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谁还要你
她下意识得合起,有几分茫然地转身问,“怎么了?”
杰弗逊·珀西,她的男造型师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手捂在脸上,小指高高翘起,一副娇娆造作的模样,“这也太辣眼睛了叭!你这是什么衣服呀!”
徐念:……
她面无表情地打开衣柜,从里边抽出带着点褶皱的红色格子衫,又拿了一条尼龙的黑色宽松长裤,一个宝蓝色的棉布外套。
杰弗逊·珀西的手指轻轻张开,透过指缝看着换好衣服的徐念,他痛心疾首。
“天惹!天惹!念念啊!你这就是在浪费自己的脸!”
“你这你这!”他没忍住,翘着小指指向徐念,又被完完整整呈现在面前的人吓住,气恼地跺着脚转过身去,“你怎么这么土啊!!”
土里土气又肥又邋遢的格子衫,外边再套上一个宝蓝色的外套,明艳的色泽,在阳光的刺得眼睛生疼,还有那死板的尼龙裤,配上黑色的老布鞋。
活脱脱刚从地里走出来的农家女。
杰弗逊·珀西看着徐念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梳子,把自己那头乌黑又漂亮的头发一点点编起来,梳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
杰弗逊·珀西:“……”
救不了了真的救不了了。
这倒不是因为徐念丑,相反这个打扮衬得她肤白又淳朴,刘海全部扎起,露出精致的眉眼,不沾脂粉素白的小脸,水盈盈得眸子,清透的像刚下山的小狐狸,带着不谙世事的纯洁又有几分娇俏。
不过这个造型,是真的土啊!
别说潮流了明星了,但凡是个年轻的点路人都不会穿成这个模样。
忍无可忍的杰弗逊·珀西跺了跺脚,代码在他身上飞快闪过,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徐念的眼前,只留下一句话,“什么时候换掉衣服,什么时候再找我!”
杰弗逊·珀西刚走,石头就跳了出来,满是好奇的围着徐念转了一圈,给她一个嘲讽的眼神这才心满意足的躲回了训练仪。
徐念:……
她今天要出门,戴上口罩,拎起自己买的保健品,在小区门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疗养院。
只是一路上都有些沉默,侧着头盯着窗户的树,初夏,开始冒绿芽了。
可,不知外婆身体如何了?
也不知……
她当初进这个圈子,都是机缘巧合。
去年,外婆总喊肚子痛,徐念劝她去医院,可外婆死活也不愿不出村,最后是因为实在忍不住晕了过去,被村子里的人送去了县城的医院。
只是那医院太小,不敢收年纪大的老人,他们又连夜去了市里。
检查结果当天就出来了,是胃癌,恶性,要手术,胃90%的部分都要切除。
年近七十岁的老人做这种手术实在危险,医院建议放任不管回家休养。
徐念那天在医院门口坐了一早上,这是她第一次来市里,很微妙,几近成年的徐念竟然第一次来这个尚且不算繁华的城市。
行人来来往往,数位耄耋老人穿梭在人流之中,他们拉着自己的买菜的小推车,慢悠悠地走在人性道上。还有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推着他的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
她有些不甘心,外婆的头发还黑着呢,她的寿命还长着呢!
这怎么能就放任不管了?这又不是绝症!
徐念攥了攥拳,这里不收那就带着外婆去更大的医院,如果钱不够…看能不能从林智家借点应急,自己在想办法去打工。
这就是这天徐念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一条她从未想过的路。
有人在医院门口拦住她,让她帮忙拍个戏,很短,就出场几分钟。
想到高昂的医药费,徐念就跟着他去了。那便是当初的出道视频,一个清纯靓丽的小花,一个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
这也是她进圈的契机,在那个剧组认识了她现在的经纪人刘湘。刘湘说,“凭你的模样,进了圈,要什么有什么。”
想到在病床上的外婆,想到妈妈临终前给自己的项链还有那封信,想到妈妈讲述过的外边。
徐念心动了。
就这样,徐念背着自己的外婆,偷偷签了合同。又强行把外婆接到了京城,后来才又在医院认识了阿潇…
司机车师傅也是个安静的人,见徐念有些低沉,也没有多问,只是扭开了音乐。
“姑娘到地方了。”师傅在徐念下车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想开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徐念这才回神,笑着冲师傅点点头,这才开门下车。
师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砸吧着嘴说了一句,“这闺女可真好看,以后我姑娘也要像她这样。”
俩人都没注意到,从出门到现在,徐念身后身后一直跟随着一个人。
“李嫂,外婆最近怎么样啊?”
尚未进门,徐念就在病房外碰到了李淑翠,那是那是她给外婆请的护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照顾了外婆已经将近一年。
“阿慈来了啊。”李淑翠手里拎着垃圾桶,似乎是刚从洗漱间回来,“嗨,老样子呢,除了气性大都好着呢。”
“正好,刚吃了饭还没出去遛弯呢,赶紧进来吧。”
徐念的脚在地上蹭了蹭,拎着东西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吸了几口气才走进门去。
“外婆,阿慈来看你了。”
“看我干什么,还没死。”老人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来,她背对着徐念,连头都没有回。
徐念没回应这□□味十足的话,把东西放到桌上,“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莜面,你……”
“我喜欢的莜面这里买不到!”老人突然暴躁了起来,从椅子上起身,撑在拐杖上愤愤地瞪着徐念。
“买什么买!李嫂,都给我扔出去!”
“外婆~”徐念担心她的身体,抓紧上前扶住她,好声好气的哄道,“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去吃~”
老人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回去?”
她佝偻着身子抱住自己的手臂,斜着眼睛看徐念,“那今天就收拾东西走。”
“外婆,”徐念叹了口气,“你的身体还不好,现在还不能回去。”
听到不能回去,老人又有些急躁,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不能回去?你不回去还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林慈啊林慈!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是。
徐念默默地想到,她确实是不愿在回去,不愿继续那样的生活,她期待她现在的人生,能看的到星辰看得到太阳,能看得到虚无飘渺但是闪闪发光的未来。
她不愿意回去。
“我就知道!”老人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你不回去那林智怎么办!”
“那你这辈子都不要结婚!不要生孩子了吗!”
“外婆,”徐念眼睛直视着她,“林智他们家什么样,他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
“那你也不看看,除了林智还有谁要你!”
当初,徐念的妈妈是村里的一枝花,漂亮又能干,还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带着全村人的希望去繁华的都市念书。
本以为她会出人头地,谁知道她竟然大着肚子回来了。
未婚生子,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便是耻辱,更何况那还是在一个封闭的小山村呢。
唾沫星子都能淹了徐念家,郁郁寡欢的徐妈妈没几年便去世了,那时候只有邻居,只有林智的奶奶愿意帮衬外婆。
外婆背着徐念,偷偷把她的生辰八字各个信息送去了林智家,就相当于交换了个庚贴。
林智也常常以她的未婚夫自居,直到外婆出事。
那天,徐念抹黑赶回了村子,敲响了林智家的门。
开门的是他的母亲,她连门都没让徐念进,倚着门框眼神挑剔,“阿慈啊,来我们家干啥啊?”
“我……”
“哟,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外婆病了哦。哎呀,林慈啊,钱够不够啊?”
徐念的手捏在一起,她自是听的懂她的嘲讽,徐念嘴巴张了张,几个字费劲儿的从口中挤出,“不…不太够。”
“哟,不够啊,那你这……”那女人夸张的张大嘴,“来找我们借钱啊?”
“哎哟,那我们家可没那么多咯,你这个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生的种,想嫁进来让我们家阿智帮你还债呢。”
“哎,也就是我们家阿智的奶奶蠢,怎么就看上了你呢。”她站在门框上,虽然在仰视徐念,那气势却像极了看地上的几团脏泥巴。
“万一你在像你那个薄命妈,那我们老林家的种还不知该姓什么呢。”
徐念的手一点点攥紧,眼看着这个大门在自己眼前一点点阖上,最后只剩下一道细细的缝,那个女人丑陋的嘴脸从缝中透出。
阴阴沉沉的黄昏里,许念看着她比了个口型,“杂种。”
徐念眯着眼,弯腰拎起地上的砖,在手里抛了几下,对着那个女人狠狠地扔了过去。
徐念从小就力气大,干起农活来是一把好手,那砖头哐当砸到门上,一声闷响,门吱悠吱悠晃了几下。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老妪中气十足的声音。
“妈,没没谁,我没拿稳东西呢…啊!滚开,你这个小杂种!”
徐念趁着她回头说话的时候冲上去狠狠地给了她几巴掌,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我妈妈,你还不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