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许仙听了都想打人
谢宇一席话引经据典，倒是让台下的人一时没了对答，没等底下众人明白过来，谢宇便继续说道“今日我庆云班便演出一幕鸿篇巨制《倩女幽魂》，究竟良莠如何，还请台下诸位观后公断”
谢宇话音未落，后台的音乐便响起来了，庆云班的盲姐弹得一手好琵琶，刘瘸子则会吹的一口横笛，加上其他诸人吹拉弹唱，竟是把一首插曲《黎明不要来》演绎的像模像样
随着音乐响起，剧情开始上演，从宁采臣夜投兰若寺被拒，再到兰若寺中遇到聂小倩，后台的一众人不停的换着各种道具，一会儿举起个画着寺庙的木板，一会儿举起个表示月亮的月牙儿还用黑布缓缓遮住，用来象征云遮月
舞台虽然简陋，但架不住此时的人也没什么见识，这种话剧式的表演风格简直是太跨时代了，老百姓未必听得懂那南戏，却是听得懂也看得懂庆云班排练的这版《倩女幽魂》，而且谢宇对于语言动作的设计原则都是一切从简，这种表演形式让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市井百姓看得却是很是有代入感，甚至其间有几次，台下的观众还很默契的与台上演员产生了短暂的互动
新奇精彩的故事，朴实的表演，还有虽然感觉很别扭，但是听久了却觉得很好听的插曲，这些都让台下的观众被舞台牢牢的吸引住了，特别是白莲扮演的聂小倩，本来白莲就是个大美女，不仅面容姣好而且还生得一副好身材，此时穿着谢宇特意设计的长袖白衫，倒是显得飘飘似仙，一副出尘之态不带一丝烟之火气，另外白莲对剧情很是喜欢，所以演的也投入，几次落泪也是毫无虚假，竟是看得台下不少男观众面红耳赤，一脸的入神
待到最后，聂小倩无法与为她遮挡光线的宁采臣见得最后一面时，说了一句永别便烟消云散，随之音乐声再次响起，盲姐婉转幽然的声音开始在古色古香的原生态伴奏下，唱起了那首有名的主题曲《倩女幽魂》，人生路漫漫似路长……
在谢宇落寞的背影下，台下竟也有不少观众黯然落泪，就在此时郭班主不失时机的开始拿着个笸箩带着一众演员下台打钱，观众爱看自然钱不会给的少，还真有几位财主，掏出整锭的银子打赏，就为和白莲当面说上几句话
钱才打到一半，郭班主便被一位富商打扮的人拦了下来，原来此人是东光县最大的酒楼怡然楼的掌柜何老板，何老板红着眼圈请求郭班主必须要到他的酒楼再演一场，价钱那自然是好商量，何老板这一开了口子，什么赵老板，刘老板的也是瞬间蜂拥而来，现在庆云班已经成了下金蛋的母鸡，哪个老板不想请他们到自己的场子去演上几场，光是卖出的凉菜酒水就不是过去几天能挣出来的
一场演下来郭班主脸上的笑就没中断过，他算了算，打了不多不少八十贯钱，整合八两银子，算上单打赏给白莲的整锭现银，加起来那更是足有十几两之多，从前几年下来也挣不出这些钱，现在一场便赚出来了，而且还和不少东光县城有头有脸的老板们达成了合作协议
在谢宇的提议下，庆云班的服装道具由东光县的周记绸缎庄和王家木器作坊联合赞助，乐器则由魏氏老号特约制作，县城最大客栈会宾楼则负责为庆云班提供食宿，反正庆云班的一切花销都被谢宇包出去了，代价则是每次演出的最后都会由白莲将一家家赞助商点名鸣谢，并且各家赞助商还可以在所售卖的商品上注明庆云班代言，周记绸缎庄更是把白莲的演出服作为独家商品批量制作，搞得东光县接下来几天满城都是聂小倩的身影
庆云班红了紧接着演出就急剧增多，谢宇一行人都有角色虽然早就赚够了盘缠，却也是无法扔下庆云班就走，庆云班老板也知道这几位爷才是挑大梁的人，谢宇和白莲要是走了庆云班非得再黄了不可，于是便主动要求随着谢宇一行去那京师闯闯，他认为以目前庆云班的实力，在京师未尝就不能打出一片天地
谢宇也觉得，有个戏班子做掩护一路上定会安全不少，于是便痛快的答应了，而那郭班主也决定走之前再演最后一场，好让那些出了不少钱的老板们值回投资
谢宇为了这次演出那是下心思下大了，光是准备道具就准备了两三天，排练又排了五六天，不比以往的小剧目，这次在怡然楼要演的剧目可是《白蛇传》，谢宇特意将小时候看的《新白娘子传奇》中不少的桥段唱词教给了庆云班，这次可要一连演出三天，所有人都是既兴奋又紧张
头两天怡然楼就已经被挤爆了，除了舞台周围有人拦着，其他的地方目之所及全是人脑袋，有的人甚至因为看戏尿急又怕走后丢掉位置而尿了裤子，更有甚者出高价来买前排的座位，据说最高炒到了五两，这还是中间靠后的座位，前排都是些给那县城里显贵们留的位置，有钱也买不到，因为人家根本就不会卖
等到第二天演到水漫金山，剧情便戛然而止，给台下的诸位观众留下了很多悬念，这直接导致了第三天的座位更是紧张，就连窗户外，柜台后，乃至能听见点声儿的马棚里，都挤满了人，而前排的座位更是有钱人都坐不上了，眼见第一排纷纷坐着县里各大官员的公子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儿圆，恨不得爬上台去看才好
只见其中一个身着淡绿色公子袍纨绔模样的人，对着身边另一个青袍人说道“王兄，这《白蛇传》简直好的出奇，小弟我可是闻所未闻啊，啧啧啧，这演白娘子的佳人也不知是哪里出身，真让小弟我看得心痒”此人除了有两道突兀的吊丧眉，长的倒是不算如何丑陋，但说话时却是一脸的猥琐相，让旁人看了去，无端地就想赏他俩大耳贴子
“孙兄，既然看上了，咱哥们儿弟兄还有什么旁的话可讲，无非是个跑江湖卖艺的戏子，扔几锭银子还不是屁颠儿屁颠儿的往咱身前凑啊，但是孙兄我看你还要小心则个，这小娘们儿看着可像是西域外族的路数，那边儿女人都野的很，别到时孙兄你鱼没抓住，反而惹出一身腥骚”说话的青袍人一身衣衫皆是上好的材料缝制，但却穿的松松垮垮一看就不似正经路数，倒是一脸的俊秀模样，只是言语轻佻非常，面上也是十分猥琐
孙姓纨绔闻言面露难色道“上个月我逛窑子惹出事端，家父把我一顿好打，险些要了小弟我的身家性命，这次若是此佳人不依小弟我，却也是让小弟我很有些为难了啊”
王姓青袍人听到此话却是嗤之以鼻道“令尊孙主簿也真是，死一个妓女而已，犯得上如此气恼，上次为兄我在艳春阁打死了人，家父也不过是呵斥了几句而已，既是兄弟你怕受那皮肉之苦，那这白娘子，可就得让为兄我拔得头筹了啊”
孙姓纨绔心说你爹是县令，打死个人当然容易了事，我爹就是个主簿，出了人命官司还得去你爹那里为我求情，你爹臭着脸训斥我爹一顿，老家伙没地方出气，他不打我打谁啊？
心里不宣忿但表面上孙姓纨绔却是一脸谄笑道“大哥你自然是要比小弟我强得多啦，几句话就能让令尊消气，这本事可是让小弟我拍马也赶不上，那白娘子估计兄弟你也必是手到擒来”
“那是自然，兄弟你且闪开些，看大哥我的手段”那王姓青袍人说罢也不待孙姓纨绔反应便站了起来，三步两步就走到了舞台下
此时剧情刚好到了全家团聚的结尾，后台的班子开始演奏起音乐，随着盲姐婉转的歌声响起，演员们纷纷从后台走出来谢场，一时整个舞台是站了个满满当当
待白莲最后压轴走出，台下便又是一阵叫好之声，现在的白莲俨然跻身北直隶一线艺人的地位，只要出场甭管干什么那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都是常规操作
“好！姑娘演的传神动人，端得不同寻常，喏，本衙内赏你的”那王姓青年一脸轻佻的拿了好大一锭银子，缓步走上台来，一路走到白莲身前说道，一路上却是连个敢于阻拦的人也没有
白莲一见此人眼神放肆，心中便是有些不悦，却也是碍于身份未敢发作，作势双手要接银子嘴中说道“小女谢过公子，公子这般大手笔真是看得起小女我，小女祝公子你日后……”
王姓青年却是将拿银子的手往回一收，另一只手却是一把攥住了白莲举起的玉腕笑道“莫要等什么日后，本公子今日便要尝尝那做许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