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放长线钓大鱼

  “不错,这东西我就先留下了。”女子十指微动,一个戴面具持剑的黑衣人便从阴影中走出,她在黑衣人身上连点几下,“去前面开路。”黑衣人木然的点点头,转身走向船头准备与欲要登船的卫戍所军士作战。
  “你看什么?还不快去督促你们的船工加速,要是太慢的话就被怪我丢下你们这群累赘了!”
  薛贵闻言大喜,再次抱拳谢过后方才跳回自己的船上,等几个同门师弟围拢到他身边时,他才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方才那女人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尤其是那股将他包裹的阴冷杀意,犹如置身于地狱被无数恶鬼包围一般,要不是情况紧急,他绝对当时便忍不住转身离开。
  “成了,让船工加速,一定不要跟丢了!”众人长舒一口气,他们加入万毒谷外门都没多久,大部分人连真气都未凝练出,遇到寻常水贼还能耀武扬威砍瓜切菜般将他们击退,但若是碰到精锐的卫戍所军士,十有八九有去无回。
  一个与薛贵素来交好的师弟看他满头大汗,不禁好奇的问到:“师兄,那船上是何人,竟然….”
  “嘘…等安全以后再说!”薛贵想到女人旁边那个无神的人,不禁想起江湖上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傀儡师,之前听说有傀儡师能将活人炼制成言听计从的人傀儡时他还嗤之以鼻,认为这些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的谣言,今日一见方知此言非虚….幸亏自己是万毒谷弟子,否则那女人万一脑袋一热把自己也炼成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岂不是生不如死?
  就在薛贵率领的万毒谷私盐船队铆足了劲死命追赶时,女子来到船头倚在‘傀儡’身旁摘下面具,不是漠鵖还能是谁?
  “你演的还挺像呢….”
  “噤声,面具戴好别演砸了。”
  “切…傀儡师善毒,可小女子连一瓶像样的毒药都没有,迟早要穿帮啊。”
  “就是因为你没有才好,否则若是你什么都不缺,万毒谷拿什么招揽?做好这一票,之后就什么都有了。”
  “什么都有了?”
  罗生从面具下投来疑惑的眼神,看着漠鵖意味声长的浅笑,总感觉这丫头哪里跑偏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等下记得只对头盔上系红樱绳的士卒下狠手,其他人踹飞就行。”
  “了解。”
  闫正秋对水战的经验几乎为零,但是他身边有的是善于水战的副手,在他们的建议下闫正秋没有一味的将军士们集中到大船上,而是将一部分会水的南方卫戍所军士分散开来,让部分水性最好的军士撑小船作战;在拦截薛贵率领的万毒谷私盐船之前,他们已经拦截伏击了十几艘商船,好巧不巧这些家伙竟然都在货物里或多或少夹带了私盐和铁器,闫正秋大手一挥,扣人押货没收船只。
  最妙的是他想出一个好办法,让一些天天叫苦的少爷兵带一部分人押货去江南,把走私品全部入库报备朝廷,既让这些少爷兵有活干有功勋拿,又不会被这些扶不起的烂泥拖了后腿,真乃一举两得….至于那些少爷兵会不会动这些私货,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查出来也不算到他的头上。
  不过少爷兵里有混日子三流货色,自然也有血气方刚吃苦耐劳的精英子弟,这些毛头小子虽然没什么军旅经验身手也一般,但那股拼劲也让人动容,毕竟自从大秦盛势已定后,这样本身家境好起点高,还有大毅力,付出几倍于常人努力的贵族子弟可是越来越少了。
  “末将请战!”几个打了鸡血的小将挤到闫正秋旁边请命,可这次他是配合罗生演戏的,最后自然要让这批船全部通过,可万一把这些‘瓷娃娃’派上去可就要坏事了,他虽然不知道罗生身手如何,可任何一个能担任五品武官职位的人,都不是这些小少爷能对付得了的,若是受了伤这干系都得算到他头上,可偏偏他还没法如实相告。
  “胡闹!沙场上军令如山,而等若再不顾军令请战,休怪我将你们统统赶回去。”三两句将这些毛头小子赶走后,闫正秋觉得是该自己出马了,与罗生好好演一场唬住那些人,至少让那些给自己添乱的小家伙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省的他们日后再擅自行动弄出什么幺蛾子,同时也让那些走私盐铁的商人信以为真,方便罗生打入他们内部,一举将他们端掉,断了西南反贼的财路。
  罗生并没有告诉闫正秋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万毒谷,铲除掉走私盐铁的商人只是次要目标,毕竟这些江湖宗门都或多或少与朝廷有些牵连,他可不敢保证闫正秋知道真相后会不会使绊子;而对闫正秋而言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除掉西南反贼完成武帝的任务,牵连出几个江湖门派又如何?要知道当年他在随漠北王东征西讨为大秦开疆扩土时,灭掉的宗门不知有多少,再填上一个从巅峰跌落至谷底的万毒谷也不多。
  闫正秋披甲带盾,拿起铁枪怒吼一声跃向罗生所在的大船,“贼子,吾乃朝廷兵部郎中闫正秋,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漠鵖虽然早就从罗生那里听过这位的来历,此时听到闫正秋的叫阵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这厮在说书呢吧,怎的束手就擒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想得美,就让本座见识下你手上的本事是不是比嘴上的厉害!”漠鵖双手连动,千金线控制着‘傀儡’罗生迎面与闫正秋对撞而去,闫正秋抬起臂盾挡住罗生的斩击,右手攥住长枪如暴雨般刺向罗生,剑刃枪头碰撞间擦出大量火花,一时间二人打了个旗鼓相当齐齐向水面坠去,罗生被漠鵖一扯千金线拉到船上,而无处借力的闫正秋为了防止在空中被偷袭,一式千斤坠砸向水面,溅起的水浪甚至将几艘卫戍所士兵乘坐的小船掀飞。
  “好粗糙的轻功,不过此人的硬气功十分了得,硬碰硬我可坚持不了多久。”罗生说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方才一番交手虽然他只用出五成功力所以被闫正秋的内力震伤,但恐怕后者留有的余力比他还要多,论实力自己确实不如他。
  “那便不要与他死磕,你游斗牵制住他,我会出手用千金线拉扯让你借力,我还不信两个长腿的玩不死一个迟钝的傻大个!”漠鵖的傀儡操纵之术只是入门,虽然没那个本事控制罗生与闫正秋这样的沙场武将对峙,但是在一旁以丝线辅助作战还是没问题的;加上针对闫正秋不善游斗追击,轻功粗糙的劣势,二人以精妙的配合还是能短时间拖住他的。
  闫正秋站在水面上眯着眼看向二人,‘这个罗生好狡猾,竟然将自己扮做是被人操纵的傀儡,若是一个不小心还真会着了道….’若是真正对敌,闫正秋早就向在后方辅助罗生的漠鵖杀去了,他虽然长的五大三粗憨厚的很,但真正的沙场武将即使心思再单纯,也不会傻傻的去和罗生慢慢耗时间,‘早知道就不穿这身玄铁甲了!’
  着重甲是所有武将的习惯,毕竟战场上他们面对的极有可能是数百手持强弩的敌兵,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暗处的冷箭所伤,这种情况下一套精良的重甲就是他们的第二条命;闫正秋与罗生过招时极少闪避也是仗着重护甲优势,将罗生的剑招偏斜而极少闪避,毕竟战场需要保持队型,哪能像个江湖侠客一样上蹿下跳腾挪闪避,若真的那么做不出三刻便会被弓弩手盯上,迟早被射成筛子。
  不过现在反应过来显然迟了,闫正秋总不可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时候卸甲吧?何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罗生,以己度人,他可不认为罗生会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换装备;再个让他卸甲战斗,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小子,是个好汉的话就不要上蹿下跳的像个娘们。”
  漠鵖听到这话咯咯的笑弯了腰,“第一次见到和傀儡这么认真讲条件的,大秦朝廷无人了吗?竟然将这种智力不健全的傻子派来。”
  “个老子的!你这不要脸的臭婆娘!”闫正秋最讨厌别人说他傻,尽管有时候他却是脑子转的慢,当下就将演戏的事抛诸脑后,提起铁枪气势如虹的杀将过来与罗生打成一团。
  前者仗着护甲硬功夫优势,每一招一式都是大开大合霸道威猛,铁枪带起的罡风犹如北方腊月最冷的寒风,稍稍刮到罗生身上都是一阵刀割般的刺痛,看似破绽百出的枪法却将罗生逼得左突右闪守多攻少,偶尔打到闫正秋身上也被这个胖子看似笨重实则恰到好处的扭动,辅以精良打造的重甲,将罗生的剑刃全部偏斜开来,除了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划痕外没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