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悲欣交集 2
“乖，很有营养的，试一试嘛。”叶晗鼓励道。“我只喝一小口。”顾鸢信誓旦旦，结果喝了一小口之后，发现没有记忆里的那么难喝，索性把一大杯胡萝卜汁全部喝完了。叶晗剥好了一颗山竹，塞了一瓣进顾鸢嘴里。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给我剥山竹。山竹汁液太黏稠，把你的手都染成了紫色。”顾鸢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是不是还梦见自己答应了我的求婚？”叶晗挑眉。“那又不是梦。”顾鸢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叶晗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从未如此的温柔和热烈，就像阳光一样打在她的身上。顾鸢觉得自己像杜莎夫人博物馆里珍藏的蜡像，在他的目光里一寸寸融化了。
“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你会不会对我像现在这么好？”顾鸢小声地问道。“我会对你比现在更好。”叶晗深情地说道。“难道现在的不算好？”顾鸢疑惑道。“好归好，只是有些好，只有夫妻之间才能有。”叶晗目光闪烁，似乎是在害羞。“什么嘛？”顾鸢不解。“唔，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叶晗一脸娇羞。
顾鸢反射弧好长好长，好久才反应过来，怒喝：“滚！”叶晗爽朗大笑。
“笑什么嘛，狼都被招来了。”叶筱推门而入。“有没有人教过你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叶晗沉着脸问道。“人家中暑了，管不了那么多。”叶筱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无精打采，头发乱得像鸡窝。
“大冬天中什么暑？”叶晗说道。“那就是发热了，我现在头重脚轻，耳鸣口苦。”叶筱东倒西歪、摇摇晃晃，最后一屁股跌在沙发上。“真不舒服上医院去，别在我这儿。”叶晗嫌弃道。“什么嘛，凭什么顾鸢可以，我就不行？”叶筱抗议，颇有种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愤慨。
“鸢鸢答应了我的求婚，从此她就是你大嫂了。”提到顾鸢，叶晗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顾叔叔那边怎么说？”叶筱歪着脑袋问道。“今晚我要亲自登门拜访，以示尊敬，”叶晗自然地搂着顾鸢，说道，“鸢鸢，是吧？”顾鸢低着头，娇艳的双颊红得要滴血。
“万一顾叔叔一口回绝，你亲自送上门去，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叶筱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咔擦”咬了一大口。“鸢鸢和我真心相爱，我想顾叔叔不会为难我。再说就算他不肯答应，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叶晗坚定地说道。
叶筱不言语，一只苹果被她咬得“咔擦咔擦”直响。“鸢鸢，你要不要吃苹果？”叶晗关切地问道。顾鸢摇摇头：“人家要吃山竹哎，你给我剥。”叶晗拿了一瓣剥好的山竹，喂给顾鸢，然后低头认真地剥山竹。“舔狗丧心病狂，舔狗一无所有，舔狗不得好死。”叶筱腹诽，满腔的恨意都宣泄在无辜的苹果上。“筱筱，注意一下表情管理，你的脸看起来像变了形。”叶晗剥好山竹，用纸巾擦了擦手。
“不准这么说。”顾鸢伸出一根手指，堵住叶晗的双唇。叶晗抓过她的手指，含在口中轻轻吮吸。“不要，好痒。”顾鸢挣扎着把手抽出来，笑着说道。叶筱从沙发上“腾”的站了起来，床上两个人在打闹着，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叶筱怒不可遏，就像一只大功率的白炽灯，突然失去了光亮。见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她气呼呼地走了。
“哼，臭小子！重色轻妹，过河拆桥，有你哭的日子！”叶筱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咬牙切齿。
“睡了大半天了，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叶晗见鸢鸢吃饱了，适时提议道。“不嘛，人家不喜欢。”顾鸢摇头。叶晗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哄道：“在家呆太久了不好，出去走走吧，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不要。”顾鸢拖着长长的腔调，半是拒绝半是撒娇。“乖，听话。”叶晗拍拍她的后背，就像大人在哄小孩。
“你抱我。”顾鸢伸开四肢，紧紧缠在叶晗身上，像一条八爪鱼。“这才乖嘛。”叶晗抱着顾鸢，把她略显凌乱的长卷发拨到了肩膀的一边。“皮皮虾，我们走！”顾鸢拍手，开心地笑道。叶晗盯着她白皙的后背看了一阵子，眼神幽暗。“怎么了嘛，还不走？”顾鸢注意到叶晗的变化，捧起他的脸，撒娇道。
“鸢鸢，外面冷，你先换身保暖的衣服好不好？”叶晗换上一副笑脸，耐心地商量道。“不要嘛，我不冷。”顾鸢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听听，外面风很大，会着凉的。”叶晗就这样抱着鸢鸢，走到窗台前，给窗户开了一道小缝。凛冽的寒风透过缝隙穿了进来，狂风怒吼。担心怀里的小人儿真的着了凉，叶晗很快又关上了窗子。
“是有点儿冷哦，”顾鸢歪着脑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有了，我可以裹上小毯子，就不冷了。”哇咔咔，真是个天才！顾鸢一脸的骄傲，仿佛在说：“夸我，夸我。”“毯子会漏风，着凉了会很难受的。叶筱打了两针退烧针呢，还没有胃口，吃什么吐什么。”叶晗摆事实、讲道理。顾鸢想了想，终于同意了。
“这才是乖孩子，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噢。”叶晗抱着顾鸢来到壁橱。满满的红白粉，各式衣物，都是她的尺寸和风格，和他的衣服并列在一起，仿佛真的像恩爱的夫妻一般。“啊！”顾鸢惊讶极了，下一秒害羞地捂住脸。“喜欢吧。”叶晗笑着问道。“羞死人。”
顾鸢选了一套红色的丝毛混纺的提花A字裙，配一件天鹅绒十字貂齐膝米色大氅，再加上一双香槟金的小羊皮半筒低跟马靴。这样的搭配，对身材和气质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显得腿粗腰短或者土里土气。但是顾鸢身材容貌都堪称完美，这样的搭配非但不会显丑，还会因为不容易撞衫而形成独特的风格。
“你出去，我自己换。”顾鸢挑好的衣服，整个人被轻轻放在了大床上。“你要赶我走？”叶晗板着脸，故作严肃。“没有啦，你在这里我不好意思。”顾鸢绞着手指，不安地说道。“都要成亲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叶晗想继续绷脸，看着顾鸢那可爱的小模样实在绷不住，于是笑出声来。
“好，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叶晗在她红彤彤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着离开了卧室。顾鸢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了。然后重新回到壁橱边，选了一套漂亮的内衣，给自己换上，然后穿上选好的衣裙和厚厚的打底袜，蹬上小皮靴就出门了。
“哟，穿这么漂亮，回娘家呐。”叶筱酸溜溜地说道。顾鸢没有搭理她，叶晗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对了，想起来一件事。”顾鸢折回卧室，取了沙发上的大号neverfull包包。昨天和叶筱去泡温泉，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全都放在这个包包里了。刚刚听叶筱一提醒，差点想起来还要回家看看。顾鸢这么想着，顺便洗了个脸，画好妆，随意编了一个很淑女的发型，再一次出了门。
“鸢鸢，你真是太美了！”叶晗绅士地扶起顾鸢的手，眼里有星星，赞叹道，“能娶到你这么美的女孩是我的荣幸。”“走啦走啦，就你会说话。”顾鸢笑道。叶筱咬牙切齿，整个人都要气死了。
叶晗担心顾鸢路上会饿，车载冰箱和保温箱里放了好多美味的零食和简餐。车里暖融融的，弥漫着沉水香的气息。叶晗给两人系好安全带，开了顶窗，把暖气温度调到最高。他的鸢鸢有个习惯，不喜欢狭小的空间，也不喜欢乘车时听音乐，叶晗都细心地记了下来。
顾鸢仰躺在车座上，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了双眼。“又打瞌睡啦。”叶晗说道。“闭目养神，到了目的地叫我就行。”顾鸢闭着眼睛，说道。叶晗见她打了个哈欠，不由笑出了声。顾鸢欲盖弥彰道：“打哈欠是为了集中注意力。”“困了就好好睡一觉，真是个小可怜儿。”叶晗心有不忍，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郓城不大，城西是新贵老财们的别墅群，城东是和郓县的接壤地带，往南往北都没什么好景致，灰色的高架桥，指向偏僻的收费站，一不留神就出了市甚至出了省。叶晗想着迟早是要送鸢鸢回家的，是以向城东驱车。
出了市区，一路上绿柳拂堤，仿佛多情的恋人，在风中诉说着依依不舍之情。再行驶十来分钟，不远处就是湖心公园。车里坐着鸢鸢，叶晗开车极慢极为专注。“鸢鸢，醒醒。”叶晗俯身，蜻蜓点水般地在顾鸢脸上啄了一口。“化妆品的味道好吃吗？”顾鸢有些起床气，没头没脑地说道。“不如你好吃。”叶晗停好车，抱着顾鸢下了车。
“人家要喝丝袜奶茶。”顾鸢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嗓音酥酥麻麻的。叶晗打开车门，从保温箱里取出一听丝袜奶茶，递给了顾鸢。不远处有一片梅林，一树树的香雪海，铺天盖地，就像是寒风里不肯消融的雪，坚守着自己的孤傲和爱情。“好美吖！”顾鸢伏在叶晗怀里，搓着小手，赞叹不已。这时候她就不要喝什么鬼奶茶了，还是骨子里的矫揉造作、天性使然。
“这可是郓城著名的景点，你第一次来嘛？”叶晗略有些惊讶。“不知道不可以嘛，咩！”顾鸢吐了吐舌头，向叶晗拌了个鬼脸。叶晗忽然响起昨天晚上鸢鸢对着叶筱学狗叫，不由笑出了声。“好哇，你居然嘲笑我！”顾鸢怒了，小拳头向雨点一般砸向叶晗胸口。“哎哟，痛痛痛！”叶晗故作虚弱，确毫不躲闪。“叫你嘲笑我，哼！”顾鸢恶狠狠地说道，手上的力道却轻了下来，原先也没有多重。
“我哪里敢啊。”叶晗无辜地辩解道，心里确在想这个小丫头该不会是会读心术吧，一颗心“咚咚咚”跳得飞快。“那你刚才笑什么？”顾鸢佯装生气。“想到你终于答应嫁给我，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就笑出了声。”叶晗说道。“真的吗？”顾鸢将信将疑，“真的。”叶晗保证。“看你这么乖，给你喝奶茶。”顾鸢打开奶茶，捧在手里，喂着叶晗。
丝袜奶茶低糖，喝在嘴里有微微的苦，叶晗心里确是甜丝丝的。走到这一步，幸亏自己没有放弃。心上的人儿艳妆华服，正躺在自己的怀抱里，还喂着他喝奶茶，实在是太幸福了。叶晗抱着顾鸢，在香雪海的花丛里漫步，清冷的梅花香气，弥漫在周身，经久不散。几片花瓣落上两人的发丝和肩头，仿佛漫画里的神来之笔。
顾鸢突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叶晗。叶晗正要开口说话，只见顾鸢转过了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