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回 藏宝阁

  此时虽日头高升,但清晨的凉爽并未散去,走在路上并不觉燥热。天边几朵闲云静止不动,几只雀鸟成群划过天空。
  门主领着他们拐了几拐便来到一处殿院外。
  陶谦谦抬眼看了看,只见面前是两扇乌黑大门,门两边是枣红院墙,院墙足有三丈高两边延伸数十丈,可见院落之大。
  看门的弟子见是锻门门主均躬身行礼,但也仅仅是行礼,依旧持剑站在门口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门主可能经常来此地,一见他们如此便明白了过来,伸手自腰间取出一腰牌。
  沈非抬眼向腰牌看去,只见上面泛着金光中间嵌着一块黑石,心中猜想这应该便是金族二等腰牌金石牌。
  守门弟子接过腰牌放在手上仔细查验一番,见没什么问题便将腰牌还给了门主,然后闪到一旁伸手推开了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主回头指了指沈非等人,开口说道:“这几人是锻门武考胜出之人,你们想必已经接到族长命喻,我现在需要带他们进藏宝阁闭关半月。”
  守门弟子道了声“是”,躬身说道:“我们已经接到命令,门主请!”
  门主点了点头继续对守门弟子说道:“未得命令期间任何人不准出入,如有违者先杀后禀。”
  守门弟子道了声是。
  门主回头看了沈非等人一眼,抬步向院中走去。
  严威见他们话语严肃心不由得怦怦直跳,赵魁倒是没觉得什么,他想藏宝阁藏着金族至关重要的秘籍宝物看的严些实属正常。
  一进了院中他们不住四下张望,只见院中布置简洁并无过多屋舍,正前是一座大殿,两侧各有一排房屋,地上铺的都是四尺见方的石砖,院中间摆着几副崭新的兵器架,架子上摆满了刀枪剑戟。沈非猜想这该是为了他们在此地闭关特意准备的。
  门主指着左侧一排屋子,说道:“你们住在此处,可以随意挑选房间,被褥用具已经放到了屋中。”
  说着又指了指右侧房屋,说道:“这边靠南的是饭厅,每日会有人将饭食送到里面,用过之后放在原处即可,自会有人收拾。”
  他又指了院中摆放的兵器架,说道:“这些供你们习练用,要是受了伤饭厅旁边的房间里面有伤药,你们在这里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物件,唯一一点就是不到出关之日不可出去。”
  花生、赵魁满脸兴奋的点了点头,他们没想到族里竟然如此重视,不仅饮居住所一应俱全,连习练的兵刃都准备好了。
  沈非心中暗自惊叹,心想五大家族确实不一般,竟能够付出如此人力物力培养后辈子弟。
  门主抬步向正前大殿走去,边走边道:“现在我带你们进藏宝阁内。”
  听闻此言严威眼中闪出光来,他对藏宝阁中的功法秘籍垂涎已久,见魂牵梦绕之地就在眼前恨不得一步冲进去。
  赵魁花生也是张大了嘴巴盯着大殿心中期盼不已。
  陶谦谦跟在几人身后倒是沉稳的多,眼睛除了时不时看向一旁的沈非并未看向他处。
  她一来此地便觉得心中慌乱,总是感觉沈非来到金族可能就是为了到这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想就是心中如此觉得。
  所以说女子智谋有时可能不及男子,但这份感觉着实神奇的很。
  几人跟着门主进了大殿,一进门内便觉殿内古朴非常,四周墙壁泛着枯黄之色,几盏小烛点在四角,可能担心烛火误燃书物,火烛上面均罩着水晶罩。阳光透过面南的几面小窗将成束的光线射进屋内,照出空中漂浮着的尘埃。整个大殿摆放着一座座一人多高的红木柜子,柜门上都挂着一块木板,上面有的写着内功有的写着长拳有的写着剑术,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放着的肯定是对应的功法秘籍。
  一见此景严威脚步一动便想要上前翻看,刚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抬眼看向一旁的门主。
  门主可能也看出几人心中的急切,嘴角和蔼一笑说道:“这里面的书籍你们可以任意翻看,只是不能带离此地更不能任意损毁。”
  听他如此说几人眼中都放出光来,迫不及待抬步上前走到了一排排柜子中间。
  严威走到一面写着“轻身”的柜子前,伸手打开柜门,只见里面整齐摆着数十本黄皮书册,他眼珠飞转快速扫了眼秘籍名称,忽地目光一定伸手选出一本书册快速翻看了起来。
  陶谦谦脚步轻移来到写着剑术的柜子前,打开柜门拿起左上角一本剑谱,将剑谱小心捧在手上双眼凝神细细看着,一边看着右手一边按着剑谱招式随意比划着。
  赵魁一直想练熔金入体,但他并不知道这功法是属于内功还是拳脚,又不好意思问别人,便就先找到拳脚的柜子,打开柜门眼睛盯着功法名称一本本找了起来。
  别人见他如此还以为他想在拳脚功夫上钻研一二。
  一旁花生看着满眼的柜子叹着气,他想修习摔技柔术,可是金族功法并无这一类,只有个别功夫中存了几招,没有办法,他只能一本一本从头挨个寻找,希望能从众多书籍之中得到几招。
  沈非对金族功夫并不感兴趣,但既然已经来到此地便也找了几本随意看着。
  然而几人看了片刻眉头都皱了起来,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们发现这些书虽然不易寻到,但也绝对称不上金族密宝,许多高深的功法招式根本找不见,就连赵魁想找的熔金入体都没有。
  花生最先开了口,面带难色向门主问道:“这个……门主,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的书籍虽然难得,但平时我们也都有接触,大部分都从师主处学过了。”
  听他如此问,几人目光都看向了门主。
  门主可能早知他们会有此问,嘴角带笑说道:“这里称作藏宝阁,当然不只是这一层,你们想看的高深功法都在其他层。”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人更加迷惑了起来,因为他们进来时已经将大殿打量了一遍,都看的出来这里这里只有一层,根本没有第二层。
  花生摸了摸光头,说道:“门主,是不是真来错地方了,刚才在外面我们都看了,这个殿只有一层哪来的其他层?”
  门主神秘一笑,伸手指了指地面,说道:“其余层在地下。”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一阵惊愕,都想不到藏宝阁竟然位于地下,四下张望均在找往下走的路径。
  门主抬步向门口正对的墙壁走去,众人目光也随着看向一旁墙壁。
  只见墙壁上空白无物,只有当中挂了一把生锈铁剑。
  门主走到铁剑前,伸手握住上方剑柄用力向下一弯,只听“咔咔”两声,平整的墙壁上出现一条缝隙,伸手一推一道暗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此情景几人惊奇不已,抬眼向门中望去,只见一条石阶延伸而下。
  沈非心中一喜,心想此地隐藏隐秘八成存放着金族至关重要之物,五行圣水很有可能便在此地。
  门主抬步向台阶走去,口中说道:“随我来。”
  几人互相看了看,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他们本以为地下必然会潮湿闷热,可是一进洞中却发现并未如此,里面不仅不潮湿闷热反倒是干爽清凉。
  他们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藏宝阁藏着的都是些宝物秘籍,怎么能让潮气侵袭,肯定有驱潮除湿的孔洞。
  洞中宽敞明亮可容三四人并肩而行,墙壁上每隔两三丈便挂着一盏长明灯。
  他们几人踏着台阶跟着门主小心翼翼向下方走去。
  走了半晌石阶前方出现一段平台,平台前方是一堵石门,旁边有一间长宽四五丈的石室,偌大石室里面仅有一盏小灯,散发着比流萤亮不了多少的光,照得里面昏暗非常难以视物。
  门主脚步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下面便是藏宝阁第一层,这道石门只有守门人能打开。”
  说完抬步向石室走去。
  几人心中均是诧异,想不到石室里面竟然还住着人,见门主踏步进了室内,也都跟在他身后蹑着脚小心走了进去。
  还没走出两步,前方忽地出现一个人影,室内昏暗看不清样貌,只见到此人身形佝偻披着头发。
  陶谦谦见此人披散着头发身子僵着站在黑暗中顿觉阴森恐怖,身子向沈非靠了靠。
  门主倒是没觉得什么,想必之前早已认识,张口对人影说道:“李丛山,打开门我要下去。”
  语气没有丝毫敬意,便如对待奴仆一般。
  沈非心中疑惑,心想看此人身形应该年岁颇大,门主即使不称作前辈也不该直呼名姓,看来其中必有些缘故。
  被称作李丛山的人并未说什么,挪动着身子缓缓向门口石门走去。
  石室内烛光微弱,可是台阶处却被长明灯照得明亮非常,老者一走到石台上所有人均向他脸庞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此人脸上满是伤疤已经分不清何处是眼睛哪里是鼻子,脑顶秃了一片露出满是褶皱的头皮,后脑鬓角长着灰白色头发,长短不齐随意披散着。身上衣服破旧不堪不是有破洞就是拖着布条,看起来如同自坟墓中爬出来的人一般。
  陶谦谦看了一眼便将头别向一旁,脸上满是惧怕神色。
  赵魁花生等人虽是男子,但见此人如此形貌也是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看向一旁。
  老者走到石门旁,抬起干枯的手自怀中颤颤巍巍拿出一把铜铸的钥匙,将钥匙插进一旁锁孔之中用力一扭,只听“咔咔”几声挡在平台前面的石门“哐哐”移了开来,露出向下走的石阶。
  这段石阶没几级,向下一望就能看到另一处平台,在下方平台一边还有间石室,自石室门口射出明亮光来。
  门主鼻中“嗯”了一声,抬步自老者身旁走了过去。
  赵魁等人巴不得离老者远远的,一见门主向石门走去抬腿便要跟上去。
  赵魁离门主最近,当他刚要走过老者之时,老者忽地将胳膊抬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路。
  赵魁心中一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生怕被老者碰到。
  门主见几人没有跟上来,脚步一定回头看向老者。
  老者身子僵着站在原地,口中发出沙哑声音说道:“你可以过,他们不可。”
  门主眉头渐渐皱起,语气不善说道:“我受族长之命带他们来藏宝阁,你莫要生事。”
  老者依旧抬着臂挡着赵魁等人,说道:“胜了老朽方能下去,否则不可。”
  门主眼睛一眯,说道:“难道你连族长的话都不听了吗!”
  老者依旧站得僵直,喉咙呜呜说道:“老朽非金族之人为何要听你们族长之言,当初老朽被关在此地只是答应守着此门,并未答应其他。”
  门主“哼”了一声,咬牙道:“那我代他们会会你好了。”说着上前两步便要动手。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藏宝阁的规矩,胜了守门人便可随意出入,你已经胜过我便就无需再比,可是他们没有。”
  门主“哼”了一声,说道:“他们都是年轻弟子如何能胜的了你,莫不是你故意为难于我?”
  老者这次没有急着回答,想了半晌开口说道:“让他们一起上也无妨。”
  门主眯着眼睛盯着老者没有回话,石室顿时静了下来,室中火烛火焰跳了跳。
  过了半晌门主抬步走回石室内,看了沈非等人一眼,说道:“看来能不能学到上乘功夫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他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能胜了老者就可以去下层修习上乘功法,要不就回到大殿里学些寻常功夫。
  听闻此言几人面面相觑,均在询问对方是否可以一战。
  最终几人的目光都落在沈非身上,然而沈非却并未看向他们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赵魁想了想,一咬牙说道:“我黑甲都带来了,不用便白费力气了!”
  花生虽然害怕老者面容,但他更想看看下层到底有什么,向手心吐了两口吐沫,说道:“真被你们说中了,来藏宝阁到底还是得动些功夫。”
  严威伸手拔出剑来,放在手中用力握了握,说道:“要是就此上去,我肯定难以心安。”
  陶谦谦没有说什么,只是抽出了长剑寒着脸站在一旁。
  沈非并没有说话,依旧沉静的站在一边。
  老者见他们打算一战,阴森地嘿嘿笑了两声,抬步向室中间走去,说道:“里边宽敞。”
  赵魁四人回头看了沈非一眼,脚步一动便进了石室,四人分立四方将老者团团围住。
  以多打少站成一排显然是不明智,最好便是分立四方,这样总有一人面对着敌人后背,陶谦谦等人早已想明此点,所以一进屋中就分四方站立。
  陶谦谦看了眼室中烛光心中稍安。
  烛光并不明亮,可以说跟没有差不了多少,如此情况她使出风来剑法更占优势,而且室内昏暗更适合四人分击偷袭。
  花生晃了晃手腕,双手支在膝盖上,身子微微下蹲摆好了架势。
  赵魁手上一甩将黑甲穿在了身上,大口喘了两口粗气运足了功法。
  严威持着剑睁大眼睛盯着老者,想要自他身上寻出破绽。
  看了片刻他心中一松,只见老者僵直站在场中也不拿兵刃也不摆迎敌架势,可以说满身都是破绽随便一招便可伤他。
  赵魁斜眼看了眼陶谦谦,陶谦谦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严威。严威将剑举起摆了个架势,转头看向一旁花生,花生拿眼睛指了指老者,严威微微颔首。
  沈非依旧低着头站在门口处,一动不动毫无声响,门主站在他身边斜眼看了他一眼,嘴角现出笑意。
  室中一盏小烛随风明灭,将人影映照的晃来晃去。
  忽然花生高喊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四人齐身而动。
  陶谦谦站在老者身前,身子一沉双臂一张,提剑使出了风来剑法。
  只见她身形俊美剑招飘逸,虽然动作看起来缓慢非常但剑招却是凌厉的很,带着寒光的剑刃夹着风声向老者颈项斩去。
  严威身子一矮,贴着地面极速前冲,向着老者下盘攻去。招式并无过多花哨,只是简单的横斩,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招式更显狠辣。
  赵魁一听喊声,将牙用力一咬迈开步子向老者冲去。
  他身形壮硕再加上身穿巨灵黑甲整个人足有数百斤,如此重量单跑起来便有奔涛之势,不用出招只要撞在人身上就能将人撞散架。
  花生身子向前一倾双腿用力后蹬双臂如同抱坛,向着老者腰肢便抱了过去。
  他心中合计,只要能将其抱住便算胜券在握。因为老者手中没有兵刃刀剑,一旦被抱住片刻之间绝对难以脱身,只要控制住老者一霎,一旁的赵魁陶谦谦等人必会瞬间将其制服,便如武考第二场一般。
  四人自四个方位齐齐向着老者攻去,而老者却依旧身子僵直站在石室中央,便如未见到几人一般。
  门主见几人动了手,嘴角露出笑意眼中泛着光。
  不过他最关注的不是场中四人,而是站在他不远处静默无声的沈非。
  只见沈非依旧束着手低着头站在一旁,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场上四人各自出招向着老者全力攻去,他们知道对敌之时初攻最为重要,往往能决定双方优劣,所以都用上了全力并未留有后手。
  四人带起疾风向着石室中央涌去,上方吊着的一盏火烛被吹得烛光跳跃。
  就在四人将将要攻到老者之时,老者身子忽地一动,也看不清他如此动作,只能见到一条枯瘦的腿踢在花生前胸。
  花生如同被马车撞了一般,“嘭”的一声便向后滚去,撞在石壁之上又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室顶被震的掉落下些许尘土。
  老者枯瘦的腿前一瞬还在踢花生,转眼间却又出现在赵魁身前。
  赵魁眼睛用力一睁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身子也如花生一般飞速向后退去。
  “哐”的一声,赵魁将墙壁撞碎几块躺在了石室一角。
  老者踢脚之时头也不回,依旧僵直面向前方,仿佛后脑长了眼睛一般。
  陶谦谦站在老者身前眼睛一直盯着他双臂并未发现他脚上动作,忽见花生赵魁相继撞到石壁之上不由得大惊失色。
  就在她分神之际,一条干枯手臂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陶谦谦只觉右臂犹如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得,一股大力自手臂上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向着一旁墙壁飞了过去。
  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陶谦谦撞到墙壁之上又摔倒在地,额头渗出血来。
  一旁贴地而行的严威见身旁陶谦谦忽地消失不见,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抽身后退。
  可是他动作还未使出,便见一条干瘦的腿出现在他眼前,一脚便将他手中剑踩在了地上。
  他用力向后抽剑,可是手中剑却如长在地上一般难以移动分毫。
  他正心中焦急,忽地余光一扫见一条干瘦的腿正夹着疾风向着自己面门袭来。他心中一惊,想要侧身躲闪已是不急,只觉头上一阵晕沉,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旁角落。
  石室之内只有佝偻老者独自站在中央,赵魁等人均倒在四方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