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抽丝剥茧
看方伯颜的样子谢宇毫无反应，竟似未看见般的说道“愣着干什么，明白回话！”
一看谢宇不在乎，方伯颜把心一横说道“火药厂是纪家的买卖，下官只是个知州如何管得起，若是大人肯做主，下官今日便抓纪家人来问话，绝不含糊”
“哦？你个堂堂的知州，连所辖地方的商贾都管不起了么？那还要你何用，告诉你，莫打量着本官会袒护于谁，纪家大明律经商谁也管不着，若是犯了忌讳，甭说你个知州，就是县里的衙役也能管得！”谢宇话说的强硬，一时听的那些犯人心中火热，而那知州和纪焱中则是心中巨震，惹事的书吏此时干脆瘫倒在地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知州方伯颜寻思了半晌，这才说道“既然大人如此说，那下官就有底了，有您做主下官什么都敢查，纪焱中你们纪家产业的事，你来明白回话吧！”
方伯颜此时也没别的办法，只有把脏水都泼到纪家身上自己才有活路，所以马上改换口风，直指纪焱中，丝毫情面也不讲了
“方……方大人，您可不能这么说……我纪家什么时候亏待过您了，现在您一推四五六，我们纪家可担待不起那么大的黑锅”纪焱中也不愿意自己一力承担责任，此时说起话来也是软中带着钉子
谢宇眼看他们嘴里就要把那些龌龊事都抖落出来了，却出言道“你方伯颜的失察之罪本官自然不会放过，纪焱中，你先说说为何不发抚恤的事情吧，本官记得初到河南任上的时候就下过令，凡工厂商业工伤致死者都要赔偿，赔偿数额应按月钱付足十年量，若有家小也应由纪家出资赡养，此令你身为纪家管事，莫非没听说过？”
闻听谢宇发难，纪焱中脑筋急转，片刻说道“回抚台大人的话，数月间纪家火药厂却有几次事故，但皆因工人做事不密这才出了事，纪家宽厚不追究工厂损失也就罢了，若是再赔付劳工，那岂不是赔本赚吆喝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看着纪焱中的嘴脸谢宇气不打一处来，不由追问道“工人做事不密？为何做事不密，上岗前你们纪家有按本官说的做过培训么？”
此言一出纪焱中有些慌了，他为了挣钱把各个环节是能省则省，别说培训了，真的是抓人就上，死人就埋，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此时只好硬着头皮道“培训自然是做了的，抚台大人的令小的不敢不听”
“恁做个屁咧！说瞎话脸都不红，恁个鳖孙！”有个犯人闻言不由得恨声道
谢宇作了个噤声的收拾，却冲着纪焱中说道“听到了？别说假话，说假话也没用，在河南任上糊弄本官的人不少，如今都是什么下场你比谁都清楚，新野王如何还不是那个结果，你打量着自己比那王爷如何？”
谢宇的威胁一出口，纪焱中感到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登时人也哆嗦了舌头也直了，半天才道“小的该死，小的罪该万死，但……但小的也是为了纪家，为了给您给宫里赚钱，绝是没有半分私心啊！”
“往本官身上扯，往皇上身上扯？好啊，看来光办你还不够，还要扯上你的家小了！”谢宇哪见过这种不知死活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不由得也怒道
纪焱中这话一出方伯颜也被下的蒙住了，怒道“你胡说什么！你自己贪赃枉法还要玷污皇上和大人的名誉，你是想挫骨扬灰嘛！”
纪焱中这才明白了过来，忙说道“小的方才猪油蒙心说的胡话，小的就是为了多赚些钱好讨得大人们的欢心……”
闻听这话谢宇才舒了口气道“知道就好！你们赚这些银子都沾着血，皇上不会用我谢宇也不会用，现在的利润如此大还不够你纪家赚的吗？还要层层盘剥，层层敲骨吸髓，都安的是些什么心！”
“大人不知，这纪家的利润是高，可是河道，粮道，州府地方哪个关节都要打点，三司总监都要常例，忙活下来一算账，倒是赔的比赚的多些，如今想不赔钱就要用这些个办法应付，谁也不生下来就想害人不是，小人我也想晚上在家能睡个安稳觉啊”那纪焱中又继续诉苦道
这话话音未落方伯颜却急了怒道“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本官除了税银加起来才收了你们纪家多少银子？能让你们纪家都揭不开锅了？！”
谢宇闻言脸上也冷了，眼神瞥向纪焱中目光冷的出奇，纪焱中知道不解释清楚就是死，马上又下跪道“也不全是地方盘剥，其实地方上的开销加起来也不过占一二成，大多数开销都在宫里，小的不敢胡说，请大人莫要发火”
“又是宫里？宫里的事本官岂会不知，还不是全靠两淮工厂出的银子，几时用上你们河南了！”谢宇句句逼问弄的那纪焱中早就没了周章，此时更是连汗都流下来了
纪焱中终于还是把心一横道“抚台大人不知，宫里除了皇上可还有文武百官呢，东一嘴西一嘴，再大的宴席也禁不起这么个吃法，现在吃出了窟窿都要各地的产业想办法填，小的们也是真没办法”
“文武百官？说清楚些，谁敢明目张胆向你们索贿，本官倒是想知道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挖皇上的墙角”谢宇不知道还有此事，不由得心生怒意
那纪焱中这才说道“原本他们是不敢的，但自打大人您离京，京中就有风言风语传您失了圣宠，此事传将开来便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后来您又擒新野王为民除害，一下子惹了塌天大祸，那工部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说是要借着官搭民造的由头收购纪家工厂，那时候吕公公失了势，尚公公避而不见，家主没办法只好交了大笔的银子才算把事情了结了，如今那些人不知怎的又出尔反尔，三翻五次的上门讨钱，我们也是没办法应对，要是今日小的没见到大人您，纪家怕支持不了几日就要改姓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