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第二百二十八章 刻在骨子里的忧伤

  赵世洪一听就郁闷了:“远哥,你这是赶我呀,巴不得我回去。”
  “才不是,你什么时候回去,不得提前赶紧订机票吗?还得先问一下梁影,看她要不要一起。”
  时江远隐约觉得梁影这回突然找借口搬出去,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时江远不由又想到了她父亲和自己的父亲都在吕县下乡的事情。
  过去他从来没听过梁影谈起这件事,时江远总觉得怪怪的,似乎这段经历是梁影家不愿谈起一块黑历史。
  那么,梁影这次用了一个生硬的借口搬出去,和当年的事情有关吗?时江远莫名地就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梁影在酒店里,睡了吃,吃了睡,等着母亲到来。
  这里的机场在曲江市,梁影也不担心母亲怎么过来的,反正下了飞机不是有的士吗?母亲可以打的。
  她的母亲吴欣也是个部门负责人,在单位里一付指挥千军万马的模样,出门也会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到了中午12:30,吃完饭之后,梁影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拨回过去是母亲吴欣打的。
  吴欣问她住在哪里?梁影便把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告诉她。
  吴欣记下了,说:“我马上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后见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上了,也没和她说怎么安排自己过去的。
  母亲对梁影而言,就是一高高在上的存在,她很少会像时江远的母亲那么温和细致。
  梁影小时候甚至想如果自己的母亲和时江远的母亲互换就好了……
  时江远早上在商场里耗了半天,康瑛让他下午不用去了,陪陪赵世洪,自己一个人去上班了。
  因为这些话康瑛是当着赵世洪的面说的,所以时江远也不好说不。
  赵世洪抚着微微腆起的小肚子,享受着惬意的秋风,听到康瑛车子开远的声音,便问时江远:
  “远哥,康瑛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吗?她不累吗?不需要休息吗?”
  时江远眼神一闪说:“我认识她时就一直是这样。”
  关于康瑛的经历,他不想和别人说,总感觉那是属于康瑛和他自己的小秘密,说出去好像就打破了这个秘密一样,会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哪怕就是对赵世洪,他也不会说康瑛更具体的事情,因为其间还牵涉到康瑛的个人隐私。
  想到康瑛之前还被付新琅家暴时,时江远的手又痒了,觉得应该再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付新琅。
  “远哥,我在这儿其实放松就是度假,你陪我也玩了好几天了,你要是有正事你就去做吧,我一个人在这睡觉就行了。”赵世洪看时江远坐不住的样子,悠悠道。
  “还真有点事,你一个人不无聊吗?”时江远问道。
  “不无聊,你不知道,耳边没我妈唠叨我找对象的声音,不知道多爽。晚上回来咱们再继续喝酒,你记得带酒回来就好。”
  赵世洪分明是把自己当猪养。
  时江远他还真的有事要做,不能光在这里和赵世洪玩,所以赵世洪一说,他也就不客气了,开着车离开了这里。
  赵世洪心想,远哥现在去追康瑛不知道还来得及不,刚才早知道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吉普车可是烧油老虎呀,一人一部车开着多浪费油啊?
  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赵世洪竟然躺桂花树下悠然地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梁影等到下午3:00多,才听到房间里响起了门铃的响声,她知道应该是母亲来了,便从床上起身,打开了屋门。
  “你还在睡觉?一天到晚都在睡,还没睡够啊?”
  一进门,吴欣便嫌弃地道。
  她腰背挺直,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腰身犹是十八岁时的尺寸,精心保养的脸上,风韵犹存,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女。
  梁影的容貌则大部份得益于母亲,却没有完整的承袭,她身上还是有一些父亲的特征,比如过于宽大的鼻翼,稍微带了棱角的下巴,这顿时让她的容貌失色不少。
  在母亲面前,梁影总有一种做错事的学生被班主任当面逮着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立正、敬礼似的。
  “妈,我这不是等你吗?这么无聊又不能干什么,当然只能睡觉了。”
  “无聊,无聊你就来这里呀?”吴欣边唠叨边放下手中的行李。
  “早上二姨打电话跟我联系了,咱们是去找她还是直接去外婆家?”梁影怕母亲再唠叨,赶紧岔开话题。
  “先去看你外婆吧!”
  吴欣看来经过昨天一番情绪激荡之后,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象昨天那样说话哽噎了。
  吴欣说完就到卫生间里去洗了把脸,出来看到还愣愣的梁影,便道:“走吧。”
  梁影哦了一声,和吴欣出了酒店,吴欣手里还提着她带的行李箱,梁影要帮她提,她不让,说也不重。
  吕县酒店离老城区并不远,再走两个街道就到了,这一次反而是吴欣带着她,熟门熟路往老城区而去。
  梁影心想:原来母亲根本没有忘记回家的路。
  两个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很快就走到了132号,看到这熟悉的土楼,吴欣在门口不禁说了一句:“什么都没变了,还和以前一样。”
  梁影能听出母亲对这里充满了感情。或许是近乡情怯,吴欣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
  进到院子后,她梁影不同,简直是熟门熟路,一路一直绕行到后院。
  梁影看到外婆的门关着,想起表哥和她说的话,便道:“妈,外婆这时候都在睡午觉。”
  吴欣正要敲门,一听梁影这么说,马上止住了,道:“那我等会儿吧,老人家生活规律,别打破了。”
  她把行李箱放在屋门口,又在屋子里游荡,她很快就在厅堂里找到了父亲的灵牌。
  吴欣此时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看到灵牌上沾着灰,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然后在天井的水井里打了水,弄湿了手帕,认真地擦拭起了父亲的灵牌。
  一直把灵牌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灰也没有,这才放回原位。
  经过这番动作,吴欣似乎稍发泄了心中郁积的情绪,眼圈里的泪水也收了回去,眼睛也没那么红了。
  成年人的忧伤,并不是只停留在哭泣后,那反而更显得肤浅。真正的伤心是深藏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