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道友饶命
徐天面对老者的吹捧,心中无悲无喜,始终面色如一。
望着徐天那平静如水的眸子,屈姓老者对其评价不由又高了几分。这黑袍少年看起来年岁不大,不但武道境界深厚古怪,而且心性也颇为上佳,远超同龄之辈。假以时日,必将是又一名绝世高手。
“但是,老夫今日恐怕要亲手扼杀一天骄之子了。”
屈姓老者似乎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惋惜之色。若非徐天杀了修罗堂数人,说不得他便起了爱才之心,将对方收入门下了。唉,只可惜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徐天却目光一闪,软剑一抖,断剑微鸣。他踏起风凌步,身形若清风拂山岗般,衣袍轻轻飘动着,往屈姓老者身旁掠去,竟是选择主动出击。
屈姓老者冷哼一声,在其看来徐天是狂傲无边,实在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半步大乘的他出手。虽说他硬接长须老者一击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小乘期的实力还是有的。
徐天对屈姓老者那不屑的目光视而不见,仍是向前掠去,手中的软剑一连斩出数道剑气。手腕左挑右拨,软剑若白练轻舞,往屈姓老者胸口处挑去。
屈姓老者内力之液一运转,面对数道呼啸的剑气只是抬手轰然便是一掌。片刻间气波回荡,剑气被震得粉碎。
他眼中闪过一丝自得之色,暗道这小娃娃终究还是境界不够。见徐天挥舞着软剑向他胸口刺来,屈姓老者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为显自己高人风范,他只是用中指对着剑身一弹。
随着软剑嗡鸣之声,剑尾被弹开。
“小子,你就此收手罢,以你的实力断难伤到老……”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却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只见那原本应该被弹飞的软剑,居然似灵活的白蛇一般,一个扭转,又刺向了他的胸膛。
屈姓老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自己大意轻敌了。他忙疯狂地运转体内的内力之液,伸出一掌拍向徐天面门处,同时身形往后退去。
徐天头一偏,身形躲开对方一掌,同时持剑的右手猛然灌注灵力,一声破风之音,断剑便刺破了对方的护体内劲,没入了血肉之中。
屈姓老者一声闷哼,胸膛多了一道寸深的伤口,鲜血如柱涌,已是被伤到了要害。若非他关键时刻身子转避,被刺之处便是心脏之处了。
他原本就受了内伤,加上徐天出其不意一下刺伤胸口,正血流不止,如今便处于下风了。屈姓老者伸出手指在胸口几个穴位连点数下,方才堪堪止住了流血。
屈姓老者脸色发白,眼神阴沉锐利,盯着徐天沙哑着道:“小辈,没想到老夫还是走眼了,居然着了你的道!”
徐天一抖软剑,将剑身的血滴甩开,抬起头对上老者的视线,静静地不说话,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击。
这时,从道场一侧传来道颇为自得笑声,只见一名陆家老者捏着胡须,立在陆家族人前方,而原本看守他们的几名汉子已然倒地,被捆成粽子一般动弹不得。
屈姓老者呆滞了半晌,旋即失声道:“不可能,你们不是中了软骨散……”
他心中闪过诸多念头,终是恶狠狠地瞪了徐天等人一眼,便捂着伤口,从身旁一处破损的木墙处飞身跃出,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徐天眼中露出异色,也从那破口处跃出,追着对方的身影而去。林北本想喊住他,但无奈话尚未喊出口,徐天便已出了道场。
面对陆家一众长辈族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道场内剩余七八名修罗堂的汉子不由有些心里发毛,相互用眼神交流一番,便四散开来,往各处逃去。
一柱香功夫后,一群汉子被五花大绑,一同被关在了一处偏房。由于陆家这边尚还有几名小乘期的武者,是以他们一个都不曾逃脱,都被抓回关至此处。
“三叔,这般做会不会惹怒那仙人?”
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屋内十几名捆得严严实实的汉子,带着担忧之色说道。
那名年纪最大的老者冷声道:“想取走我们陆家的传世之物,不付出点代价又怎行。再说,修罗堂之人这次是踩着羽陆山庄的脸,自己技不如人被反将一击,便是那位仙人也不能说什么!”
说着,他沉吟片刻,又冲中年男子吩咐道,“将他们好生看好了,待老祖回来再做处置。”
在羽陆山庄那处列为禁地的山谷之内,此刻有两道身影从那座小院踏出。一名面容俊秀的玄衣劲袍青年,另外一人则是鹤发童颜的道人。
这二人正是方潇与上官晨雨,看他们脸上的喜色,那石壶内的东西似乎已经到手了。而原本陪他们一起的陆君隐与长须老者,却不见踪影。
此刻,上官晨雨手中捏着一只刻有符文的木盒,而其内静静地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珠子散发出来,让人闻了陶醉三分。
方潇望着师尊手中的木盒,咽了咽口水,心中涌起强烈的期待与向往。
他想起石壶经陆君隐血脉激发后,被其师尊贴上一道符篆后,竟从里面飞出这颗洁白透明的珠子,便觉得颇为奇异,不由抬头问道。
“师尊,这珠子究竟是有何来历,怎会在那石壶之内?”
“此物名为水灵珠,乃是天地水之本源凝聚而成,其内蕴含着颇强的灵气,可助修士突破巩固修为之用。当年那位修士好大手笔,居然舍得将此物赠与一介凡人,当真是明珠蒙尘。”
说道最后,鹤发道人一副心疼的模样。此物被陆家当做取水之物,简直是极大的浪费。唯有修士吸收,才能将其内所有灵气吸纳。
是以这水灵珠在此搁置百年,其内灵气如今所剩不足三成,让他懊恼不已,暗道若是早些时日知晓此处藏有水灵珠便好了。
“师尊……何时用此物为徒儿筑仙基?”
方潇迟疑了一下,便用热切地目光望着鹤发道人,忍不住发问道。
上官晨雨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干咳一声,沉声说道:“徒儿不必心急,回去之后须沐浴更衣,调理三日,再服用此物才能发挥效果。”
方潇自是深信不疑,脸上的喜色掩盖不住。他突然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小院,又与其说道:“师尊,您为何只是将陆君隐他们迷晕,斩草除根岂不更好?要徒儿说,道场内那帮陆家族人都该死,让修罗堂这次损失如此惨重,折了近二十几名好手。”
说着,他眼中泛起杀机,对陆家显然恨意颇深。
“咳,徒儿,待你踏入修仙界便可知晓,身为修士是不得随意对凡人出手,否则会影响修为。哪怕他们不是为师亲手所杀,但为师也会因为你沾染上一些因果,对日后境界突破着实不利。”
上官晨雨说到最后,面色已经变得颇为严肃。
方潇心神一颤,忙恭敬地回道:“是,徒儿一定谨记!”
上官晨雨暗叹一声,其实修士不得随意对凡人出手主要有数点缘由。
其一便是修士也是从凡人中选出有灵根之人,踏上修炼之路,开窍褪去凡胎后,方才被称为修士。说到底还是属于人族,只不过与世俗界的凡人已然是不在同一层次的存在了。
另外,往往数万甚至近百万名凡人里面,方才可能有那么一两名具有灵根能够修炼之人。所以凡人还是修仙界吸纳新修士的存在,若是被大肆灭杀了,对修道界可谓是不小的损失。
是以修道界有明确规定,修士若是无故在世俗界肆意杀戮,便会被召入通缉令之内,各大修仙门派则会派人捉拿追杀。
其二则是修士若是屠杀凡人过多,便会形成凡尘之障。此物乃是天地法则约束而成,唯有在突破境界之时方才能感受到,会阻碍修为突破。除非是修为到了某种层次,否则必然会沾染因果之气,对进阶有大影响。
而凡尘之障对高阶修士虽然影响近乎可有可无,但天道冥冥,此时则会产生另一无形的约束,那便是红尘业障。
高阶修士突破境界之时,除了修为瓶颈外,还有所谓的障念心魔。而若是过不了心魔之劫,则会神魂俱碎,肉身被业火烧为灰烬,彻底地身死道消。
由于以上种种缘由,修士若非不得已,是极少会对凡人出手杀生的。而且,即便是低阶修士,对于凡人而言都已经是仙人般的存在。大部分修士对于凡人都是视若蝼蚁一般,若无必要,自然不会与蝼蚁计较。
师徒二人正向山谷口走去时,一道苍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一身灰衣袍,满头白发,面色苍白,正是屈姓老者。只不过,眼下他气息奄奄,一只手捂着胸口,鲜血正从那处留下,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屈伯伯,您怎会受如此重伤,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方潇一眼认出对方,待扫过其被鲜血浸透的衣衫时,顿时大惊失色。
“无妨,不过是大意之下,着了一小娃娃的道。”
屈姓老者步至二人身前,喘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但还是能听出其语气中的冰冷之意。
方潇阴沉之色一闪而过,稍稍看了看对方的伤势,发觉虽不致命,但也伤得颇重。
“屈伯伯,究竟是何人将您伤了,小侄定要让他以命偿还!”
“是我,你要取我性命?”
这时,从山谷口又进来一名黑袍少年,正从容淡定地望着他们,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正是追着屈姓老者而来的徐天。
“小子,你居然还敢跟过来?”
屈姓老者脸色僵硬,冲他阴恻恻地说道。
方潇上下打量徐天一眼,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便是你伤了屈伯伯?”方潇虽疑惑何来面熟之感,但还是冷冷地盯着徐天,面色不善。
而方潇与屈姓老者二人,都不曾注意到一旁的上官晨雨此刻神色仓惶,身子微微颤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听了方潇与屈姓老者的话,更是惶恐至极。上官晨雨忙冲他二人甩出两道白芒,没入他们眉心之后,两人便一翻眼,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已然昏迷过去。
徐天见此变故,神情一滞,正云里雾里之时。对面的上官晨雨却突然满脸惶恐,冲他抱拳躬身,语无伦次地说道。
“道友有话好好说,饶我一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