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暖意
未曾动用灵力而击败一名暗劲初期巅峰的武者，对于他来说也是消耗颇大，单使出那飘灭九天便已是有几分勉强了。
不得不说王川的确很强，那式“绝灭剑”若非尚不完善，徐天也不能单凭一招飘灭九天便将其接了下来。幸好对方使了此招后内力耗尽，徐天方能险胜。
不愧为乙阶第一弟子，当真名不虚传。
台下的弟子神情各异，那两名执事长老也是惊愕不已，显然也未曾料到徐天还真胜出了。
丙系弟子越阶之战中击败乙阶前十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未曾发生过，但极为少，并非每个人都是天才，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
两名执事长老商量了一会，便宣布越阶之战暂时中止，其中一人去道场的执事殿向上禀报再议。
“徐师弟，你那招化去我绝灭剑的招式，可是流烟枪法的绝招？哎，还有，徐师弟你那轻功身法着实厉害啊，可有名头……徐师弟，别走啊，有时间再陪师兄切磋切磋啊……”
王川目露精光，还不在意自己的输赢，厚着脸皮对徐天问东问西，恨不得把他头劈开好好研究一番。
看着对自己死缠烂打的王川，毫无身为师兄架子和脾气，徐天便一阵头大。看来被人称为武痴，木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推脱了王川的纠缠，徐天刚抹了把冷汗，余光便瞥见那一步三回头、目光中饱含恋恋不舍与幽怨的王川，他忍不住苦笑，似乎……惹上了什么大麻烦啊。
徐天跳下擂台，回到了一众丙系弟子的前方，寻了块干净的空处，便盘坐了下来，调息恢复。
眼下，丙系弟子们看徐天的目光早已变了，敬畏中还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李凌和几个排名较前的弟子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低头暗叹不语。对方和他们，已然不是同一个境界的武者了。
约摸半柱香功夫，那名执事长老匆匆返回，随即宣布第一场越阶之战，徐天胜。而李凌作为原来乙阶第一的弟子，自然不会被降到丙阶了，只是把乙阶最后一名倒霉蛋刷下之后，所有乙阶弟子名次降一名。
虽然那名哭丧着脸的乙阶弟子被剥夺了令牌，欲哭无泪，但谁让自己不争气呢，也是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越阶之战依然有序进行。不过因为出了徐天这么一个另类，所以接下来的比试显然没有第一场那般精彩绝伦，轰动不已，大部分弟子都一直在议论着徐天。
半个时辰后，包括徐天在内的十名丙系弟子均结束了越阶之战。不过其他人可没有徐天那般实力和胆魄，都是选择乙阶后面九名弟子作为挑战之人。
倒是那李凌一咬牙，选了乙阶第六十名的弟子，一番苦战之后，方才险之又险的胜出了。
除了李凌外，另一名弟子据说是上届越阶之战中被人挤下来的，如今耻而后发，将去年的对手击败，一雪前耻。其他弟子却都是以战败告终，此次是进阶无望了。
长须中年儒生公布了此次比试的结果后，便象征丙乙越阶之战正式结束了。
“徐师弟，在下乙阶十四李星泷，适才徐兄弟的风采可是让我等叹服不已啊。”
“是然，徐兄弟如此年纪便远胜常人，假以时日，不可限量啊”
“徐师弟，不知何时有空去寒舍坐坐，我那新近得了极品好茶，品茗一二可否？”
…………
不少弟子不管熟不熟，都跑过来和徐天寒暄热乎起来，似乎多年旧识般，满脸笑意，完全忘了起初还是一副冷漠的嘴脸。
徐天不擅交际，也不太习惯如此氛围，只是淡然点头，一一推辞后方才将这些人打发了。
“徐兄弟当真厉害啊，我李大泉生平佩服的没几人，如今又多了你一个，今儿个真是扬眉吐气啊，哈哈哈！”
“徐兄弟，佩……佩服”
李大泉二人眉飞色舞地和徐天连比带划，脸上写满了兴奋。
眼下有徐天这么厉害的兄弟，他们二人脸上也有光，以后出去都倍有面子。
正说着，突然他们话一收，两人对徐天一阵挤眉弄眼，他一回头，便发觉程灵不知何时已然俏生生的立在他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咳，那个，徐天兄弟，我们突然想起家里该有猪没喂，先走啦，回见！”
这算什么呀，徐天望着二人飞奔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徐师弟，现在你可是颇受欢迎啊……”
程灵一袭紫衫罗裙，长发及腰，俏然凑过来，美目盯着徐天，半真半假地笑道。
“程灵师姐也来取笑我不成……”徐天哭笑不得，不以为然。
“徐师弟以后不会忘了我这个师姐吧？”程灵却似较真起来般，揪着不放，香腮微鼓，气呼呼地质问道。
徐天哪料到程灵突然会如此举动，更是感觉莫名其妙，纳闷不已。
见程灵满脸认真严肃，徐天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咯咯咯……”
眼见徐天露出如此神态，程灵却由阴转晴，玉手捂着丹唇嗤笑不已，看得徐天更加糊涂了。
“好啦，师姐与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得。”
“程师姐……，师弟还以为哪里惹怒你了呢。”
不知是否是错觉，徐天发现最近程灵似乎有些变化，似乎变得更为开怀洒脱了些许，也不知发什么事了。
“徐师弟，今日我去探望过李彦明师兄了。他托我转告你，不要太逞强，一切以安稳为重。”程灵突然语气一柔，半是带着担忧和责备地低声道。
徐天沉默不语，许久后抬起头，对上程灵那柔和的目光，不由心底一颤，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名身乌铁青甲的护卫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徐天一番，走近抱拳道：“可是徐天少爷？”
徐天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徐少爷，家主有令，命你即刻见他。”那护卫低声说道。
家主……是大舅？他找我，莫非是昨夜刺客之事？
徐天思量片刻，看到程灵俏脸紧绷，颇有几分担忧的神色，便向她解释一二，让她放下心，方才转身冲那护卫温声道：“有劳领路了。”
“徐天少爷，请随我来。”乌铁青甲的护卫起身，领着徐天往道场外走去。
徐天二人出道场后转过数个门院，最后在一间正屋处停了下来。
屋内青木客桌上一杯茶水放着，还在冒着丝丝热气。而桌旁立着一身着双鹤红袍的挺拔身影，那身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正是徐天的大舅李延文。
“天儿，你来了。昨夜之事……是大舅对不住你，连自己的外甥的安危都保不了，我李延文还有什么脸面对妹妹和妹夫他们……”
说到最后，声音中说不出的无力和悲愤，多了几分沧桑。
徐天面无表情，冷声不语。他从来都未曾寄望于他人护住自己的安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一切。
“徐少爷，其实这几日家主并未待在李府，而是出去主持家族协商刚回李家。家主一收到消息便直接命小人接你过来……”
那旁边垂立着的护卫忍不住低声解释道，随即便被李延文打断了。
“左护卫，不必多说了，你去房门外守着，不要让外人进来。”
“是，家主，属下告退。”左护卫恭声退出门外，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李延文看了眼满脸倔意地徐天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儿，大舅知道你从小受了不少苦，心性也比同龄人稳重成熟，但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可以随时来找大舅，不要一个人硬抗着。唉，你这孩子，脾气跟你娘当年一样倔，也一样那么有骨气……”
李延文半是宠溺的目光看着徐天，随即又道：“天儿，本来大舅以为二叔祖他们不会对区区一个晚辈出手，谁料到他们一点同族情意都不讲，当年之事本来就是他们蛮横无理，如今居然还要对你下手……看来我们这一脉是没落太久了，居然会如此窝囊，哈哈哈……”
说着说着，语气中杀气一凝，一股如山的气息将桌上的茶水震得一阵波澜。
“唉，可惜，我们这一脉的老祖十几年前就闭了生死关，除非关乎族内存亡，否则不会出关。不然区区一个支脉又怎敢如此嚣张！”
他转过身来，面目中露出愧疚和怜爱等复杂的神色，缓声道：“天儿，是大舅无能，不能在李家保护你的安危。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留在安平村，胜过安稳。如今只能委屈你了，今夜便出青阳城，去北辰郡的石城。那是代国的边疆之地，二支脉的人势力延伸不到那，这样方能躲过眼下的杀劫……”
“天儿你放心，我有一至交旧识在石城驻军边营内官至高位，这是一封书信，他看了自会安顿好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徐天看了眼满脸关怀的李延文，内心一颤，眼角多了几分湿润。
半晌，他深吸了口气，面目坚定地回绝道：“大舅，外甥这次要违逆您的好意了。对方身为长辈却一而再再二三地对我下手，我又怎么能这般窝囊地远走高飞呢。”
“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他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大舅，您不必担心，我也不是逞匹夫之勇，留下来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也有把握。所以……大舅，对不住了，这次我真要任性一回了。”
“你……你心意已决，当真要留在李家？”
“嗯，大舅，谢谢你的照顾，我没事的。我和他们的账，还得一笔一笔地算。”徐天目露精光，杀气外露。
李延文呆了半晌，随即木然地看着徐天，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他也是第一次兀然发觉，似乎这个外甥不像表面那般简单，也有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居然让他有几分看不透了。
“唉，罢了罢了，你既然执意如此，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以后若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来找大舅，不要再孤身一人了。”
徐天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冲李延文发自肺腑地躬身行了个晚辈之礼，随即沉声道：“大舅，外甥先行告退了。”
待徐天推开房门，离开远去后，李延文一会眉头紧皱，一会面目阴沉。
许久，他目光一凝，一咬牙，便唤道：“左护卫，准备一二，明日我要前往禁地叩见老祖！”
闻声进来的左护卫一惊，忙劝道：“家主，不可啊，老祖若怪罪下来……”
李延文一摆手，示意自己心意已决。左护卫嘴唇张了张，终是没有说话，暗叹着退下去了。
徐天从李延文那退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暗了。他感受着临近秋日的萧瑟之风，内心却有着一丝丝的暖意。
他已经很久未曾感受到这种亲情般的温暖和关切了，今夜，他的心一直很暖，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