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来得及

  千里之外的上京城外大清寺，古朴的梵钟被撞响了三声后，有僧人面带喜色在寺庙长廊里快步走过。
  “住持要出关了！住持要出关了！”
  扫地的小沙弥闻言将扫帚拿起，笑道：“太好了！住持终于要出关了！”
  “住持都闭关了几年了，可算是出关了！”
  大清寺里喜气洋洋，所有僧人全部都沉浸其中，四处奔走，然后齐聚乾宝殿。
  今日的寺里不留施主，所以无数僧人忙完都匆匆聚了过来，等住持前来。
  住持闭关的庭院内，念苍轻轻推开了门。
  “维纳，我醒的有点晚了，她已经回来了。”蒲团上，念生须发皆白，手里执着一串佛珠。并未睁眼，声音幽幽。
  念苍将门关紧，坐在了念生旁边的蒲团上。他与念生一般，皆是须发全白，除此，二人容貌竟是有九成相似。
  “是天命让她回来的。”
  “不，是有人让她回来的。”念生摇头，缓缓睁开眼。
  念苍将手里的念珠捻起来：“她既能回来，便是天命。”
  “既已死，就不该再回来。”
  “念生，你可窥得天机？”念苍问。
  “窥得。”
  “她不回来，大楚就不会乱吗？”
  “她不回来，大楚总会重整好。”
  “她回来，大楚也会重整好，是一个道理。”
  “她回来，会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念生，大清寺历代不涉朝政党争，你太执拗了。天命要她活，她才能活。”念苍叹了口气。
  “我要去寻她。”念生自蒲团上起身，迈步就往外走。
  “你挡不住了。”念苍道。
  “不，还来得及。她还未醒。”念生未回头，推开门，大步离去。
  “她就要醒了。”念苍也起身，轻轻开口。
  ***
  关好的房门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快步上前，将手里的密信交到了秦池手里。
  秦池将眼上敷着的冰包取下来，将手里的密信打开。
  是父亲来的信。
  信里都是些上京正在发生的事。自打他出了浙西，父亲不间断的会给他上京那边的动态，让他心里有些数。
  今年的巡察使又下来各道开始巡查了，这次的巡察使还是皇上身边的心腹薛忠。薛忠乃是薛太后娘家的侄子，自打皇上登基，薛家一门鸡犬升天，就连这寻常最喜欢入青楼窑子的都能担任巡察使了。
  往年薛忠每到一道，可都是敛的盆钵体满，今年想来还是个美差，又能赚到不少的银钱。
  上京往南，第一个就是山南道，走到江陵府，估计最多也就半个月。
  秦池将密信烧了。
  他不走了，就在这等薛忠。
  “柏家大小姐问的怎么样了？”
  阿赛将头垂低一些：“回小公子，柏家大小姐刚从潜江接回来俩月，性格脾性不祥。”
  秦池摆了摆手。
  阿赛当即又消失在了屋里。
  将冰包继续敷上眼，秦池哼起了小调。
  柏乔自打一连答对了九道灯谜，江陵府内许多的小姐们就送来了拜帖。柏家是武将人家，文人最是瞧不起武将，所以柏家还真没收到过几张拜帖，现下好几家的拜帖一上来，赵氏反而有些受宠若惊。李知府家就不必多说了，周同知家也不说了，就连柳家二小姐都来了拜帖！除此外，永安伯府的四小姐也来了帖子。这可都是顶好的人家！不管是哪家，能交好也是好事。
  赵氏又眼红又高兴，着人好好给柏锦又置办了两身新衣裳。如今是一大家子了，给柏锦置办总不好忘了另外两房的人。于是又各个姐儿都置办了一身，这样下来，赵氏深觉银子少了许多。
  “流水的银子花出去，也捞不到什么好儿。”
  赵嬷嬷给屋里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当即出了屋，赵嬷嬷才宽慰道：“夫人不要计较这个，家人多，免不得的。好歹咱家的名声出去了，这么多好人家的拜帖都递了过来。”
  “那是乔姐儿的名声出去了！我就说这苏家是阳奉阴违，你看是吧？这得是多少书堆积起来的学识？生生将渂哥儿都压了下去！”赵氏心口窝着气，笑不出来。这丫头真是坏的很，不吭声就算了，一吭声就拿了彩头花灯来！就算是外面都说柏家大房出了彩，也是说的柏乔这个嫡长女！她自己生的倒没一个出彩的！这岂不是更让旁人戳她脊梁骨，说她费心养的到底不如原配的子女？这种窝憋子气，真是受够了！
  “夫人~”
  “我知道，她明面上还是我的女儿。”
  “那就是了，再出彩也是您的女儿，怕谁说呢？谁要说让她也拿出个同样出彩的姐儿？”
  赵氏瞥了眼赵嬷嬷：“你这话里可是偏帮着乔姐儿。”
  “夫人！大小姐也是咱房里的。”赵嬷嬷提醒。
  赵氏不高兴的点了点头。
  “如此这些钱花出去，这些年攒的都出去了一半，好不甘心！”赵氏换了个话题：“后面王家有个宅子要卖，我问了价钱，虽不贵，可着实也不少，买下来之后还要收拾一番再跟这边打通了，又得不少钱！老夫人一文不出，二房三房也装作不知道，全落在我头上了。”
  “之前老夫人不是让夫人教着大小姐学账务？此事不如让大小姐也参与进来，您也好歇一歇，这些杂物是让大小姐去办，银钱方面卡紧了就好了。”
  赵氏看赵嬷嬷，忽而就笑了。
  “这主意好。”
  柏乔操心各个费用，只要她给出预算，好与不好可都是柏乔做的，就算到时候老夫人不愿意，也怨不到她头上。她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没想到柏乔办砸了而已。
  这样老爷也不会怪她，因为这也是个历练机会嘛~
  赵氏心情好了许多。
  碧水听到信儿时，惊得不行。这各府小姐递过来的拜帖，为什么不是小姐同意，而是直接被夫人扣了私自决定？
  柏乔无所谓的将写完的字收起来，吩咐夏霜去拿了碟点心。
  夏霜‘嗳’了一声，笑着出了屋。
  什么拜帖不拜帖，赵氏愿意操心，就让她去操心好了，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