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刻骨铭心的痛 一
“会。”秦泽发现自己坐在这个位置，视线完全被隆起的被褥遮住了。
秦泽摘下眼镜后，慢条斯理的将文件摆放回原来的位置，而后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褥的一角，侧躺在了江暖暖身旁。
江暖暖视线随着秦泽移动，在盯着他看了几秒，发现秦泽的样子丝毫没有像是在开完笑的意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忧虑起来。
江暖暖心慌忐忑的样子让秦泽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地击中，于是他又如同魔怔般的开口：
“放心，在公司里，你碰不到我。”
“真的嘛？”江暖暖眼神犹如小鹿般迷茫，似信非信的盯着秦泽的脸。
“嗯。”慵懒又坚定的声音传进江暖暖的耳朵里，也让江暖暖安心了不少。
“那我实习是做什么工作啊？”江暖暖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想到这里又忽然睁开眼睛，探究的看向秦泽。
秦泽手枕在脖子下面，双眸紧闭，细密的长睫毛被灯光剪出的影子覆在眼睑处，显得更加浓郁。
“明天就知道了。”秦泽薄唇张合，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诱惑。
“秘书吗？”
“不是。”
如果秘书的要求这么低的话，那么他现在的这个秘书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江暖暖刚要开口再问，就被秦泽突然的睁眼吓住了。
“明天再问。”
“哦。”江暖暖一言不发，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只片刻后，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就传入了秦泽的耳朵。
秦泽确定江暖暖已经睡着之后，才伸手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光。
一瞬间，原本明亮宽敞的卧室，就变得寂静而黑暗。
秦泽闭上眼，准备入睡。
十五分钟后，秦泽再次睁开了双眼。
黑夜中，他看清了江暖暖侧躺着的轮廓。
身体的动作快过大脑的意识，秦泽瞬间拉近了自己和江暖暖的距离，将她搂在了怀中。
好闻的沐浴露香味钻进他的鼻腔，心中的杂绪也瞬间消散，被满足感所充盈。
秦泽从来都觉得江暖暖身子又小又软，抱起来很舒服。
下一秒，脑海中迅速袭来的睡意使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认知。
因此，秦泽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便是：
‘果然，还是抱着江暖暖睡觉最习惯’
第二天清早，江暖暖特地换上了一身程管家为她准备的正式的职业装扮，跟在秦泽的身后来到了秦氏。
秦氏地处于秦城的中心地带，也是秦城最豪华奢侈的地段。
江暖暖坐在车内，虽然她非常努力，但隔着玻璃，她还是看不见公司的顶层。
“这栋楼有多高啊？”轿车在拥堵的繁华地段缓缓的移动，给了江暖暖一个清楚观察的机会。
坐在一旁的秦泽淡淡回应：“一百六十三层，加上负一楼的话，一共一百六十四层。”
这么高，江暖暖心里有点不安，虽然是夏天，但一股寒意还是从脚底涌了上来。
“那我们去几楼啊？”想到自己有可能要被安排到那么高的楼层里工作，江暖暖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我在顶楼。”秦泽听出江暖暖的不安，转头看向她，发现江暖暖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在一楼。”
江暖暖听到前半句话时，心跳都快要停了，好在还有后半句话，让她可以重新活过来。
车开进了地下一层，停在了专属的停车库内。
司机恭敬的打开车门，江暖暖跟着秦泽下车，一起走进了电梯。
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而进了电梯，江暖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这个电梯只有一个楼层按钮，而且连数字也没标？
“这是去几楼的？”江暖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顶楼。”
江暖暖脸色骤地一变，她双手握死了身后的扶杆，手指因为用力过度逐渐发青发紫，不安感如泉涌般占据她的胸口。
“你怎么了？不舒服？”秦泽注意到江暖暖的不对劲，低头去看她的脸色。
江暖暖一触碰到秦泽就像是离岸的鱼遇到水一般，慌忙躲进他的怀里，死死的双手死死的攥住他的衣角。
“江暖暖！说话！”秦泽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语气也不再轻松，而是染上了紧张的情绪。
“我害怕，太高了。”江暖暖整张脸埋在秦泽胸膛里，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
眼前是黑的，但江暖暖的脑海中，开始不自觉的浮现出十四年前令她刻骨铭心的伤痛——
“妈妈，你不要坐在窗户上面，太危险了。”江暖暖托着装满洗干净的衣服的盆，艰难的挪动步伐，从厕所里走出来。
“暖暖，到妈妈这里来。”坐在窗户上的女人声音温柔却孱弱，风一吹就能散。
“妈妈！”江暖暖欣喜的跑到妈妈的身边，搬过一旁的小板凳，站在上面，搂住了妈妈的腰。
“妈妈，你说话了。”江暖暖抬头看女人的脸，眼里装满了希望母亲能看自己一眼的渴望。
但很可惜，她没有得到回应。
“妈妈，你不要难过了，等暖暖长大了，就会努力赚钱，把妈妈的病治好，妈妈就又可以说话，又可以和暖暖一起出去玩了。”
温伯母说，妈妈生病了，很难受，所以不想说话不想出门。
江暖暖懂事，从那以后，哪怕妈妈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她也再没有哭闹过。
“暖暖，妈妈活着好累。”女人仰着头，疲惫的眼神里黯淡无光。
从她的眼睛里，看不见漫天繁星的夜空，有的只是无尽无垠的黑暗。
“妈妈你累了吗？”江暖暖短小的胳膊还搂着女人的腰，好奇的数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漂亮星星，“累了我们就回床上睡觉吧。”
女人忽然间低下头，在自己女儿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个吻。
她干裂的唇瓣微笑着颤抖，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江暖暖瘦小的手背上。
“妈妈，不哭。”江暖暖再懂事，却也只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子，看见自己的母亲落泪，心里的情绪就突然间崩溃了。
“乖宝贝，妈妈知道你最乖最懂事了。”女人手似骷髅般，只剩下一层薄皮包裹着，轻抚着江暖暖细软的头发，“暖暖，妈妈撑不住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勇敢的活下去，不要像妈妈一样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