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劝告
“屠前辈，婉儿恐怕要辜负您的一片好意了。”
屠老鬼似乎对此早走预料，他虽说有些失望，但也是颇为看得开之人，只是略带苦笑地摇了摇头，“唉，罢了，想来是老夫与你无师徒之缘，倒是我太着相了。”
关婉心底一阵内疚，若非有些缘由，她说不得会再犹豫一二。虽说屠前辈人也很好，但也只能拂了其好意了。
“前辈，那您这些东西……”她抱着怀里的几物，面带为难之色。
屠老鬼强自露出和善的笑意，轻轻地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小姑娘，老夫说过这些都赠与你作见面礼，又岂会食言。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你都收下吧。”
柳如风正眉开眼笑地摸着下巴的胡须，满心欢喜，简直想手足舞之蹈之，再畅饮一番，以庆祝收能收得一名潜力无限的好苗子作弟子。
他也知晓屠老鬼眼下恐怕不太好受，所以难得没有再出言调侃，而是倒背着手与关婉点了点头，干咳一声，装模作样地说道。
“乖徒儿，屠老鬼都这么说了，就不必与他客气，收了便是。他那好东西不少，又怎会吝惜这点毛毛雨。”
看他那扯高气扬的模样，似乎已经成了关婉的师父，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屠老鬼心底略微发酸，便冷哼一声，半是讥讽地盯着柳如风沉声道，“柳疯子你急甚，关婉小姑娘还未答应拜你为师，说不定，她尚无入师门的打算呢！”
屠老鬼这话却似一泼冷水浇灭了柳如风的一腔得意，让其顿时愣在了原处，面容有些僵硬。他老脸一红，显然没有想到此处。
于是，柳如风用半是哀求半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关婉，就差要喊一声小姑奶奶了，所谓的前辈高人风范连带他那不多的节操一起，被丟得远远。
关婉一双美目闪过些许不自然，起先她确实这么打算来着。在其看来，虽然柳前辈两人都是不世的武道高手，但她性子不受拘束，是以不太愿意就此被徒儿的身份圈住。
不过，待她不经意扫过徐天时，转念一想，却又改变了主意。既然徐大哥喊柳前辈为师叔，若是她也拜柳前辈为师，岂不是可与他成为同门师兄妹。
她对于徐天，可不止朦胧的好感这般简单。
于是，她忙冲满脸紧张的柳如风温然而笑，贝齿微露，轻声开口，声音清脆婉转。
“柳前辈，婉儿愿拜您为师哩。”
柳如风这才松了口大气，好似变脸一般，又恢复了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对着屠老鬼咧嘴一笑，显得有些为老不尊。
他又转过身，步至关鸣身旁，缓缓说道，“小鸣子，老夫打算收关婉为关门弟子，你这做爹的不会有甚意见吧？”
关鸣压下心头的惊喜，面色平静，恭然回道，“能被尊师收为弟子，乃是她之福，弟子不会有半分异议。”
“很好，那老夫便即刻回青阳城，准备收徒之事。”似乎是生怕再出什么意外，柳如风便迫不及待想将此事先定下来，关鸣自是欣然点头应允。
徐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直不曾不出声。柳师叔要收弟子，他身为晚辈自是没有说话的份。而且，他对这俏皮可爱的紫裙少女关婉颇有好感，对方能成为其师妹，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时候不早了，老夫也该走了。”
突然，屠老鬼轻叹一声，开口说道。
柳如风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示意不送。屠老鬼没搭理于他，而是在走过徐天身旁时便驻步停下。
“徐小友，日后若有机会，可来巴郡苍梧山做客，老夫定会亲自相迎。”
他脸上浮现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平和，好似在与颇为亲近的晚辈谈心一般。
出于礼节，徐天自是恭敬地拱手而拜，敬谢了一番。
随后，他与众人笑着点了点头，便轻轻踏步而去，在一名下人的引领下往庄外而去。
徐天望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为何这屠前辈对他这般和气。那模样，像是有求于自己似的。不过，他终是将这些疑惑压下，不再去琢磨此事。
半柱香功夫后，青云山庄外，两道身影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间石路，一步步不急不缓地往山下走去。前面那道略显苍老、身形微胖的老者身影自是刚从庄内出来的屠老鬼，而在其身旁亦步亦趋，低头一声不吭的挺拔青年则是他弟子澹卫言。
此刻，澹卫言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他的目光却是变幻不断，时而露出愤然怨恨，时而阴沉如水。
他那断去半只衣袖的衣袍已经脱下，换了一身长袍。但每每想起那颇为羞耻的一幕幕，其心头便会涌起如同潮水般的屈辱之感。
今日之事，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近二十来年了，向来顺风顺水的他又何曾受过如此重挫。不但被一介黄毛丫头当众逼得狼狈不堪，连其引以为傲的混元拳，居然也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徐天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他多年来的傲气，今日在青云山庄内被践踏得体无完肤。除却羞辱之意，他心里对于徐天二人的恨意也是一阵接一阵，源源不断。
突然，他师父那平淡如水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卫言，为师知道你心中有气，但你今日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师父，徒儿是不该对那小丫头使混元拳，但那叫徐天的也忒欺人太甚了！”澹卫言着实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便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说道。
屠老鬼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盯着澹卫言半晌，一言不发。
被师父威严的眼神凝视着，澹卫言顿时语塞，低垂着头目光躲闪，不敢再顶嘴。
许久，屠老鬼终是收回强大的气场，面带正色地沉声道，“听为师一句劝，若非不得，此生万万不能与这徐天为敌，他远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