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唇枪舌剑
“那两个谁啊”谢宇问道
朱玺尘看了看也有些惊讶“穿西装的那个是海外八家中吴家的吴远山,红鼻子那是九门中祝家留在国内的祝璞华,这两位长辈都不是好请的,吴远山是海外八家的元老之一很少回国,那祝璞华则因早年的事情心灰意冷,已经淡出圈子多年,怎么如今把他也给请来了?”
待三位老前辈入了座,朱立君带头朱家的子嗣们随后,分别向三人行了礼,所有人这才纷纷落座,朱立君则拿出了一张名单看了看递给一旁的司仪,只听那司仪念道“第一位朱正”
只见一个胖墩墩的年轻人招呼身边的协理搬起了一个看起来不轻的青铜蒜头瓶来到了评审台前,将那大瓶子往评审台上一放,又马上退了下去
一看是件铜器,古铜张家的张培元隔着老远看了一眼,又凑近了看了看说道“西汉青铜蒜头瓶,普品,瓶身修补过,定个十级吧,下一个”
朱立君闻言挥手示意司仪继续念,司仪见朱立君示意,继续念道“下一位朱雪”
一名和朱玺尘年龄相仿的女孩捧着一个锦盒将其恭恭敬敬的放到了评委台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面铜镜,通体黑漆古乌黑锃亮,镜身纹饰清晰显得很是漂亮
张培元扫了一眼,又拿起来看了看,将镜子放入锦盒说道“战国青铜四山镜,美品,八级”
谢宇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特别惊艳的东西,于是对着朱玺尘问道“怎么档次都这么低?弄的跟民间文物征集似的,我还以为得多激烈呢”
朱玺尘倒是没什么表现,只是小声回答道“几个月的时间几乎白手起家,能弄来这些就不错了,你以为人人都有你的运气?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罐子你好像就知道埋在那里一样……”说罢朱玺尘用审视的目光看了谢宇一眼
谢宇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转移话题道“那张培元嘴里什么九级,八级的,什么意思啊,不是只有古钱币才有分级么”
一见谢宇转移话题,朱玺尘也不追问“这是朱家定的一个标准,并不是行业内的规矩,各大拍卖行有不少也在用,和钱币分级差不多,但主要还是看东西本身的档次,至于品相是否完好反而不是重点,略有残损的精品可是要比完美的普品高上不少级别的”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评审台上来下去的已经走了好几拨人,现在放在台上的是一件嘉庆造办处御制的青金石山子,虽然有一些残损,但档次却是不低,一下子就让后面不少人直接弃权了,但是很明显暂时得胜的朱家子弟并没有显得多得意,被比下去的那几位也并没有显得多失望,他们心里显然都清楚,自己这次来无非是陪太子读书罢了
“下一位,朱玺瑀”司仪一句话,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朱玺瑀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一个立轴,也不见其他朱家子弟那般谨小慎微的样子,只是把东西往评审台上一放,旋即又走了下来,看着那气势除了自信还有一股桀骜之气
张景年和何铮一左一右展开了卷轴拿起放大镜仔细的看了半天,两人又商量了片刻,张景年最后说道“书法万寿立轴,清和珅手书,书法工整,布局颇具创意,原装原裱,品相完好,三级”
此言一出,全场无声,司仪等了片刻又连续说了五六个名字,却再无一人上台,朱立君见状亲自拿起话筒说道“有自认手中之物能和此件书法一较高下的,直接上来吧”。
朱玺尘刚想起身,只见身前两排站起一人手中捧着个红木的盒子,快步的走上评审台,将盒子往众人面前一推
朱玺瑀一见有人上台却不是朱玺尘,心中有些惊讶,心说这朱海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也有几分小心思,居然等到此时才露出些峥嵘来,虽然不相信他能拿出什么更好的艺术品,但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只见张培元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建窑的茶盏,仔细看了一眼显得有些惊讶,便将东西推到了马文正的面前,马文正拿起小盏仔细的看了看,说道“供御款建盏,鹧鸪斑,赝品”
闻听此言朱海身形猛地一颤,说道“不……不可能,马伯父,您……”
马文正抬头不满的看了眼朱海说道“你怀疑我?呵呵,也不怪你打眼,这件东西不光是高仿,用的胎还是宋代窑址出土的老胎,只不过釉子是新的,福建贺标的手艺,当初这批货刚做出来的时候他还特意送了我一只,你这只估计也是那批货,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给贺标打个电话,估计他还留着这东西的照片”
那朱海闻言浑身颤抖,咬着牙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这回是栽大了
“还有没有?有把握再上,别给朱家丢人”朱立君不快的说道
就在此时朱玺尘拿起身旁的密封筒,走上了评审台,她这一上去,比朱玺瑀当初的影响还大,只听台下一阵的议论嘈杂,直让主席台上朱立君不满的喝止道“静一静,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景年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走上来的朱玺尘,只见他从密封筒中取出了一个书轴,随后和何铮一起将数轴缓缓展开,数轴方才展开,评审席上的顿时响起了一声惊呼,随即便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足足半个小时,张景年和何铮一直在面色郑重的讨论些什么,显然他们意见不一,两人商量了半天没有结果,张景年便对主席台的朱立君说道“这副明代成化年间李贤的诗词书轴,我二人有些争议,还请准许我将此轴呈给三位长辈,请他们代为掌眼”
朱玺瑀一听此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子,什么?李贤的诗词书轴,她哪搞到的,还好是有争议了,否则自己岂不就此栽在朱玺尘手上了,只见他忙冲着评审团上的金文强连使眼色,金文强则是微微的摇头,意思此事现在就连他也插手不得了
朱立君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那卷书轴被张景年郑重的送到了前辈们前,中间的吴远山当仁不让,接过了卷轴缓缓的展开,仔细的看了半晌说道“明代的不假,书法造诣颇高,诗句对仗工整颇具李贤的行文特点,可惜纸张不够档次,印泥晕散严重,应当是明中期照原件仿写的赝品,这装裱也是晚明时期的裱底,手艺不错,不过应当也不是原裱”
朱玺瑀闻言才要松口气,却听那李全继续说道“我的意见与金兄相左,明代终其一朝也没有仿造李贤作品的必要,何况此幅书法行文舒张有力,和李贤现存真迹并无出入,如此高水平的书法若是赝品必会大费心力,这想来也与理不通,我猜这副字应是李贤在成化二年致仕时所书吧,若是如此,这纸张和印泥质地不佳也可有所解释了”
这李全的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但吴远山被当众驳了面子显然很不开心“李老刚刚所言,不过都是臆断,并无真凭实据,你看这句诗文‘师随少保故’,李贤致仕之时官位可还未至少保,少保之衔那是还朝后才封赏的,如此一来,李老刚才所说可是有悖史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