，唯一不同的只是位面不同，空间不同，其根本还是互相依赖的。
四界各自推选本界盟主，来领导抵御天外来敌。
“梦门”作为魔界首领，倾巢而出，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梦门”先后陨灭了四大护法长老，十八位分堂堂主也折损十一人，重伤四人，其中有两人只剩下灵体。
同舟共济的十数年大战，神、仙两界终于被惊动了。两界各派使者加入四界阵营，抵御天魔。
“神、仙两界那么厉害，怎么不直接出面，还要再派使者加入我们。”萧寒撇嘴:“多此一举嘛！”
“顺其自然！”老人冷笑一声，“什么狗屁神仙，讲究天道顺其自然，真要顺其自然，人间崩塌，谁会给他们烧香磕头，谁又能供养他们香火。聪明到极致反而成了一群白痴！”
萧寒明白了，神仙们讲究天道自然，那么恒星爆炸是自然发生的，宇外天魔借此机缘到来，也是自然的。如果挖取地心，导致人间崩塌，那也是自然的。
“我草他姥姥！”一丝暴怒从萧寒心底涌起。
“哈哈！骂得好！”听萧寒来了这么一句，老人也觉得很解气。
有了神仙的加入，战局顿时扭转。宇外天魔被打退，恒星爆炸后形成的黑洞也被神仙们封印了。
随后，四界伤亡的的顶级人物也被一一罗列出来。
人间尊主，叶子陨落。排名前十的门派也几乎除名了。此后人间修道之人日益减少，而且穷千年时光也没有人能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妖界尊主，一缕时光成妖的“旧时光”及其手下大将“大圣王”、“狐仙子”、“剑怪”陨落。联盟的妖门也折损的七七八八。
鬼界尊主，红尘鬼王陨落，十八地狱的猛鬼几乎被打光了，所剩寥寥无几。
魔界尊主，“梦门”门主陨落，四大长老陨落，十一位堂主陨落。
人间千疮百孔，鬼、妖、魔三界高手折损殆尽。本来一些小门小派趁机崛起，迅速抢占各自势力。
各大门派休养生息已然不暇，根本无力阻止那些门派到处兴风作浪。
魔界“梦门”的领袖地位一直受人觊觎，一干邪魔小丑联合起来，向萎靡不振的“梦门”发动了进攻。
元气大伤的情况之下，再来对付敌人，实在力有不逮。
虽然发出求援剑符，但四界中，竟然没有一个门派施以援手。
而且四界很有默契的将通道封印，禁止四界往来。
人间界派萧家先祖，看守四界往来人间的封印通道。这一守，居然有一千年了！萧寒暗暗咋舌。
“后来，‘梦门’变成什么样子了？”
“呵呵！”老人一声惨笑，“死的死，逃的逃，土崩瓦解了。”
“千里根基，万年传承。就这么被一群跳梁小丑给瓜分了。”老人眼中的怒火让萧寒很害怕。
“那，那您，是怎么回事？”萧寒觉得有必要问一句，当然了，还有一句，您就是那个逃的逃里面的一份子呗！他没敢说个出口。
“我？”老人环顾四周，黑色的古屋里，除了一副对联，就只有两把宋元时期的“四出头官帽椅”了。“我得庇于圣物守护，虽然肉体被毁，但一缕灵识未灭，躲在圣物里修养，而这件圣物本来被我封印在一个玉佩里。”
萧寒惊呆了，玉佩是他奶奶的嫁妆，后来又挂在他脖子上，他吃吃问道:“大爷，您，您不会是姓赵吧？”
老人拂衣而起，傲然道:“不错，我姓赵，赵眠猫！”
猫在花下，意在蝴蝶！
问世间，谁还记得赵眠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