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长老议事
不过武比的名次公布之后，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名次上进者，眉目舒展，意气风发，颇有几分英雄寂寞之感。
而落后者大都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回去还少不了被长辈唠叨责骂。
而作为此次武比最大的黑马，徐天所受的议论自然是最多的。
大部分李家弟子谈起徐天时都是敬畏中带着憧憬，叹服中带着些许酸意。
男弟子口中那是为人狂放不羁、喜怒无常的小魔头，女弟子中却是霸气侧漏、英武不凡的盖世天才。
南武郡以武为尊，是千百年来的惯识和铁则。对于实力天资不凡之人，往往能受到重视和尊敬。
而横空出世的徐天也是如此。
此次李家武道大比已然是成了最受瞩目、最耀眼的存在。
一连击败乙、甲阶第一，完败天骄第二弟子跃司韫，如此抢眼的表现，又怎能不引起注目。
如今，徐天的名字不但在李家几乎人人皆知，连在整个青阳城都如雷贯耳。
任谁都知晓，李家弟子中最近出了一名妖孽，年纪不大，实力却极为恐怖，深不可测。
而对于徐天的评价，也流传着好几个版本。
有的说这徐天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看谁不顺眼，便是一顿猛削。据说那李轲洵只是顶撞了其几句，便被当场打个半死，连在场的长老都没拦下。
也有人说他是一痴情少年，就因那跃司韫修炼邪功之时将徐天所爱之人残忍杀害，所以便一怒为红颜，杀上李家，与其大战三百回合，终是险而胜之，将其击毙，为伊雪恨。
…………
当然，那些越传越虚的谣言只不过是青阳城内的闲人随口瞎传的罢了，至少知晓内情者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徐天确实是将李轲洵打成重伤，跃司韫身亡也算在了他的头上，如此“残暴”之举便让不少人敬而远之，显然把他当成了煞星。
除了徐天，跃司韫也少不了被议论。
身为李家天骄弟子居然修炼邪功，竟能隐藏如此之久，显得极为荒谬。
大部分人都感叹这散血功的诡异和跃司韫心机之深，但也有些明智之辈认为此事不是那般简单，显然有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不过李家在追查之后，最终只能得出个是其自行修炼的结论，此事便不了了之。
另外，在关于徐天究竟有多强的议论中，大部分人认为其实力也就和李家弟子第一人——李夜良一般的水准，甚至可能还不如。
毕竟徐天太过年轻，常人实在想象不出如此年纪能有多深厚的实力。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这徐天可能还是隐藏了实力，绝不会像他外表那般简单。
后来，李家弟子中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大师兄李夜良前去拜访小魔头徐天，二人一同去了武较场，两刻钟后双方都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于是，不少人纷纷猜测这二人定然是私下约了一战，看样子双方都未曾占到便宜，似乎不相上下。
不过这只是一名乙阶弟子说自己亲眼所见罢了，究竟是否是真，还无从断定。
此刻，在徐天院舍内，李彦明与徐天盘坐相对，中间置着一张小木桌，其上盘放几碟小菜，一壶香茶和两只茶杯。
如今距离武比结束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本以为可以再次恢复清净的徐天才发觉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不少李家弟子登门拜访，颇为热情，大有结交之意。
对此，徐天颇为头疼，他不太擅长应付此类事情，但上门是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总不能将他们扫地出门。一天数波访客下来，他已是焦头烂额、疲于应对了。
好在其“凶”名在外，数天后登门之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徐天方才松了口气。
直到今日，李彦明带着一包上好的极品香茶来找徐天品茗对饮。
看到李彦明气色红润，知晓其伤势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徐天便稍稍放宽了心。
“徐师弟，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庆祝你在武比之中大放光彩。”
李彦明陶醉地闻了闻舒展开的茶香，将一杯热茶双手端起，对徐天一示意，便轻轻呷了一口。
徐天轻笑，看来李彦明心境已然比以往超脱了不少，举手之间，多了几分洒脱之气，大有看破凡尘羁绊之意。
“徐师弟，不瞒你说，那日我生死之间，明悟了不少事。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我李彦明当真是废物吗？如今嘛……”
李彦明洒然一笑，放下竹筷，露出解脱和轻松之色，淡淡地说道：“现今我终于想通了，天下之中，并非只有习武一道。就算师兄我武道资质不行，但其他事定然可以做得好，我与兄长商量过了，决定明年前往明城白云书院备学，次年参加代国文士大考。”
徐天看着李彦明目光中的坚毅决然之色，不由替他感到高兴。
李彦明能从困境低谷之中重新振作起来，他作为好友由衷地为之欣慰。他也相信李彦明，定能在文道上闯出一番天地。
“对了，徐师弟。最近好多人说你与大师兄李夜良私下约战了一场，究竟结果如何啊？”
李彦明又抿了口茶，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对徐天问道。
徐天一顿，倒确有此事。
那日李夜良登门拜访，临走前非要拉他比试一场。对于李夜良徐天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
不过比试中他并未动用全力，即便李夜良爆发了自己暗劲后期巅峰的实力，徐天也只是装出一副勉强支撑的模样。
李夜良自然也隐隐察觉了什么，但他也明白徐天不愿使出全力定然是有什么顾虑和难言之隐，倒也未曾揪着不放，暗叹口气便收手了。
“李夜良大师兄略占上风，小弟不如他。”
徐天想了会，如此回道，不过倒也是实话，并未虚言。
颇有几分复杂地看着徐天，李彦明发现这个刚刚结识不久的好友越发让人难以看透，总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不过数月来的相处，他自然知晓徐天对他也算是推心而交，并无敷衍之意。
况且，那日中了跃司韫的散血掌，本来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在最后意识残留中，朦胧的感受到一股柔和微凉的清流从胸口处涌入，顺着经脉流转数个周天，将周身的伤势一一恢复。
待第二日苏醒之时，原本重伤得不能动弹的身体，居然恢复得八九成了。
而这一切的异常显然与徐天有莫大的关系，眼前的徐天，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
“李师兄，来，师弟给你敬茶，也祝你能早日登科。”
李彦明被徐天打断了遐想，随即暗然失笑，即便徐天再神秘，也从未有过对他不利的举动。相反，还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谓是救命之恩。
另外，关于跃司韫之事虽说他因养伤未曾亲眼所见，但听说了他修炼邪功，最后被徐天所杀之后，自然也联想起了自己遇袭之事，看来十有八九这跃司韫便是行刺之人了。
不过这些李彦明都未曾提出来，徐天不说，那必然是有何顾虑，他也不会问。这些事，只能当做浮梦，不去理会它。
李彦明抛开思虑，举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二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开怀洒脱之意。
“徐师弟，那日程灵师妹来探望过我，经她开导以后，我才算是醍醐灌顶，方才醒悟。”
李彦明说起程灵之时，已然没了之前那种复杂难明之色，脸上只有平淡和释然。
徐天暗想，看来李彦明已经真正地从中走出来了，心境与以往相比大为不同。
“说起来奇怪，最近程灵师姐似乎在生我的气。见面不语，扭头就走，难道师弟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
徐天一想起程灵，突然说道。
李彦明也是眉头微皱，在他印象中，程灵师妹一向挺好说话，也从未如此生过谁的闷气。
莫非……
联想到程灵的反常，再看看徐天那百思不得其解的郁闷之色，李彦明似乎想到了什么，虽说有几分失落，但他终究是看开了，还是替徐天感到高兴。
“徐师弟不必担心，只需下次见面之时主动赔个不是，定会无恙。”李彦明却不慌不忙，慢慢地将茶杯满上，悠然自得地品了一口。
徐天虽说有几分莫名其妙，但终是摇头失笑，索性不再理会。
与此同时，在李家一处阁楼内，七八道气息深不可测的身影围着一张檀木圆桌分坐着。这些人都是李家资格最老的一辈，李家真正的生杀大权，掌握在这些人手中。
“既然除了闭关的白凡师弟和尉云师妹未至，其他师兄弟都已来齐，那便不再多废话，老三，你来讲讲此次的议事。”
其中一名长须白眉的老者目光如炬，扫了众人一眼，随即朗声道。
一名身形佝偻的驼背老者缓缓起身，咳嗽着喘了口气，哑声道：“原天骄弟子跃司韫，修炼邪功。居然会在李家发生如此荒谬之事，实在是有辱先祖！此事，恐怕与在场的某些人脱不开干系。”
说完，他阴测测地扫向其中一名红袍老者。
红袍老者身旁的一名灰脸老妪面色一变，瞬间阴沉下来，怒问道：“李修奇，你什么意思，莫非我大哥还会做出如此之事不成？”
那名叫李修奇的驼背老者冷笑不止，却不再说话。
“你……”老妪目露怒意，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兄长拉住了。
“轩平师兄，难道此事您怀疑与师弟我有关？但执法长老也追查过了，如此莫须有之罪，恕师弟不愿相担……”
红袍老者望着始终面色平淡的长须白眉老者，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一缕霸道。
李轩平眉头微皱，思量许久，终是叹了口气。他虽为李家的大长老，但很多事其实身不由己，有多种顾虑。
“李沧海，莫非你心虚了不成？”其中一名面目清瘦的老者扬起脸，冷声质问道。他便是那日闯入其闭关暗室之人，李家主脉的老祖李陆丰。
“李陆丰师弟这话恐怕有些不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谁不明白？”又一名老者声音嘶哑道。
一时间，七八名议事长老隐隐分两派对峙起来，整个楼间一股无形的杀气相互碰撞，充斥四周，氛围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都给我住口！此事就此罢休，以后李家招收的外姓弟子加严审查，不容再有此类之事。但不管是谁，只要无视族规者，老夫便是顶着墨阳老祖的责罚，也要清理门户！”
长须白眉老者终是面色一沉，目光中露出绝然之色。
众人一听墨阳老祖的名字，都是面色一凛，随即都紧闭口唇，不再说话。特别是那红袍老者目光闪过一道精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冷冷地扫了众人一圈，长须白眉老者一甩衣袖，随即转身离去。其余之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去，片刻后整个阁楼又恢复了平静。
那红袍老者踏出阁楼远去之时，嘴唇微动，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墨阳老祖……哼，他是否还活着尚两说。不管如何，这李家我终要掌握于手中！”
到那时，他便可以获悉李家那个传说中的机密，得到突破的机缘！
想及至此，他目光中多了几分溢彩。
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