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面试
老太太穿的很普通，戴着老花镜。六十多岁的样子，右臂在刚才倒地的时候掰了一下，脱臼了不听使唤。
一部老年机也摔成三瓣，电池跌的掉了出来。老人努力用腿将几块手机划拉在一处。
周围有两三个青年男女，正嘻嘻哈哈拿着手机拍摄，其中有一个男子一边拍一边说:“朋友们，看到没，老人家摔倒，无人伸手相助，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不尽的惋惜声。
他身边一个穿着韩版V领针织衫的长发妹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马哥，你去扶啊！我给你摄像取证，保证老太太事后讹不到你。嘻嘻”
其他人听了，也不住起哄，“马哥出马，一个顶俩！”
“马哥，去吧，我们给你作证！”
被他们称为马哥的男子，一撇嘴，“你们这群坑货队友，我要是真扶了，万一被讹上了怎么办？不工作了？天天打官司？”
针织衫妹子，撩了撩长发，“马哥，有我们这么多人作证，还有手机拍摄，你怕啥啊？是不是男人！”
马哥被几个人一阵挤兑，脸上有些挂不住，嚷嚷道:“好吧，好吧，我来扶，你们把我拍帅点，万一上头条了，我还有机会成为网红。”
“就是，就是！哈哈哈”几个伙伴相互打趣，怂恿他去扶人。
马哥将挎包递给身边的针织衫妹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大声跟坐在地上的老人说道:“喂！我拉你起来！同意你就说句话！”
老人估计疼的厉害，说话嘴唇都哆嗦:“小伙子，谢，谢谢你了！”
马哥不太情愿的伸手就拽老太太的胳膊。
“别动那只胳膊！”萧寒一见马哥拽老太太右臂，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果然，老太太惨嚎一声，脸色皱纹都挤到一块去了。
“疼，疼啊，小伙子。”
“真麻烦，是不是装的啊！”马哥见状，连忙收手，后撤了几步，生怕老太太抱柱他大腿不放他走。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萧寒也顾不得去埋怨马哥，毕竟他已经想做好人了，但如今帮忙反被讹诈的事太多了。
不知道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
他蹲下身子，轻轻托着老人右臂，一股真元直接送了过去，老太太只觉着热流从右手沿着胳膊而上，游走全身一圈后，身上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萧寒做的这个动作，在外人眼里只会当成他想小心搀扶起老人。殊不知萧寒经过昨夜，身上真元与黑色烟雾融合后，浑厚了很多。
浑身暖洋洋的劲，让老太太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小伙子，谢谢你了，还是好人多啊！”
萧寒笑笑:“现在到处都是正能量，大妈！”
手上却没闲着，将老太太的手臂举过头顶，“大妈，您胳膊脱臼了，幸亏遇上我，您稍微一坚持，我给您复位。”
“你还能复位啊？年纪轻轻就是大夫，了不起啊！”
老太太也会夸人，萧寒心里受用的很，“您痛就喊出来，别憋着。”他将老人右臂完全外展后，沿着胳膊长轴轻柔牵引，并伴随轻柔外旋。感觉老人全身放松后，猛然一下，听的“喀”一声，萧寒吁了口气。
老太太紧咬牙关，愣是没吭声，只有汗水从额头流下来，经过岁月的褶皱，曲曲折折滴落在地。
虽然复位了，萧寒嘱咐老人道:“大妈，您这胳膊啊，最好别动，一会找条毛巾给你系在脖子上，固定一下才好。”
老太太轻轻伸了伸右手，有知觉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啊！”
萧寒一时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来固定老太太手臂。
这时，针织衫妹子从包里拿出一条丝巾，递给萧寒，“你看，这个合适不？”
一缕淡淡的茉莉花香自丝巾上抖落，和她身上散发的味道一样。
样貌很平凡的一个女孩子，心却是火热的。
看到萧寒轻而易举的出手，就给老太太复位了手臂，很是敬佩。
“这，不太好吧！”萧寒那些丝巾，给老太太用了，怎么还人家啊！
“没事，助人为乐吧！赶紧用吧，我已经拨打了120，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萧寒谢了声，拿着丝巾将老太太的手臂吊在胸前。拍拍手，好了。
“小伙子，我手机摔坏了，能不能用你的手机，给我儿子打个电话，一会儿如果去医院，我让他赶过去。”
小事一桩。萧寒爽快掏出手机，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瞧瞧自己的手，说:“我说号码，你给我拨号吧！”
随后，老太太说了一个号码，萧寒直接给拨了过去，彩铃响了不久，就接通了。
“喂！您好，那位？”对方是很有礼貌的问道。
“您好，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您稍微一等，让大妈跟您说。”萧寒直接把手机放在老太太耳边。
“是顺子吗？是我！”
“妈？您怎么用别人电话？出了什么事了？”对方一听是自己母亲的声音，语气里不免带着焦灼。
一般情况下，都会用自己手机给亲近的人打电话，现在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老太太的儿子在电话那头直接不淡定了。
老太太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才挂断了电话。
对萧寒自然是千恩万谢，萧寒风轻云淡的表情还没维持一秒钟。下一秒就跳脚了
“完了，完了。”萧寒汗刷的就下来了。九点二十五了，在拿回手机时，萧寒顺势看了一眼时间。
九点半面试！
萧寒也顾不得风度了，对针织衫女孩嘱咐几句，让她再辛苦一下，送佛送到西，等救护车过来再走。
救护车已经来了，就堵在前面路口，一时没办法过来，好在老太太除了胳膊脱臼之外，就剩下一些皮肉伤，没有大碍。
又解释了一句自己要去面试，撒腿就跑。
十点十分。
萧寒推开“快了”的大门时，墙上指针正好十点十分。
西服缠在手臂上，白衬衫也被汗水浸透了。
萧寒一路狂奔差点跑脱力，终于到了。
面试在七楼，萧寒几乎是扶着墙摸到电梯门的，见电梯里空空的没人，萧寒直接坐下来，后背靠在电梯壁上，铁皮的凉意，让萧寒稍微清爽了。
就说过好人难做啊，萧寒哀叹道。
“叮”的一声，七楼到了。萧寒努力爬起来，将手上的西装拍打一下，才穿上。
迎面遇到几个人，应该都是面试完的。有人欢喜有人愁啊！萧寒从他们的脸色里多少能看出一点面试的结果。
面试过了的，眉开眼笑的，走路几乎都是跳着脚走。没过的，臊眉耷眼，走路几乎都没有力气。
希望和失望是一对孪生兄弟。虽然过了面试的时间，萧寒还是咬牙推门进去了。
桌子后有三个人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见萧寒进来，都很诧异，中间一位带着眼镜的人问身边的人道:“不是都面试完了么？怎么还有一个？”
旁边那位也一愣，“先生你好，请问你是来面试的吗？通知你的时间是几点？”
萧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讪讪笑着回答:“说，那个，那个九点半面试，我刚才……”
我来晚了，是因为我扶老太太了，萧寒很想把迟到的理由告诉对面的三位考官。
“九点半面试，十点半才到，就凭不守时这一条，就不适合做我们公司的配送人员。您请回吧！”
“我……”萧寒欲哭无泪，“我迟到那是……那是因为我……”三位考官对他已经失了兴趣，中间那位看都不看他一眼，夹着文件出门了。
先前说话的那位，见领导走了，才向萧寒摇摇头，表示一下惋惜之情，“年轻人，守时很重要的，回去吧！记住这个教训。”
一腔热血被泼了一盆冷水，萧寒顿时没了精神。
说话这位好像还是热心肠，安慰了萧寒几句，不无感慨的说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被父母的溺爱，越来越由着自己性子，到社会上，谁又能惯着你呢！”
挥挥手，走吧，被父母宠溺的娃儿。
萧寒强露出一丝笑容，谢谢对方教诲。毕竟，出门在外，有人能为你说句好话，十分不易。
西服还穿着干嘛！紧绷绷的难受，萧寒直接脱了下来，搭在肩头，将准备好的面试资料，随手扔进楼道的垃圾桶里。
空荡荡的楼道里，一个人的脚步显得格外清晰，“咯噔！咯噔！”
走到电梯口，按了键后，萧寒掏出一支烟，背靠在墙上，发呆的看着楼道上方的天花板。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大壮的歌声从萧寒兜里传了出来。
闻人小小打来的电话，萧寒迟疑了一下，直接给挂了。
这丫头估摸着给我道喜呢！萧寒苦笑一声。
“妈，好了，您就好好歇歇吧，我不是让人给您送过钱去了，我跟您说过，今天我做主考官，脱不开身，一会还得开会。您等我忙完了给他打行不行？”
空旷的走廊里，打电话的声音被无意放大。
“怎么就不行？”男人声音高了。
“好吧！好吧！我这就打，行了吧！您真是我亲妈。”
一人从拐角出来，手里捏着电话，表情有些不满。
电梯门开了，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叼着烟，一脸颓废的萧寒，满脸鄙夷的走了进去。
萧寒狠狠吸了一口烟，才将烟蒂掐死，用脚碾了几脚，也跟着上了电梯。
那人见到萧寒将烟头就这么扔在楼道里，厌恶的表情，就像写了一句“你真欠揍！”
两人在电梯里沉默不语，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手机上回拨了一个电话。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我们在这里，在这里等你……”手机铃声响起，萧寒以为又是闻人小小的电话，不愿意在自己失落的时候面对她，萧寒几次想伸手掏手机，都没掏。任凭手机在兜里沙哑的唱着。
那人的的电话好像也没打通，挂了。
想了想，又重新播拨了一次，“再不接，就不关我事了！”那人喃喃自语道。
就在萧寒跨出电梯门时，兜里手机又响了，他不情愿的掏出来，准备换个笑脸接电话。
陌生来电！萧寒纳闷，号码还挺熟。
“喂！您好，您那位！”萧寒礼节性的问好。
“您好，您今天早晨给一位老人治疗过胳膊脱臼，对吧！”
“啊！是啊！我想起来了！”萧寒确实想起来了，是老太太儿子的电话号码，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您有什么事？大妈的胳膊会肿胀几天，如果疼痛，可以用点活血止疼胶囊。”
“……”对方没有说话。
萧寒挺奇怪，又试着喂了几声，还是没有回音。信号可能不好吧！萧寒以为断线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请留步！”后面一人喊道。
萧寒下意识回头，是主考官朝他招手。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后，萧寒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叫我？”
那人一扬手里电话，神色有些奇怪的走到萧寒面前，“问一下，今天早晨你为什么迟到？”
萧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扶老奶奶过马路了！”丫刚才在屋里不让我说，现在又来问我，故意羞辱我吗？萧寒一脸不痛快。
“咳，咳！”那人搓搓手，有些一时不好开口，但还是客气的问道:“您能具体说说怎么扶……那个……那个老奶奶过马路么？”
还真是成心打击我。萧寒准备跳脚了，老子的脾气可不是外表那么谦逊的。
“您给一位老人接过胳膊吧？”那人见萧寒暴走前的症状明显，也不打算兜圈子，直接问了。
“我接不接人家的胳膊，关你……”萧寒生生把后面的脏字压住了，脾气大，不代表脑子不够使，“你怎么知道我给人家接过胳膊？”
第一次见面，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知道自己给人接过胳膊。昨夜离奇的遭遇，萧寒心里都差点怀疑对方是妖魔鬼怪了。
“那个，那个，很抱歉。”那人伸出手来要和萧寒握手。
握手干嘛？萧寒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右手，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