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自救

  在换药的时候,天河给叶蓁蓁点了迷香,效力不会太久,也就持续个两三小时的深眠状态。
  在天河看来,被包扎的手,不能称之为包扎,应该叫缠绕,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哪怕是段念的神仙药也很难治愈。
  为了保险起见,他先打了针麻药,然后小心的剃掉化脓的部分,重新涂上比段念给的神仙药药力还强的创伤药,连续涂抹两天,多深的伤口都能复原。
  见叶蓁蓁皱着眉头躺在那里,天河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对于这种加班工作,他向上面反应过,但都被驳回了。
  虽然葡萄说让他快去快回,但他还是等着迷香药效快过了的时候再回去的。
  在此期间,鬼修女曾推开门,从走廊的尽头缓缓靠近过。
  可天河是谁,他在叶蓁蓁的世界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区区一个蛇蝎侯爵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事实证明,这个蛇蝎侯爵也是害怕真神的。
  “我看了你的穿越清单,后面会越来越难走,大约再加一次班就能回去了,他们还等着你过圣诞节呢。”
  天河抬起手,点了点叶蓁蓁额前。
  天河是一个知晓世间万事万物的人,年岁虽不大,但经历颇丰,七情通透,六欲渺然,即便如此,他仍是一个单纯的人,单纯而固执的就只喜欢这么一个丫头。
  在人世间,这样的男人仅有那么十之一二,但在天星,除了那些天上皇族与豪门旺族之外,普通的子民多半都肩负着这样的固执,他们固执的爱着一个人,此生不负。
  天河带来的药只有一点不同,就是冷香,那香味和段念的神仙药差距较大,后者是有刺鼻的中药味,虽然里面夹杂了很多的百合,但还是有那种让人鼻孔扩张的呛人的中药味。
  可叶蓁蓁是在一阵恶寒铺面的凝视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的,当然,这凝视不是天河的。
  而是一个修女轮廓的影子。
  那影子就半掩在门口,似乎是一脸奸诈的看着她。
  叶蓁蓁爆了句粗口,挣扎着坐起来,由于惊醒又被吓了一下,居然开始打嗝了。
  “你在这监督我,嗝~我睡觉吗?”
  之所以说是修女的影子,其一是轮廓,其二就是眼睛,那类似于脸的黑影中露出一圈环形的眼白部分,在黑暗中,自带光亮。
  “我,嗝~我现在应该被你吓死对吗?或者嗝~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在一个嗝与眨眼的0.1秒钟,黑影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放在外面置物架上的收音机响了起来。
  “天啊~吵死了!”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比突如其来的呼噜声或是说梦话和磨牙的声音还要突兀。
  眼睛在习惯黑暗后,再次看见光亮都会觉不适,耳朵也一样。
  “天啊~吵死了!”
  她挣扎着起身,关上了收音机,可能是来的时候太累了,让她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摆设。
  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四点钟。
  叶蓁蓁点燃了桌前的蜡烛,映着光亮,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照片,但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去,都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鬼修女。
  “就只有夏洛特的照片里有吗?这是夏洛特,这个是叫什么名字来着?维多利亚?安娜?”
  就在这时,矮跟鞋疾步快走的声音出现在挂满白纱帐的走廊里。
  “哦,原则上说,我不应该跟上去,出现任何声响都不应该跟上,我应该假装看不见,听不见,然后回去躺着,直到天亮为止。”
  她如此说着,也如此做了,倒退到床边,可刚一躺下,四周的景致瞬间突变。
  进入眼界的范围内出现了一排排粗壮的大树,而自己则与地面平行,甚至凹了进去。
  “不,不不!”
  她已经没办法起身站起来,向后仰的瞬间,就这么直挺挺的躺进棺材里。
  “不不!你搞错了!我不是修女!”
  可声音越隔越远,森林里吹来的冷风已经被棺材盖阻挡,那些夜间出行的猫头鹰,其叫声也被一层黑土覆盖。
  “不!”
  叶蓁蓁猛呼吸,她必须承认,从黑暗侵袭到现在,本以为已经克服的幽闭恐惧,再次发作。
  “不!不!”
  看着挡在面前半臂远的棺材板,她只觉得呼吸困难,肺都快炸了。
  左手艰难的左右碰了碰,这棺材做的真小,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让她挪蹭。
  “不!不!这只能从外面挖进来,我是要被活埋吗?不,不要重复了,不”
  叶蓁蓁绝望的呼吸着棺材里朽木和泥土的味道,甚至还有点发霉的臭味。
  “自救,自救,冷静,冷静,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冷静。”
  她物化了一小瓶氧气,勉强用左手握着瓶子,对准了口鼻。
  这棺材不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或者红杉做的,虽说上面盖了一层土,但听外界的声音判断,埋的不深,应该能捅开。
  小型的电锯在这里都施展不开,倒是手握式电池驱动切割器还能用,但要注意别被旋转的齿轮割伤手指,她只抬起切割器,在垂直手臂的位置切割木板,那些木屑伴随着声音飞的到处都是。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十分刺耳,几乎阻挡了她敏锐的听觉。
  她用右手捂着口鼻,用感觉切割,最后只听咚的一声,上方的木板就被切开了一个窟窿,随之塌下来的地方被黑土和草屑填埋。
  “天啊,这要怎么弄!”
  叶蓁蓁扒拉开身上的碎木屑,最后将切割器物化走,换了一个小铲子,将上面覆盖的土扒拉到身侧和腿窝。
  如此一番忙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了外面的阳光透过鸡蛋大小的孔洞照进来。
  “天啊!这里不会有人听见我呼唤的,天啊,我需要休息一下,太累了。”
  从凌晨四点钟被埋进棺材,到早上七点钟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孔洞。
  她不指望着自己通过这么一个窟窿缩骨出去,就这么躺了半个小时,才开始后续工作。
  勉强将一条腿抽出来,抬到那个窟窿的位置,最后一脚踹飞了那些覆盖在上面的泥土。
  “Shit~”
  她真要感谢自己有锻炼身体的习惯,才不会脱力,也庆幸自己有较好的柔韧性,在一条腿出去后,另一条腿还能劈叉一样的伸直,最后从那个踹开的窟窿里一点一点的挪蹭出去。
  现如今,她从头到脚全身都是土,甚至都倒灌进她的衣领和耳朵里了。
  “Shit”
  叶蓁蓁看着停靠在一侧的乌鸦,翻了个白眼,而埋葬自己的那块墓碑却清清楚楚的写着:yezhenzhen。
  “哈~看来你不会写中文。”
  她拍了拍头发丝里的泥土,浑身上些除了土,还有木屑。
  “这要是在我国被活埋了,下葬的深度可不是一条腿能能踹开的距离,那棺材我都锯不开。”
  她记得这片墓地,右手被划伤的地方就在几步开外的边缘,那个断开的铁片仍旧立在墓碑前。
  因为倒灌的土都被她垫在身下,所以没看见这个棺材里下葬的骸骨以及那些重要的记事本。
  盘旋在墓地的乌鸦长相都很清奇,血色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构成了一副奸笑的面容。
  这片墓地在城堡的后方,没有可以进去的门,她算是被鬼修女瞬移过来的,而戳伤右手的那天,森林里弥漫着散不开的浓雾,遮挡了这么宏伟的建筑。
  粘在身上的土和木碎屑可不容易清洗,况且这里还没有能够烧热水的设备,发丝里的木屑要比头屑还要难缠。
  叶蓁蓁的头发不算长,她发丝很软很细,如果在过于干燥的情况下,就会全都蓬起来,带上围巾的时候起静电的速度是旁人的两倍,处理不好,还会缠在一块。
  事到如今,她的头发看起来就很毛躁,用大号的木梳都梳不通顺。
  “shit”
  叶蓁蓁咬牙切齿的偏着头,通过两面镜子看见脑后那团相亲相爱到搅在一块的头发,纠缠的都是发尾,大约过肩膀的位置,都因为木屑搅在一块。
  “shit”
  在她的一生中,头发搅在一块,梳不开的情况有很多,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一刀切。
  此刻她物化了两面穿衣镜,一前一后,然后一剪子下去,只觉得头上清爽了很多,随即又把两侧的头发修剪一下,大致已经变成齐肩短发了。
  可镜子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不易多放,扒拉下落在肩膀的碎发时,身后的那面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坐在她床边的黑衣修女。
  而她是从面前的这面镜子倒影看见的,也就是说,身后的地方应该是她面前的那张床,可那里根本没有人。
  “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