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流涌动
黄巾贼溃败在即,可宫中小黄门(秘书)高望这几日却是寝食难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此时高望在自家气派的宅子里负着手来回踱步,尖着嗓门叹了口气,“唉,这杨景一走,咱家兜里这明晃晃的铜板也少了许多。”
杨景将京中产业留给王威打理,随后远赴丹阳,并将自己建立的街头贩卖体系自行解散。原来高望所能分得的利润,每月能有百万钱的收益,现在也跟着杨景飞走了。
在十常侍里,小黄门高望的权势算是排倒数那几个的,贪污受贿所得也远不如张让、赵忠等人,这近百万钱对他来说实在可惜。
历史上,在汉灵帝刘宏驾崩后,高望便押注了后被封为渤海王的、当今董太后的孙子刘协,也就是那个倒霉催的汉献帝。
高望的侄子高强,杨景和高望的搭线人,在一旁谨慎赔笑道“叔,最近不是在缴租税吗?凭那杨景的头脑,他在丹阳不知道捞了多少钱了,不若进奏陛下,让扬州刺史部进行核查?”
高望闻言一喜,捏着兰花指,尖着嗓门道“妙啊,事不宜迟,待明日咱家就像陛下进言。”说完还欣慰的看了一眼高强。
可在高强眼里,却变成了高望在向自己抛媚眼,不男不女,真是……
高强不敢表露出任何恶心的神情,就算全身鸡皮旮瘩,也得忍住。
豪华绮丽的厅堂内回荡着高望的“咯洛洛”的笑声,在这择人而噬的黑夜中,惊悚骇人。
同在此城的太尉府邸内,现任太尉、名义上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邓盛,正跪坐上首,一脸惋惜的俯视下放青山高帽男子。
邓盛原为朝廷九卿之一的太仆(交通部长),于今年四月替代与汉灵帝争辩被当庭撤职的原太尉杨赐成为新任太尉。
当时邓盛听到汉灵帝的任命时,心中大为恐慌,害怕遭到杨赐的猜忌。
杨赐何许人也?出身四世三公弘农杨氏,历任少府、太常、光禄勋和司空等职,手腕、资历和名望都远非邓盛所及,也只有同等级别的汝南袁氏的袁逄、袁槐才能比拟。
所幸杨赐善于察言观色发现邓盛的窘境,好言相劝,邓盛才稍稍宽心。
此时,邓盛对着下首恭敬的文士叹气道“泰明啊,本来我早已举荐你接任张驯成为新任丹阳太守,没想到却被那半路杀出的平民杨景交纳了五百万钱夺去这职位。”
“本来陛下尚在犹豫深思,可谁成想那杨景竟买通了宫中小黄门侍卫高望为他说话,唉……”
周昕,会稽世家周氏子弟,若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他最后会回到会稽老家,最后被在反抗孙策时被诛杀。
顺带一提,周昕还曾资助兵败在董卓手下悍将徐荣的曹操,帮他募集了数千精锐悍勇的丹阳兵。
任谁平白无故被坏了前程都不会开心,周昕眼中闪过一丝憎恨,暗道有机会一定要教杨景好看。
但在邓盛面前,他必须保持谦逊文雅、心如止水的样子。只见周昕向邓盛拱手,平静道“宦官蒙蔽圣听,纵容兄弟父母,贪婪残暴,祸害百姓无数,实在当诛。”
“至于这杨景,不过一介平民,而今与我结下梁子,此仇昕来日必报!”
唉,邓盛又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忧这宦官之害还是为周昕可惜。
另一方面,过了十几天已经进入汝南地界的新任大司农张驯,在官驿落脚歇息。
站在官驿门口,张驯回首恨恨的遥望东南,深邃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他锐利的眸光。
襄阳治所汉寿,一高大壮汉和一瘦小少年暂居在客栈中,两人正是徐茂和高重。
高重嗜睡,已经在躺在床上深眠,发出的阵阵鼾声,清晰传入了隔壁徐茂的耳中。
徐茂无奈的摇了摇头,透过窗户远眺,不知看向何方。徐茂的心里一阵悸动,以前从未与杨景和紫慕雪分相隔两地如此遥远,竟起了思念之情。
徐茂握紧了拳头,后又缓缓松开。从某天开始,杨景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让徐茂感到陌生。
以前杨景也很聪慧多智,可现在的他变化却是天翻地覆,他的武学、他的点子、他的冷静沉着、他的从容不破还有她……
徐茂既羡慕又嫉妒,从小时候起无论哪次危难时,在自己还在挣扎犹豫的时候,杨景已经站在了自己三人面前,承担了一切。
“唯有自强不息……”徐茂按摩太阳穴,思绪繁杂,他也有争强好胜之心。
丹阳北部芜湖江宁县所在,顾平宿在县府的一间厢房里,高墙、走廊和庭院军容整肃的士兵,拿着火把来回巡逻。
‘啊-’打了个哈欠,顾平继续挑灯夜战,清查芜湖账户。‘明日,可顺便去看看那防洪堤坝建造的如何了。’
顾平突然嘿嘿一笑‘也不知道主公想我了没。’
远在宛陵的杨景突然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抖,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所幸杨景神经反应快,赶紧一夹马腹,这才没酿成事故。
杨景一抹鼻子,暗骂“靠,哪个蠢货这时候想我,差点坑惨我了。”
丹阳以西的故彰县附近山地,这里居住着丹阳众多山越部落中最强盛的一支。
或是木屋或是草棚,夹杂着矗立在幽静的山谷内。
甚至还有旧石器时代的半干栏式建筑,房屋半敞,陷入地面两三寸深,顶上铺满一层干草以抵御风雨。
杂七杂八的建筑内外,是各色的穿着兽皮或麻衣的男女老少,他们是真正的土著。
这里依旧停留在落后的原始男性氏族社会,故此,可以在某些牲口住的棚窝里看见戴着颈圈的奴隶。
这里就是那图鲁部落!
原本被迫归顺于东汉王朝的那图鲁部落,也如山下的汉人一般,向故彰县县衙和当地地主缴纳赋税,以求的这块土地的合法使用权和居住权。
在这部落的中央白色大帐,数十名部落最精锐的战士,穿着皮甲拿着长矛,或蹲坐原地或来回巡逻。
大帐顶上边缘挂着一串头骨,用麻绳串起来,洁白无瑕,这是部落勇猛与权力的象征。
帐顶一抹流苏殷红,增添了几分色彩。
大帐里
一名穿着短襦裙和半臂(短袖外衣)的女子面色焦急道
“父亲,那狗官欺人太甚,今年大灾,地里收成和山中渔猎减少了近三分之一,他竟还要向加征租税。”
“六份抽一,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女子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按古代十五及笈的惯例,她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个子高挑,半掩的着装裸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紧绷滑嫩。
头发扎成了一条麻辫搭在左肩前,四肢修长,像是猎豹一样矫捷有力。嘴角边点缀着一颗美人痣,别有一番风味。
无疑,这是一个能深深刺激男人征服欲和占有欲的女子。
在她的对面,是一名狮口阔鼻的汉子,身上披了一件虎皮裘衣也住不住强壮的体格,裸露在外的胸膛处,一道三寸长的伤疤格外狰狞显眼。
他的虎目开阖间,似有风雷滚滚。
汉子凝视着对面的女子,眼中充满了弄浓浓的舐犊之情。
他开口道
“那狗官确实当诛。可我心爱的女儿啊,你要知道,杀了狗官,就等于挑衅大汉王朝的权威,这会为族人们带来灭顶之灾!”。
那女子闻言,面色一凛,默然不语。
汉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接着道“我会派族中勇士伺机暗杀他,所以现在不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