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眼鸡冠蛇
妖元——妖族生命之元。
妖与人不同。人为万物灵长，天生对对大道亲近，修炼速度妖族难以望其项背。
而妖胜在体魄寿元，普通妖兽天生便可活百年以上，若血脉强大者，甚至一出生便寿至几百上千年。
靠着长命的优势，妖族硬生生和人族抗衡了无数年。寿元愈高者妖元愈大。随着修为的提升，妖元更是会不断进化。
于修仙者而言，吸食妖元对修炼大有裨益，若带有某种特定属性则更佳，珍贵性不言而喻。
感受指尖传来的热感，荀川将妖元转了转，果不其然，上面有一道小小的火纹印。
“火妖元？”荀川一喜，笑逐颜开。
“手册里说，普通妖元不带元素属性。寿至三百年以上妖兽，方能带有某种属性，妖元相对更为高级。”
“这臭蛇的体格看着应该不算大妖……却居然有三百年寿元，哈哈，我赚……”
说到这，荀川声音戛然而止，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忽然，一股极为不妙之感在心头升起。只见他连忙将妖元和黑铁大剑一并收入乾坤袖中，转了个身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甚至没精力再管脚下跑的是否仍为直线。
猛吸一口气，憋足之后，荀川暗道倒霉：“三百年妖兽已生有灵智，妖族繁衍困难，每只都是宝贝。小妖觅食，大妖必在附近盘桓。”
想起这点，荀川浑身汗毛直立，灵力运至双足再次加快了速度。如一阵风刮过，在密林中留下一道残影。
“千万，千万，不要这么快发现……”荀川冷汗直冒。
话音刚出，只听“嘶”的一道巨响，声势之大，如来自上古时的猛兽，震得山林一片动荡。
“啊啊啊啊——”荀川大吼几声，脚底猛地一刹，在地面拖出一条十多丈长的土痕。
双足附加灵力可加大左右脚落地间的弹射距离，这是提升速度的原理。但这也导致了每一步落地时，都会留下一个两寸深的脚印！
“我定跑不过大妖……若步步留下脚印，迟早会被追上！”荀川提了口气，使自己更加轻盈，又以灵力将鞋底清理干净。
只见他忽然纵身一跃，跳往几丈外的一棵大树上，而后双脚在树干轻轻一踮，如弹簧般再次飞出，眨眼间便掠过十多丈距离，虽不及地面快，却好在不留下任何痕迹，闪躲腾挪也更灵活些。
就在他上树后不到两个呼吸，一条足有三个井口粗，长约十丈的三眼蛇忽然冲至，看着地上荀川刹脚留下的痕迹，而后抬头再次发出一声嘶吼。
荀川小眼通往后看去，只见那三眼蛇头上还顶着一个像鸡冠一般的肉坨子。
“果然老子长得就是比儿子霸气些！”
“劝你别靠近，否则外公定要拔了你的蛇皮！”荀川轻声说道，只为给自己增加点信心，减少些恐惧，蛇族大多耳朵不好，想来应是听不见的。
可紧接着，大蛇第三只眼忽然亮起，一道刺眼的黄色奇光射出向四周扫去，荀川离它早已过两百丈，却逃不过那奇光覆盖。
发现荀川后，第三声嘶吼传来，一道恐怖的气流刹那冲至，震得空中的荀川身形不稳，顿时跌落在地。
“嘭”！“嘭”！“嘭”！
荀川抬眼一看，只见大蛇竟直线朝他猛冲，见树不避，直接将树干撞出个蛇身形状来。
“该死！”荀川不再上树，径直将速度拉至最大展开地面逃离，同时准备好一记大风呼，并往嘴里扔了颗凝气丹。
大蛇的速度比荀川至少要快了三成左右，加之它不拐弯，直线冲刺，如此便快了荀川五成。两百多丈距离，不到十个呼吸就仅剩下七八丈。
大蛇身长正好十丈，荀川已在其攻击范围之内。
离得远些，荀川还有些害怕。可如此距离已避无可避，害怕也无济于事，除了面对之外别无他法。
猛地将黑铁大剑取出，荀川再次停住，脚尖一转，前后跨步如满弦的弓一般，双手持剑转身面向大蛇，眼神凌厉无比。
大蛇见状，也没急着进攻，而是跟着骤然停下，如一座小山一般睥睨着荀川，口吐蛇信。
半晌，微微低下头来，巨大的鸡冠如树荫般笼罩着荀川：“是你杀了我儿子！？”
荀川一惊：“这畜生竟口吐人言！看来道行不低。”
抬起头，荀川往后退了几步，离开阴影道：“你儿杀我在先，我本无伤它之意，无奈被迫反击。”
“可笑！”大蛇张大了嘴，抖着脑袋，鸡冠不住颤动又是一声嘶叫，极具威胁之意。
荀川目光一凝，起身将重心微微后移，随时准备躲避攻击，又从乾坤袖中拿出妖元道：“这是你儿妖元，若你能放我一马，便将它归还于你。”
大蛇瞳孔猛地一缩，随后绕着荀川画圈道：“任你巧言如簧，人族，没有好东西！”
话音未落，巨大的蛇头忽然俯冲而下，对着荀川啃来，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荀川一个念头收起妖元，也不闪躲，脚底一蹬向上直冲，双手灵力凝聚，瞬间交叉两道十字剑气挥出，而后抬剑上挑对着蛇头杀将过去！
叮的两声，剑气在蛇头上留下两道血痕。大蛇杀意浓郁，毫无退意，血盆大口径直啃来。
千钧一发之际，荀川忽然张嘴，对着上方微微一吼，喉咙一股劲气喷出，两成大风呼的力道竟将他向下挪了几尺，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大蛇这一击。
手中黑铁大剑攻势未收，全力一挑，狠狠斩在大蛇的下颚之上。
“撕拉”一声，皮开肉绽。大蛇正面并无鳞甲防护，一道五尺多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一声痛呼，见荀川第二剑杀来，大蛇快速后退了一些。
荀川落地，不敢怠慢，连忙将剑收在腰间，双手持着剑柄，剑尖向后，微微蹲身。
看着荀川不慌不忙，眼神坚定自若，大蛇又沉声道：“不得不夸你一句，凭着这点修为也能伤我，难得！”
“伤你算得了什么，你外公我动动指头，就能杀，了，你！”荀川嘴角微扬，邪笑着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三字，语气轻蔑，充满不屑。
大蛇闻言，鸡冠一抖霎时怒气澎湃，二话不说便再次扑来。
荀川早已蓄势完毕，落地之前就用小眼通观察过四周，此地大树密集，显然已是密林深处，且根根粗大似纯阳宗山门之外的巨木。
见它被成功激怒，蓄力已久的荀川忽然出手，以重剑带动身体在原地画了个圈，一道浑圆的剑气如光般斩出，疾速飞向四周大树。
而大蛇失了理智，眼里却只有荀川，它压低了身子，不给荀川躲避并攻击自己下颚的机会。
荀川转圈后，将剑往乾坤袖一收，双手撑地，俯身抬头，皱眉张口，如虎啸山林正面对大蛇一吼。
这是超越极致的大风呼，呼出后的一天以内喉咙沙哑。但大蛇和小蛇不同，鳞甲更为坚硬，大风呼对它效果并不大。
“不求击杀，能挡住就行！”
这是荀川的目的。
果然，失去了俯冲的优势，大蛇的冲击力差了不少，被大风呼一击，身形一顿，两个呼吸之内竟无法前进半分。
借着这股力道，荀川快速后退数十丈远，往嘴里再次扔进一颗凝气丹后，拔腿就跑。
待大风呼力道一过，大蛇正要追赶，先前那道浑圆剑气的作用立时显现，只见四面八方足足有十多棵巨树同时倒下，当头砸来。
因为身躯过大，大蛇躲闪不及，硬抗了一棵后便被重力压倒在地！
陆陆续续倒下的每棵树皆重达数万斤有余，只是横七竖八地压着，并未完全叠加重量，却也足以将其死死压在底下，动弹不得。
“嘶——”
无法扭动的憋屈使大蛇目眦欲裂，不甘的怒吼从口中发出，响彻方圆十里！
……
荀川连小眼通都懒得开，只顾着飞奔逃命，刚跑出一段便跳上树干踮射，他甚至不知应跑去什么地方。中途多次切下自己的衣服，包裹着石头，用黑铁大剑往各个方向打出老远。
就在他逃离后不久，大蛇倒下之处燃起了一阵大火，那些巨树不过十数个呼吸便被碳化。
而后大蛇如浴火重生般撞破木炭重新站起，奋起直追，可没多远便见不到荀川脚印。
因荀川已经跑远，第三只眼看不到具体位置。本想以嗅觉感应继续追踪，却被四面八方的衣服味道所迷惑，一通乱找后，无奈与他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娘的，好在你荀外公机智，否则此番定然有死无生！”荀川学着姜不韦的语气说道，大风呼后的声音沙哑如蚊音，几乎只能他自己听见。
他没傻到真以为能杀了巨蛇。
防守与进攻不同，百密总有一疏，一旦有所疏漏，差距过大，必成腹中之食。
日头开始西移，荀川心里放松了些，只觉得已经跑了很远，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便找了棵大树隐蔽起来。
“入宗门才几天就遇到这种事。修仙者果然不好当……”荀川擦擦额头的汗水，调整呼吸。
妖族乃人族宿敌，彼此之间互相残杀屡见不鲜。妖族吞噬人类精魄，故人类吞噬妖族妖元，互为猎物！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把这妖元给吸了，好补补身子……叫你这条臭蛇还敢吃你外公！”
沙哑地嗔骂一声，定了定神，荀川从乾坤袖中再次取出拇指头大小的妖元。
浑圆一枚倒是十分好看，像个半透明的小球，内部有微红色气体氤氲流转。尤其是上面的火纹乃自然天成，含有一丝极薄的道蕴。
舔了舔嘴唇，荀川不知妖元应当如何吸食，但想来不太可能是吃到肚子里。
“用灵力打碎这妖元壁，而后吸入体内试试。”荀川深吸一口气，指尖升起灵力如刀尖，对着妖元轻轻一划。
只见妖元壁刹那破碎，一股小量却极为暴烈的火元气迎面而来，朝荀川微张的口中钻入。
眼看着妖元就要进入嘴里，可刚到嘴边，火元气却蓦地拐了个弯，莫名朝领口窜去。
“啥！？”荀川低头一看，连忙将赤羽拿出，只见赤羽再次微微发亮，正快速将火元气吸入。
荀川连忙将赤羽从脖子上摘下，挂在树杈上，而后跳往了另外一颗树枝。
被赤羽所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至今左手仍隐隐作痛，生怕它又将元气吐出。
“这可是火元气，要是再喷回来，加之附近没有水源，那我岂不是……”荀川的眼神中有些惊恐。
等候少许，却见赤羽并未吐出火元气，只是自顾自闪了一会儿后，便重新暗淡了。
又过了一会儿，荀川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赤羽所在的树干上，将它拿起，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良久，他心中奇怪：“赤狐镯，赤狐佩和火系妖元……这之间似乎毫无关系，可为何赤羽都会发光。”
“莫不是只对火元气有反应！？”荀川低头看了眼赤羽，连忙跳下树干：“应是如此！我见过那赤狐镯，里面也是满满的火系元气。”
荀川手脚并用，四处找来一些小枝枯木，并以灵力点燃，烧出一团小火苗。
看着赤羽，荀川又有些犹豫。
羽毛定然是怕火烧的，可这赤羽显然不是凡物，甚至能吸收火元气。
火元气比起火焰来说要烈地多，乃是火的元素具现化。
“不管了。扔进去看看！”
将赤羽上的绳子解下，荀川闭着眼，双手合十，也不知拜的是哪尊佛。
直到心安了些，他忽然眼神一凝，伸手将赤羽投入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