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嫁衣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她娇软的声音：“请进。”
李博衍推门进去，她正靠在书架边看书，见是他，她放下书走过来，问：“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
忙完了，就可以说事情了。
晏娘盯着他，继续问道：“为什么打晕我，你们果真把他扔在那儿了？”
李博衍不说话，表示默认。
晏娘气急：“他才十四岁，死了以后连个全尸都不能留吗？”
想起少年那副临死时的模样，望着她的眼睛本来很亮，却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她不能想象那个孩子连死都不得安息。
李博衍见她那副着急又悲伤的模样，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叹道：“放心吧，我已经私下打点好了，昭阳公主的死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圣上不在意，下面的人也就稀里糊涂处理，我吩咐了相关的人，将那个孩子好好安葬，应该明日就能下葬了。”
晏娘松一口气：“那就好，谢谢你博衍。”又抬头，“我能去给他上柱香吗？”
他揉揉她的脑袋：“我陪你一起。”
眼神一转，他看到了她戴在头发上的白玉簪，双眼一亮，惊喜道：“你重新戴它了！之前见你不戴，还以为丢了，正准备再去给你做一个呢。”
晏娘伸手摸住玉簪，羞涩莞尔：“我怎么会把你送的东西弄丢。”
这时门外传来木杖敲地的声音，两人齐齐回头，原来是李老夫人，她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便时常拄着拐杖行走。
晏娘已经很久没见过李老夫人了，她拥上去：“干娘！”
李老夫人稳稳接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姑娘，笑得慈祥又温和：“怎么瘦了，我明明叫博衍转告你，照顾好身子。”
说着，她嗔了自己儿子一眼。
李博衍摊手求饶：“我的错，娘罚我吧，我没照顾好清儿。”
李老夫人搂着晏娘，道：“罚你晚上替我们著一道菜，亲自下厨啊，不准别人帮。”
李博衍走过去，挽住李老夫人另一只胳膊，软下态度道：“好，儿子领命。”
此言一出，三人大笑，屋内一片欢乐，连门外的下人们听见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觉得这气氛温馨极了。
笑着笑着，李老夫人就拉着晏娘要往外走，李博衍和晏娘都懵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干娘，干嘛呀？”
“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李博衍想追上来，被李老夫人用拐杖点住脚步：“不准跟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另二人相视苦笑，却也没说什么，任由李老夫人带着晏娘不知去了何处地方。
她们绕进了晏娘的院子，李老夫人颇是神秘，晏娘问什么也不说，直说她见了一定开心。
然后到了晏娘的房间前，房门紧闭，晏娘看见后皱眉：“怎么关着门，我走的时候吩咐秋木开着门窗通风的，果然忘了。”
说着她就要去推那扇门，被李老夫人拉住了。
晏娘疑惑地看李老夫人，却看见一张意味深长的笑脸：“等一等。”
既然这么说，晏娘也不好自作主张，一老一少就在门口站着，但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晏娘惊讶，一看，是怜儿，然后有走出来一个人，秋木，紧接着三四个婢女……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都聚在房间里？”
从前这些婢女们最守规矩，她不让人进房间，她们就不会往里面多瞧一眼，今日是怎么了？
还正疑问着，李老夫人就牵起她的手，道：“进去看看吧。”
晏娘一头雾水地进了房间，却在买进房间的第一步，看见房间里的第一眼，就惊在了当地。
“这是……”
她缓缓走上前，走进那个让她震惊又感动的东西。
李老夫人在她身后慈祥道：“这是我为你定做的喜服，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叫人着手准备了，前不久刚完工，结果正好赶上你们事情办完，你说，是不是巧，天意都想让你和博衍好事成双。”
晏娘的眼睛氤氲起来，看着眼前的凤冠霞帔，她激动地连抚摸衣服的指尖都在颤抖。
真好看啊，红衣金纹，孔雀栩栩如生，金冠精细到每一朵花蕊、凤凰的羽翼都清晰可见，可见用心之足，价值不菲。
李老夫人走过来，道：“每一样东西，每一处绣花，我都是仔细把关的，保证我们清儿穿上一定是全京城最好看的新娘子！”
晏娘转身包住李老夫人，想哭但忍住了：“干娘，你就像我亲娘一样，对我真的真的太好了，娘亲知道一定能够会很高兴的，这世界上还会有人和她一样对我好。”
“傻孩子，我就是半个娘，等以后你嫁进来，我就是你娘，日后啊，可就不能叫干娘咯。”
晏娘低声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哭是笑，只是开心。
“好了，快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好就再得改。”
李老夫人招招手，让门外的侍女们都进来：“伺候你们主子换衣。”
“是。”
晏娘被簇拥着推进了内屋，任由这些女孩子对她一番收拾，当凤冠上发时，晏娘明显感觉头顶一沉。
这是真下了重金的啊，真是，太重了……
想想顶着这个金冠走过那么复杂的礼仪，不能想，想想就累，但这是干娘的心意，她不能拒绝，那就受着吧。
上妆，画上额间花钿，等最后一笔描眉落下，妆成。
怜儿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绝色无双的美人，也不得不感叹道：“主子真的很美，比之楼主也毫不逊色。”
提起狐若，晏娘一笑：“可惜他们已经回挽寒楼了，狐若可听不见你在这里说的话了。”
李老夫人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好了吗？”
“来啦！”
怜儿又扶起晏娘，缓步往外走去，李老夫人看见晏娘，立时就被惊艳了。
真是此间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李老夫人不禁感叹：“你和先皇后，真是像啊，都是倾国倾城的人物。”
晏娘珉唇一笑，又是花开般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