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试探
他带着疑惑，便将牵着陈眉的小手，一同踏出的门外。一出来便见林北双手抱胸，冲自己一努嘴，斜着眼瞥了下身后一侧。
徐天顺着目光扫了过去，便看到一名须发皆白的灰袍老者正倒背着手，笑呵呵地盯着自己，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若有不知情者，还以为这老者是见到了亲孙儿一般喜笑颜开，甚是温馨和气。
徐天先是愣了半晌，因为此人他从未见过，并不相识。但过了片刻，他好似想起什么，灵念探出匆匆一扫之后，顿时面色一变，神情变得颇为肃然。
尽管心头有几分震动，但徐天仍是保持着镇定自若，并未因此惊慌失措。他不分由说，将陈眉轻轻推至林北身旁，神色平静如水，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你先带眉儿出去。”
林北讶然，视线在那气定神闲的灰袍老者和徐天身上来回掠过，暗衬难道他们当真有什么渊源不成。
他心头又涌出好奇之意，本想呆在一旁支着耳朵偷听一番，但徐天却好似在赶苍蝇一般，推搡着让其带着陈眉一同出去。
虽然林北心底有如猫挠一般，但无奈徐天这次好像态度颇为强硬，说这话时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
他只好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随即拉着陈眉，一步三回头地踏出了院子，嘴里嘀咕着徐天这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神神秘秘的，搞得似乎见不得光一般，忒无趣了。
而灰袍老者从始至终，都是笑眯眯地立在一旁，老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只是静静地看着，既没有插话，也不曾有何举动。
待林北二人离去后，徐天这才少了几分顾虑，心头的担忧去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正对着灰袍老者，面色微沉，盯着对方那双看似浑浊不堪的老眼，缓缓开口朗声说道。
“不知小子该叫您一声仙师，还是玉虚真人？”
灰袍老者却是半晌没有搭话，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了徐天好久，方才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回道。
“仙师也好，真人也罢，都是俗世凡人所称。而老朽，只不过是在长生路上苦苦挣扎的一把老骨头罢了，计较这等虚名又有何用。”
说完，他轻叹了一声，抬头望了一眼天际之处，整个人透着一股迟暮乏力之感，苍老的眼眸中满是沧桑之意，还带着些许茫然与苦涩。
“老朽的寿元，已不足十年矣。”
或许不会有人相信，在世人眼中飞天遁地的代国仙师，居然会如同一介风烛残年的老者般，发出沉重无力的叹息之声，其中还有说不出的辛酸无奈。
似乎是感慨够了，灰袍老者又收回了目光，自嘲地笑了笑，随即那种死气沉沉的神态一扫而空，周身的气势一抖，又恢复了那看淡世间的恬然自若，仿佛适才什么也不曾发生一般。
他那强大的灵念在徐天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颇为羡慕地开口说道。
“道友小小年纪，便已是冲窍三层的修为了。哪似老朽，浑浑噩噩修炼一百七十余载，尚还是停滞于冲窍期圆满。恐怕，此生是突破灵台无望了……”
徐天耳边听着灰袍老者这番话，原本如临大敌的神情逐渐转为愕然。
他眼中泛着古怪之色，本以为对方为了其徒儿之事会是来势汹汹，谁知一见面竟长吁短叹起来，语气中还有些幽怨，愣是没有动手。让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灰袍老者来寻他究竟有何目的。
“老朽葛春阳，玉虚真人那是道号。说起来，我也不过是虚长你几岁罢了。小友若不见外，可唤我一声葛老哥或葛道友，都成。”
唏嘘过后，灰袍老者冲徐天颇为和气地点头一笑，捏着胡须，像是在套近乎似的与他这般沉声说道。
徐天嘴角微微一抽，近三个甲子，也好意思说虚长几岁而已。
不过，毕竟对方没有表露什么恶意，反而是大有以平辈结交之意，让他一颗紧提的心也渐渐松了下去。
虽说如此，徐天还是明白，眼前这看似瘦弱苍老无力的老者，可是一名半步灵台的修士。对方释放的灵压，他只在当初和邋遢道人王也一同打劫沈冰雁时，遇到的那名银袍中年男子身上感受过。
而且，玉虚真人可是活了近两百年的老狐狸，手段无穷，以徐天眼下的实力境界，想要反抗绝无可能。对方之所以不曾出手，他猜测很大部分是有所顾忌，担心自己是某些修仙大门派的重要弟子，不可轻易得罪。
对于灰袍老者的善意，徐天自然没必要傻乎乎地非要与他撕破脸皮，反而是乐得如此。
他便面带讪笑地挠了挠头，开口应道。
“那还是叫葛道友吧。”
见徐天的戒备之色去了不少，葛春阳会心一笑，面露开怀之色，连说话的语气都亲近的几分。
“徐道友，不瞒你说，老朽此番前来，的确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子。”
接着，葛春阳叹了口气，露出宛若老父般恨铁不成钢的神态。
“昨日之事，老朽皆已知晓前因后果，所以还请徐道友不必担心，我并非是那等不讲理之人，反倒是需感谢道友手下留情。说起来，到底也是老朽常年闭关，对他缺了管教……”
随后，玉虚真人便将关于其弟子之事，粗略地与徐天讲述了一番。
徐天半晌语塞，原来那鼻孔朝天的谭姓青年，只不过是因为是葛春阳的故人之子，才堪堪答应收其为记名弟子。那日看他那扯高气扬的模样，还道是什么大派子弟呢。
但他也不会当着其师父的面数落对方的不是，毕竟换谁都会有护短之心，哪怕自己的弟子徒儿再怎么不堪。
于是，徐天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玉虚真人突然看似不经意地抬头看着徐天，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对了，还没有问徐道友究竟师出何门，不知是哪位前辈座下的高徒？”
徐天心头一动，目光微闪，看来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来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