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疾缠身

  戒备深有的皇宫,昏昏欲睡的侍卫,一动不动的宫灯的烛光,这个夜晚有点闷热。
  司马越正在看一份奏折,夜已深了,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是军务大臣拓拔力送来的一份机密奏折。他看着看着,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紧锁的双眉都快连接在一起了。时局动荡啊,北方的流民又开始作乱,已经结成联盟,意欲向南而来攻打我朝。他们的联军已经攻破黄河防线,不日就要挥师南下,我朝危在旦夕矣。这些作乱的流民都是北方的少数民族,因不堪忍受当地官僚和地主的压榨奋起反抗,他们已经成为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这帮吃干饭的废物!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一点治理方法都没有!”司马越一边心里骂道,一边无奈地摇摇头。“天朝都被这帮龟儿子给毁了!”可现在叹气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派一个得力干将北伐流民大军,化解危机方是上策。可是谁又能担此重任呢?司马越站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他的腰腿有点酸痛。
  这天太闷热了,没有一丝风。他感到有点胸闷,于是缓步走出门去。四周漆黑一片,整个皇宫已然沉睡,无法入眠的是他这个当朝的皇帝。这是他登基以来碰到的最棘手的一件事,看来只有等明天上朝时再和丞相宇文冲和众大臣们商议了。
  忽然,平地起了一阵风,吹起了宫中的帷幔。接着又是一阵风,伴随着这阵风的,隐隐约约还有一丝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司马越用力地嗅了嗅。在这闷热的夜晚忽然刮来的一阵风加上淡淡的清香顿时让人感觉无比舒畅。他愉快地又伸了伸懒腰,努力地张开鼻翼呼吸着。奇怪!这淡淡的清香怎么这么熟悉……
  已是日上三竿了,众大臣已在大殿等了几个时辰。皇上迟迟不见出来,难道皇上昨晚批阅奏折太晚了没起来?还是皇上又发病了?正当大臣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从大殿的后面匆匆走出一个人来,大家一看,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公公。
  李公公快步径直走到丞相宇文冲跟前,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一番,宇文冲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平静。他轻轻咳嗽了一下,转身对大臣们说:“诸位,皇上昨夜突发恶疾,不能来上朝了,大家退朝吧!”大臣们一听皇上又发恶疾都面面相觑,一时竟都呆立在大殿上。
  “皇上突发恶疾?”大家低头私语,脸上尽显惊恐之色。这已经不是皇上第一次突发恶疾了,两年以来,皇上不定期的就要突发恶疾,一发病就好几个月不能上朝,全部事务都交由丞相宇文冲全权处理。
  “敢问丞相,皇上到底得的是什么恶疾啊?”军务大臣拓拔力上前问道。他心急如焚,昨天他送了一份加急文件到皇上手中,也不知皇上批阅了没有?如果皇上没有批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那可不得了。
  “是啊!皇上这病也太怪了吧?三番五次地犯病,太医又说不出是什么病,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疾让皇上一病就两三个月不能上朝?”一位大臣疑惑道。
  两年以来皇上一发病就好几个月不上朝,这叫大家很是疑惑,这不能不让大家有所猜疑。关键是太医又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这难道是与那个“妖女”有关?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丞相宇文冲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诸位!我知道大家都很为皇上的圣体担忧,现在太医也在想方设法为皇上治病,大家不要胡乱猜疑。皇上的这种病只是畏寒畏热的热病而已,这种病不宜出来吹风,一吹风就不见好,须得在寝室中静养些时日。听太医说治病的药材要等些时日才能备好,制药的时间也很长。大家不必担心,在皇上不上朝的这段时间里,皇上委托老臣全权处理朝中一切事务,诸位有奏上奏,无奏退朝吧!”
  众大臣听得此话,都无奈地摇摇头退下了。等众人都退去后,宇文冲急匆匆地随着李公公朝皇上的寝室走去。来到皇上的寝宫外,只见几位宫女皆掩鼻皱眉站在门外。步入室内,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肉似的气味扑面而来。宇文冲禁不住皱了皱眉,强忍着恶心径直走到皇上的床前。
  “陛下圣体可安?”宇文冲俯首低腰,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才太医已给朕服下丹药,已无大碍。”帷幔里传来皇上有些沙哑的声音,紧接着似乎是挠刮皮肤的沙沙声。这沙沙声非常响亮,好像不是刮在皮肤上而是刮在粗糙的树皮上!·这抓挠声一直响着,好像痒极了似的。宇文冲听得心惊肉跳,一时竟呆立在帐前出不了声。
  宇文冲偷眼看去,帷幔里只能模糊看出皇上的身影。再定睛仔细一看,皇上果然在抓痒,不过这抓痒的姿势却有点夸张。他两只手不停地挠,似乎挠得非常的痛恨,又挠得非常的惬意。这时帷幔动了一下,里面飘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宇文冲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努力地想要屏住呼吸。
  “太医呢?怎不见太医?”宇文冲喝问门外还在蹙眉掩鼻的宫女。
  “回丞相,方才太医来看过了,给皇上服下了两颗丹药,说要回去熬汤药给皇上沐浴呢.”一个宫女说。
  “沐浴?难道皇上的病除了吃药还要沐浴?”宇文冲一时愣住了。
  “爱卿,朕这病不方便上朝,朝中之事就拜托爱卿了。”皇上在帷幔里欠了欠身子,但看得出他的抓挠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陛下,可否让老臣知晓陛下患了什么病?老臣也好回去告知众位大臣,好让他们放心哪。”宇文冲对着帷幔说道,“太医一直未能说明陛下患了何种怪病,如果说明白了,说不定可以昭告天下广征名医为您治好病呢!”
  “朕已委派御医总管史太忠全权处理,他已觅得良药,在他的悉心治疗下,相信不日朕的病就会转好。请爱卿多多替朕料理国中大事,朕自是感激不尽!”帷幔中皇上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是不容置辩。宇文冲略一迟疑,最后低头拱手道:“诺!如此说来老臣告退了,愿陛下早日康复。”说完缓步走出寝室。
  宇文冲走出皇上的寝宫后并没有马上打道回府,而是径直往御医府而去。
  “丞相,您老怎么来了?”听得下人报告,御医总管史太忠慌慌张张地出来迎接。
  “怎么,我不能来御医府吗?”宇文冲问。史太忠慌里慌张的样子让他起了疑心。
  “没有没有!”史太忠忙不迭地直摆手,讪笑道,“丞相在百忙之中来到我御医府,真是蓬荜生辉啊,真是令微臣受宠若惊。”
  “嗯。”宇文冲点点头,“听说你已为皇上觅得治病的良药?带老臣去看看!”
  “丞相请随我来。”史太忠把宇文冲带到一间药房,“丞相请看,这就是给皇上治病的药。”史太忠指着桌面上的东西对宇文冲说。宇文冲凑近一看,桌面上堆满了黑色的药丸,这些药丸每颗有小指大小。另一张桌子上则摆放着一截一截的干腊肉似的东西,地下还有一个大箩筐,像是干草。宇文冲用手摸了摸,轻滑柔软,还有条纹,看样子竟像蛇皮。整个药房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他用鼻子努力地嗅了嗅,这气味和他在皇上的寝室里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肉味有点像,又不太像。
  史太忠的眼光一直跟着宇文冲移动,当宇文冲走到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玻璃器皿前,想要用手指蘸里面的液体时,他大惊失色,一步跨到宇文冲跟前,用手按住宇文冲的手。
  “不可呀丞相,千万别碰这东西!”
  “什么东西碰不得?难不成这东西有毒?”宇文冲被吓了一跳,瞪了史太忠一眼。
  “这就是有毒的东西,碰不得的!”史太忠叫道。
  “大胆史太忠!还不从实招来!说,为什么在此放置有毒的东西?想谋害皇上不成?”宇文冲瞪着一双气冲斗牛眼,脸上胡须乱颤,脸涨得通红,双手指着史太忠喝道。在来御医总管府的路上他就暗中打定主意,既然在皇上那探不到一丝口风,就从这个主治的御医总管下手。
  果然,在宇文冲的恐吓下,史太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宇文冲看把他吓得差不多了便缓声说道:“你给老夫说说,皇上到底得的是什么恶疾,为什么不能出来见人?而且隔一段时间就又发病?这些药又是什么药?”
  史太忠站起来,走到门外屏退左右,关**,神秘兮兮地附在宇文冲的耳边低声耳语。原来,皇上两年前就得了一种怪病,发病的时候全身红肿,皮肤上鼓起一个个小包。更可怕的是这些小包奇痒无比,不用手去抓痒则已,一旦用手去抓痒,这些小包就会破溃,流出无色的液体。液体所碰之处又会鼓起更多的小包,用手抓痒后又破溃,不久这些小包就会蔓延到全身。史太忠还说,破溃的皮肤如果不及时敷药吃药就会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这种病一发作起来人全身又热又痒,痛苦无比。史太忠说到这的时候好像自己也身染恶疾一样浑身颤抖,因为他第一次看到皇上发病时把全身都抓烂仍然不住的抓挠,直到把全身抓烂为止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宇文冲听到这些也是心惊不已,问:“这种恶疾会传染吗?”
  “回丞相,这种恶疾应该不会传染,目前宫里并没有发现接触过皇上的人员有染此病的。”史太忠说。
  “那这些药又是什么药?”宇文冲指着药房桌面上奇奇怪怪的东西问。
  史太忠走到桌边拿起一块干腊肉似的东西说:“丞相,事已致此微臣也不敢对您隐瞒什么了,这是黑蛇的肉。”
  “黑蛇的肉?”宇文冲一脸的狐疑。
  原来,治疗皇上的病时御医馆里该用的药都用过了,就是不管用,而且不用则已,越用越糟糕,唯有这种用黑蛇制成的药效果最好。制这种药时得小心挤出蛇的毒液,用特制的透明的罐子盛好。每天烧一大锅热水,在水烧开时滴入两滴蛇毒,再放入箩筐里的荆棘叶子一起熬煮,再用这水沐浴。用这些药水泡澡后,皇上身上的小水泡就会慢慢消失,结痂。但单独靠药水泡澡还不行,这些痂脱落后里面还残留有一个小红点,如果不吃药的话这些红点会变痒,一挠又会破溃流水。要想根治还得吃用黑蛇的皮和肉制成的药丸,要服九九八十一天身上的小红点才完全消失,这样皇上的病才算好了。
  “九九八十一天!那得抓多少蛇啊!”宇文冲听了不禁叫道。
  “回丞相,这确实要抓很多蛇,而且这种蛇并不是每处都有,它只产于武陵山区。”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