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神威震天舟
谢宇和彭时对了一下眼神，出班奏道“臣启陛下，摊丁入亩行至全国，并非一蹴而就之事，臣愿做马前卒，亲自下地方考察，以浙直为界，先行划定特区，长则五载，短则三年，必见成效，到时再依法行至全国，才可尽全功之效”
“嗯，卿家言之有理，最近卿家甚是辛劳，才从新野赈灾回来就命爱卿赴地方做事，也显得朕不通人情，爱卿年后再动身吧，和朕一起过个平安年，年后除了考察浙直等处公事，顺便再去泉州市舶司看看，论及商贸之事朝中百官皆不如你，可要把事情做好，让朕再开开心”朱见深心情好，看谢宇也就顺眼，说话也就讲了积分情面道
谢宇哪是想着到地方上考察，这变法的阻力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白的很，不动摇卫所，皇亲乃至官府在地方上的势力，百姓的田就不够耕的，还得作为佃户受雇于人，每遇灾年便成无根之水，流落四方，或逃亡它处寻活命，或落草为寇做一方匪类
明朝内耗的根本就在于宗族势力和军屯制度，还有地方官府势力的肆意妄为，谢宇凭一己之力干掉一个新野王就差点没了命，更别说和天下朱家为敌了，这次谢宇请旨巡视浙直可不是为了真要和顽固势力开战，无非是敲打敲打，顺便围魏救赵罢了
“臣遵旨！”谢宇下拜道
入东以后京师的天气渐渐的冷了，朝堂无事，家中也安定，谢宇便整日在李阁老府上照顾李贤，每日温水煎药大事小情的伺候着
“慎之……变法急不得，你可要把握住了方寸，为师老了，不急不行……此事落到了你肩上，切记凡事都要三思……譬如……”李贤的话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半，像是断电了一般，忽就停住了
谢宇这几日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李阁老，这几句话李阁老自打他来到床前侍奉，就一直在絮叨着，却也从未完整的说过一遍，几月光景，一代贤臣竟至于斯，人生起落，世事无常，不由让谢宇扼腕叹息
“学生明白，一定谨遵老师教诲”谢宇依旧恭谨的答道
李贤像是没听到谢宇的话，睁着浑浊的眼睛发愣，半晌才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烦恼从来自己寻，还是听书好，再说……说一回……”
谢宇擦了擦眼泪，接着上回书继续讲起了《大隋唐》，这时李阁老的眼睛才聚敛了些神采，时不时也就能随着书里的喜怒哀乐有了些情绪的变化，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李阁老这才缓缓的闭了眼睛
“嗯！”一声轻微的痰嗖从身后传来，谢宇回头一看，原来是彭时来了
看李阁老已然睡熟，谢宇起身唤过下人接替自己照顾，便走出了寝室来见彭时，彭时此时也红着眼圈，半晌才道“阁老如何？”
“积重难返，也就在这几十天了”谢宇说道
彭时闻言身子一颤“竟至如此，连年都过不去？”
谢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彭时长舒了一口气，这才道“这里我来盯一阵，慎之你去换洗一下吧，一连两日如此，别把自己也熬出病来”
谢宇闻言向彭时一拜道“多谢彭公，学生照顾恩师应当应分，暂离床笫，稍歇时日就回来”
彭时也点了点头，亲自送谢宇出了府这才回去，谢宇坐着轿子回到了自己府上，只见柳环儿被白莲扶着正在府前候着谢宇，忙就下了轿急走几步，上前扶住了柳环儿的另一边身子
“有身孕还不知道在意着点，等我干什么，下次让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说罢谢宇扶着她就往内宅走去
柳环儿看谢宇有些憔悴，心疼道“歇一天再去吧，熬坏了身子反而不美，你总在外面妾身如何放心得下”
“好，我便歇上一天，明日不用上朝，我在家陪你们”谢宇想了想说道
白莲也在此时问道“阁老如何了？那日分别人还硬朗怎么数月不见，病的如此厉害”
“世事无常，人命哪是自己说了算的”谢宇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肯定李阁老的情况并不太妙
谢宇才待梳洗完毕，便有宫里来的人传奏，萧敬着急忙慌的进府找到了谢宇道“诶呦我的谢祖宗诶，你可急死咱家了，怀公公和商大人都在宫里等着您呢，皇上说话就到，得亏怀公公让我来府上看一眼，要不非耽误了不可”
“啊？什么事把公公急成这样”谢宇才换上平日里的衣服，一头雾水道
萧公公看谢宇的模样又道“想来您也是忙忘了，今天是‘神威震天舟’试航的日子，百官来了一大半，都在皇极门候着呢”
谢宇这才一拍脑门道“哦，是了，是了，亏的公公提醒，否则非误了万岁的大事不可”
于是谢宇忙又换了朝服，让德乌斯和佩德罗也都换了身官服一起跟了出来，一行人也赶不及坐轿子了，骑了马直奔宫中而来，进了宫就要下马步行，好在一行人都还年轻，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在皇上到场之前来到了奉天殿前
此时几个小太监已经把所谓的‘神威震天舟’摆放在了殿前的空地上，名字响亮的很，其实就是个改良版的热气球，加了点花里胡哨的涂鸦，连飞艇还算不上，控制热气的装置是谢宇剽窃来的技术，经过德乌斯的改良现在勉强可以控制火焰强度，虽然还不能控制方向但已经可以控制起落了
在德乌斯和佩德罗的指挥下，一众小太监开始有序的做起了准备工作，朝中有幸第一批上天的幸运儿是钦天监的周浚还有个领班的小黄门，此时二人站在震天舟里心神不宁，周浚还好一些，顾着面子强压住心虚，而那小黄门早就哆嗦成了一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