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眼角下的泪痣
这是个秋末，细密的秋雨下的有些凉，两人裹紧同款的土黄色老式大衣，灰色灯芯绒的裤子，脚上穿着黑色的机车靴，这里只能买到那种高领紧身毛衫，颜色要么是珍珠白，要么就是墨水蓝，围巾也只有大红色的，他俩穿的可以说是不伦不类。
他们住在三楼，不高不低的正在中间，因为回去的晚了，所以居民们报警的过程他俩错过了，但收尾的时候还是被警察叫住，那警察只说怕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及时报备。
代峥开了门，进屋就妈呀一声，他是不会日语的，但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十分丰富，比划着炉灶和冰箱还有小小的衣柜，比划着里面的东西都没了。
警察也是听懂了的，当即就立案，但在那个年代，监控并不普及，这是富江所在的时代，杀人分尸案肯定不少。
两人没有致力于找富江这件事，而是在秋雨之夜吃了顿火锅，当然，锅是偷得，料是偷得，肉是偷得，菜也是偷得，他们现在能够这么不道德的做事，也是迫不得已。
经过代峥这么一闹，整栋楼里的居民都知道这户303室被偷了个精光，连碗筷都没有留下，于是就自发的送来了毛巾和脸盆，也有送他们一斤大米或是一盒鸡蛋的。
这举动倒是让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没办法说出实情，故而就带着内疚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晚上十点，叶蓁蓁冲了个澡，代峥就坐在床上看电视，那些频道播出的电视剧和综艺不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最后聚焦在新闻上，可没有半点关于富江的消息。
两人为了省钱，所以没另买睡衣，还是昨天那套。
待她出来的时候，代峥就趴在矮窗前，电视调到最小声，窗户开了个缝隙，侧耳向外听着是什么。
“怎么了？”叶蓁蓁湿着头发走到窗前向外张望，除了沿河两岸的橘黄色路灯，就只有公寓底下的路灯还亮着。
代峥拉着她的手腕，让其蹲下，最后指了指楼下：“很奇怪的女人。”
叶蓁蓁也朝下面瞄了一眼，对方是背着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公主裙，外加绒毛大衣。
两人就这么露着半个脑袋朝下看，他俩都希望那就是富江，毕竟从背影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三楼距离一楼很近，再加上两人视力都很好，当女孩转过头的时候，他俩都松了口气，因为那眼角没有泪痣。
“去洗澡吧。”叶蓁蓁将窗帘拉上，因为只有一床被子，他俩又没有多余的闲钱再购买一床，所以就这么睡着。
“你说”代峥站在卫生间门口：“你说富江是不是还没生出来啊？”
叶蓁蓁拿着遥控器调台，听到这话就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不会的，如果等她长大，那我们俩回去后可就真的被时代落下了。”
代峥笑说：“我就觉得这是‘天’给我们的机会，相处的机会，一起生活十几年，说不定我们就能结婚了！你也不会嫌弃我小啊！”
叶蓁蓁坐在地毯上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你的想法太梦幻了，和姐姐不在一个频道。”
他们这个公寓一共五层，每层四户，是长河两岸少有的‘高层’建筑，其余的都是独立的二层小别墅。
因为没买吹风机，两人洗过澡后将灯关上，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等着头发干了。
代峥手里拿着遥控器调到晚间新闻：“这里还真是好，有山有水的。”
叶蓁蓁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楼下的女孩已经走了，她撩开窗帘看着外面，这里确实有山有水的，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一个黑乎乎矮山跟天空差了几个色度。
“叶姐，故事最初应该是碎尸案，但新闻上并没有这方面的东西，应该是还没开始，或者说已经是很久之后？”
叶蓁蓁看着那片矮山，耳朵里除了代峥的话，还有电视机里新闻播报员的话。
“沿着千本鸟居上行，我们就能看见稻荷神社，众所周知京都的稻荷大社远近闻名，而我们的本地的这座稻荷神社，庇护着一方百姓的安宁，农作物丰收”
叶蓁蓁转过头盯着电视上角显示的台标：“这是本地台？”
代峥嗯了一声：“我在那家便利店门外的公告上看见过这个标记。”他指着那几个日文字，和地方台图标一致。
“也就是说这里有稻荷神社？”
代峥顺了顺头发：“可能是。”他愣了两秒：“你是说”
叶蓁蓁将窗帘拉开，指着那一片不同于天空色的矮山：“是不是那座？”
代峥极目远眺，那个方向因为有神社，山上还有些亮光：“明天去看看吧。”
叶蓁蓁扒拉两下头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代峥立刻会意：“你要现在去！”
穿越另一个世界每次都是在赶时间，除非特别找不到门路，不知道是什么电影才会有闲下来过日子。
两人收拾收拾裹着大衣出门，走廊里是声控灯，他们一开门，灯就亮了一排，每层都有四户人家，顺着楼梯下去，咔哒咔哒就两人的脚步声，越是往下，越能感受到嗖嗖的冷风，大约到了二层与一层的楼梯口时，就听见楼门口有人说话，并且越靠越近。
代峥也听不懂，所以也就没在意，倒是叶蓁蓁听到全。
“鹅肝和鱼子酱真是好吃，你说是吧高木老师~”
“你喜欢我们明天还去那家。”
楼下两人脚步也快，两拨人就在楼梯口遇见。
映着昏黄的声控灯，叶蓁蓁看清了那个穿着风衣，齐刘海长直发的女生，她的左眼眼角正好有颗泪痣。
代峥也没注意，但却注意到叶蓁蓁停下的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个长相极美的女孩子正站在上楼的楼梯阶上垂眸看着他俩。
叶蓁蓁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代峥穿越了，这或许是巧合，或许就是让两个身具诱惑力的恶魔相见，拼出个胜负高低。
“你是谁？”女孩的眼睛看着代峥。
代峥听不懂，所以看向叶蓁蓁，后者说：“我弟弟。”
“弟弟？你不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弟弟，你妈妈搞外遇了吗？”
叶蓁蓁火大：“你说话尊重点！”
女孩冷笑：“我问他话，你回答什么！”
叶蓁蓁耐着性子说：“他听不懂日语也不会说日语。”
女孩缓和了傲慢的神情：“是这样啊~”
那个高木老师拉了拉女孩，就笑吟吟的对叶蓁蓁说：“刚刚的话对不起~我替她给您道歉，富江快走吧~”
富江双眼放光的看着代峥：“看他的年纪应该小你很多，上高中吗？”
叶蓁蓁说：“十八岁。”
富江问：“你们住这公寓吗？几号？”
高木老师嗔咄了一声：“富江。”
富江撒娇的说：“我想和这位女孩做朋友嘛~人家朋友那么少~老师不想我多交一个朋友吗？班上的同学对我都不怎么友善，也只有礼子一个朋友啊~”
代峥被夹在中间，他暂时还没有被富江蛊惑，但必须要承认，这女孩长得真的是太漂亮了。
“我们抓住她不就能回去了吗？”代峥问。
“不能，要走剧情，如果都这么容易，我恐怕都穿了不知道几百部电影了。”
富江脸上堆着傲慢的假笑问：“这位姐姐，你家住几号？”
代峥小声问：“她说什么？”
“她问我们住几号？”
“告诉她吧，以后兴许会找来。”
叶蓁蓁叹了口气：“303室。”
富江微笑着跨上高木老师朝楼上走去。
代峥也挎着叶蓁蓁：“我们不用下楼了，敢情出门是对的。”
叶蓁蓁用意念操控跟着富江，他们上了四楼，是403室。
“安心吧，她会回来找你的。”叶蓁蓁不怀好意的看着代峥坏笑。
代峥也很懂这个：“她好像被我迷住了。”脱了鞋后又笑嘻嘻的说：“叶姐，你看这么漂亮的女生都被我迷住了，你究竟没看上我哪儿啊！”
叶蓁蓁摘掉围巾：“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那个坠崖什么时候才能被分尸，而我们又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记得这个老师是有家室的，现在看看这个住处应该是特意在外面找女人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