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回 九龙壁 二
青帝回以一礼，说道：“无妨，客气了。”
徐青墨面色一板，目光严厉看向青帝身后跟着的玄教弟子，训斥道：“青帝前辈到来怎么不提前禀报一声！”
不待玄教弟子回话，青帝开口说道：“是我不让他们禀报的，此次会面本就劳玄教招待，怎好让贵教事事费心。”
他这话说的客气非常，徐青墨听到后心中一暖，说道：“前辈客气了，为保天下太平我们玄教尽些微薄之力也是应当。”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座位，说道：“前辈请落座叙话。”
青帝微微颔首，抬步向六角桌走去。
见他到来褐帝、赤帝纷纷起身相迎。
他们二人虽然不对付但与青帝关系都还不错，青帝平日与世无争他们也愿意结交。
褐帝起身含笑说道：“十萸老弟，许久不见风貌更胜当年呐。”
青帝拱手行礼说道：“土兄过奖，您老身子倒也硬朗。”
褐帝摆了摆手说道：“不行啦，不行啦，活不了几年了。”
他边说边坐回了椅上，青帝向他笑了笑并未多说。
一旁赤帝面容头一次随和了些，拱手向青帝招呼道：“木兄近来可好？”
青帝回以一礼，说道：“还好，还好。”
他上下打量火燃天一番，面露惊色说道：“多年未见火兄功法更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
火燃天最近功法确实有所突破，见青帝一眼就看了出来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讶，面带谦色说道：“不过是略有所进罢了，不值一提。”
他伸掌指了指身旁面向九龙壁的位子，说道：“木兄请。”
青帝道了声谢，走了过去一提衣摆坐了下来。
徐青墨招呼丫鬟为青帝斟满了茶，然后落了座与三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谈起来。
如今四帝一后已来三帝，只剩下白帝秦无涯和海后水含瑛还未到来。秦无涯在五族之中功法可算数一数二的了，但他年纪并不大，照比海后还是小了许多，所以下一位所请之人便是海后水含瑛。
隋天意请海后倒是耽搁了些时候，耗了半个时辰才将她接到九龙壁。只见海后身穿华服头戴凤钗满脸端庄相貌，脚一落地便端着身子打量起四处风光来。
隋天意抬眼看了看日头觉得时候不早了，又见徐青墨正迎了过来，便就匆匆别海后赶往白熔山接秦无涯去了。
海后打量了九龙壁一番，转过头来看向走过来了徐青墨，见他年岁较轻面容稚嫩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玄教怎么派这么个楞头小子来迎自己，如此岂不是太过轻视。
徐青墨走至跟前拱手说道：“久仰海后大名，小生玄教天部之主徐青墨有礼了。”
听闻此言海后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竟然是玄教仅次于教主之人。
她脸色顿时一转，面带谦和笑容微微欠身说道：“徐公子年纪轻轻便是玄教第二，真是英雄出少年。”
徐青墨客气回道：“前辈过誉。”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此地风大，请前辈移步塔中叙话。”
海后抬眼看了眼佛陀塔，见周围围着不少人，面带警惕开口问道：“议事之地便在此塔之中？”
徐青墨嘴角一笑说道：“便在塔中三层，除白帝秦无涯之外其余人已在塔中等候。”
他知道海后担心其中有诈，所以率先告诉她其余人大部分已到好让她心安。
果然海后面容一松，玉步轻移向着佛陀塔走去。
若是单她一人她可能心中有所忌惮，但是听说四帝一后已到了大半她顿时便放下心来，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同时对四帝一后动手。
半晌之后海后便到了塔中三层。
见她到来，褐帝土伯昆拄着拐杖坐在椅上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火燃天抱着肩膀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有青帝木十萸起身与她客套寒暄几句。
海后为人蛮横霸道，遇事从不顾忌五族荣辱，前些年因为水若南的事与其他各族闹得很不愉快。青帝木十萸不主事对她并没什么成见，其余人对她均心存芥蒂。
海后看了一圈，见面向九龙壁的位子空着，便就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她一到来本来互相谈话的几人都不再言语，均是闷声喝着茶，徐青墨为解尴尬与几人东拉西扯闲谈叙话。
日头缓缓隐入了一片雨云之中，原本晴朗的天空立刻阴了下来，空气之中飘来一股水汽，看来过不了多时会有场大雨。
半晌之后，九龙壁下凭空出现一人，这人三十余岁，身材干瘦弯着腰，面色苍白眼眶黢黑眼中带满血丝，便是白帝秦无涯。
秦无涯抬眼打量着四周景物，目光最终停在九龙壁之上。他看着光滑如镜的九龙壁微微皱了皱眉，心中若有所思。
正在此时在他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九龙壁实乃一处良景，只是此景地处偏僻真正来过之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自书中所闻。”
秦无涯闻声看去，只见身旁站着一个白衣书生，此时正仰面望着九龙壁。
书生见他目光看来嘴角一笑，行了一礼说道：“小生玄教天部徐青墨，见过白帝前辈。”
秦无涯睁了睁满是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回道：“久仰。”
说完回过头来继续望向九龙壁。
徐青墨见他一直凝神看着九龙壁心中好奇，问道：“前辈可对九龙壁感兴趣？”
秦无涯望着高耸的九龙壁面上并没什么表情，沉默半晌说道：“我听说阴雨之时此壁之上会有龙腾之相，遂名之为九龙壁。”
徐青墨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说道：“小生也有所耳闻，但我听说的是阴雨之后乌云散去之时此壁上才有龙腾之相，前辈可以等上一等，兴许今日便可见到。”
听闻此言秦无涯低声“嗯”了一声，双眉依旧紧皱。
徐青墨指了指前方佛陀塔，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其他人均已在塔中等候，请前辈随我来。”
秦无涯口中“嗯”了一声，看了眼九龙壁转身向着佛陀塔走去。
走了几步便来到了塔上，一迈出楼梯便见当中六角桌已经坐了四人，便是褐帝土伯昆、赤帝火燃天、青帝木十萸以及海后水含瑛。
秦无涯向着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褐帝睁着小眼睛嘴角带着浅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向他招了招手和蔼唤道：“秦小兄弟这边坐，老头子我等你多时了。”
说着指了指身旁面向九龙壁的座位。
他对秦无涯分外殷勤，因为他知道他们土族最怕的是木族，而木族最怕的便是金族，要是土族哪天与木族翻脸可是要靠秦无涯从中制衡。褐帝活了快一百岁了，其中厉害关系自然明了。
秦无涯向他微微颔首算是道了谢，抬步向着褐帝身旁座位走了过去。
坐在椅上喝着茶的火燃天眼睛一斜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头看向窗外。
他与秦无涯算是死对头，每年都要生死相搏一番，如今见面不动手已经不错了。
一旁海后脸上现出笑容来，向秦无涯说道：“秦小兄弟倒是之前未曾见过，如今看来真是气度不凡。”
她与褐帝、赤帝关系并不交好，如今五人会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能够拉一个盟友最好不过，秦无涯不是金族之主与她并没有什么利害往来，自然是她最好的人选。
秦无涯性格沉稳不喜多言，见她打招呼脸上也没有笑容，只是沙哑回道：“海后过誉了。”
说完拉起椅子坐在了褐帝身旁。
在他另一旁坐着的是青帝，青帝见他落了座提起茶壶为其斟满了茶，说道：“久闻小兄弟功法高强，改日还当向你请教。”
秦无涯双手接过茶碗，客气回道：“青帝客气了，该是我向你请教才是。”
青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徐青墨见人已到齐，走到了自己座位旁，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感谢各位赏光赴约，能够邀得五族四帝一后实乃我教荣幸。”
他这话算是个开场白，意思是九龙壁之会现在便就算开始了。
座上五人均直了直身子，脸上神情不由得一凛。
他们心中明白今日绝不会是简简单单会个面，都在暗自揣测玄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褐帝土伯昆呵呵一笑，说道：“徐部主言重了，如今玄教纵横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够入得了贵教的眼是我们的荣幸。”
徐青墨转头看向他，面带浅笑回道：“土前辈过奖，我教建教尚早，怎敢与五族相提并论。来此之前我家教主特意交待了，说今日之会只是与各位交个好，日后有什么事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土伯昆双手拄着拐杖眼睛闪着精光说道：“我们五族好比是我这般的老人，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说不准哪天就四分五裂了，以后江湖还是你们玄教的。我们哪有什么可以指教的，只求在贵教势力之外寻口饭吃而已。”
徐青墨微微欠了欠身，说道：“土前辈太过自谦，五族子弟众多人才济济，日后必定更胜如今。”
土伯昆摆了摆手，摇头含笑不语。
火燃天性子直，最不喜欢这般转弯抹角说话，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没完，将脸一板开口说道：“我且说一句话，玄教近些年来灭杀了不少门派，许多都是江湖名门正派，如此行径恐怕不太符合道义吧？”
坐在他身旁的青帝点了点头，抬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说道：“玄教如此对待天下门派，恐怕会被天下人所不齿。”
他们二人说出了其余人心中的顾虑，与其他门派结盟倒是没什么，但这个门派要是作恶多端那就得仔细考虑一番了。
徐青墨神色未变依旧举止从容，负手说道：“各位所言甚是，只是方今天下争斗不断，门派间杀伐不止，要想另天下重归太平难免要牺牲一些人。”
他目光灼灼看了座上之人一眼，说道：“只要这些人不是五族之人，想必各位也不会有意见吧？”
他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意思是我们玄教虽然手段狠辣，但也没有伤你们五族的人，你们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
火燃天与木十萸没有回话，他们心中都明白如今玄教势大，就算他们心中有所非议也不能怎样，要是与玄教动起手来最终苦的还是天下之人。
海后见气氛紧张眉眼带笑说道：“我们江湖中人以天下为己任，无论是五族还是玄教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可能方式上有所不同，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天下太平，所以我倒觉得这些事不必斤斤计较。”
徐青墨点了点头，说道：“海后所言甚是。”
赤帝鼻子“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了一旁，显然不同意海后说法。
青帝脸色板了下来，低头兀自喝茶。
褐帝笑看场上众人，没有言语，这种可能得罪人的事他是不会表态的。
秦无涯干咳两声，声音沙哑说道：“我同意海后之言，虽然我并不认同玄教的做法，但凡事以和为贵，切不可轻动干戈。”
海后没想到他会支持自己，脸带浅笑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火燃天也是心中诧异，没想到这个一心想要灭了金族的人竟会为五族着想。
其实他们并不了解秦无涯，他虽然一心想要灭了金族，但他并不是不顾他人死活之人。要是五族与玄教争斗起来受牵连的可不止是金族，估计半个江湖都得是血雨腥风，权衡利弊他只能忍气吞声与玄教言和。
褐帝土伯昆眯缝着眼睛看向徐青墨，说道：“我素闻玄教高手如云能人众多，但并未亲眼所见实在是可惜。回去后要是孩儿问起玄教如何，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呐。”
说完抬眼扫视了众人一圈。
其余人均明白他话中意思，玄教想要与他们结盟总要露一下自己的本事，否则五族怎么知道玄教不是虚张声势。
徐青墨怎能不知他们心中所想？
他依次看了众人一眼，谦和说道：“小生凭教主错爱任天部之主，但自知功法低微不足以胜任。今日有幸见到各位，小生欣喜不已，便想徇个私，看看哪位能够指教在下两招，如此也不枉教主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