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对可爱的龙凤胎
林瑶特意与陈雪在药铺子的街对面摆了烧猪蹄的小摊儿，两人时不时凑在一起咬耳朵，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俨然一副看笑话的模样，陈雪知晓聂大勇的药是刘梅红动的手脚后便恨透了她。
此刻，刘梅红被两个男人悬空架着，一路拼命挣扎，从林瑶陈雪两人面前经过时，她忽地就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被药铺子掌柜辞退，失了大半月的工钱，而这两人偏生巧得很，不早不晚偏偏今日在药铺子对面摆摊儿看热闹，瞎子都能看明白，这事显然是林瑶那贱人捣的鬼！
她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脚悬空着乱蹬，直把鞋都给甩飞了出去。
刘梅红恶毒地想着，她今个儿不小心踩了牛粪，若鞋底砸中林瑶那小贱人，定大快人心！
眼见着那鞋底就要砸中林瑶的脸，刘梅红心中暗爽，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却没想到陈牧眼疾手快，轻而易举便接住了那飞来的鞋，拿捏的位置刚好，没碰着鞋底，并拧眉给它甩了回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随意的一甩，竟正好砸在了刘梅红的嘴上。
刘梅红眼睛倏地瞪大，口鼻间那臭烘烘黏糊糊的触感让她几乎要弯腰呕出来……
“大妹子，这烤猪蹄子，我要三只！”
“好嘞，马上就好！”
应声后，林瑶眨了眨那如狐狸般狡黠的眼眸，轻嗤一声，不再去看刘梅红，垂眸敛了心神，专心烤猪蹄子。
陈牧担心她一直坐在火边会口渴，便轻轻卸下腰间的酒壶，拧开后，递给林瑶。
林瑶微仰着头，唇瓣微张，陈牧见状便低笑一声，也不恼，忙不迟疑地将手里的酒壶嘴凑了过去，亲手喂她，林瑶咕咚咕咚仰头喝了几口，喝完后，满足地咂了咂嘴，冲着陈牧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手上沾了不少油渍，不想把陈牧一直随身带着的酒壶给弄脏了，这才让男人喂她。
陈牧却没想这么多，只觉得林瑶方才喝水的样子好看极了，尤其是那清水细碎着从唇瓣洒了出来，水渍顺着下巴，逐渐零落在女人雪白的脖颈之间，太阳照射下发出点点星光。
而旁边烤猪蹄子的陈雪只当做没瞧见，闷声一笑，手脚麻利地将烤好的猪蹄子用牛皮纸包起来，递了出去。
三人各自忙活各自的，不知不觉便过了大半时辰。
“阿瑶？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些疑惑。
林瑶顺着发声方向看去，见到了一个穿着大红色短袄的女人，她五官秀气，身段看着轻盈，比起刘梅红来说，实在不够丰腴，看着孱弱，说话的声音也细细软软的。
这人便是林光的媳妇儿，张素素。
林瑶依稀记得这张素素是女主在书里唯一的一个朋友，在林家待着的那些日子，林瑶与张素素的相处还算和谐，甚至有些互帮互助的意思。
为啥呢？
只因这张素素嫁到林家后一直生不出孩子，也是个遭人嫌的，不论她干多少活，受多少累，在贾氏那边却都是费力不讨好，这与林瑶的遭遇是如出一辙，于是两个遭人嫌的抱团取暖。
“素素姐，我在卖烤猪蹄呢，你要不要来一个？”
“我……我没钱，就不要了。”
张素素咽了咽口水，她在林家没吃饱，出门又走了这大老远的鹿，怎会不饿呢？本想着照顾一下林瑶的生意，也好填饱肚子，伸手摸了摸袖兜却发现空空如也，一个铜板都没剩下了，带来镇上的银钱给林光置办了几包中草药，花得一干二净。
林瑶扫了一眼张素素手里那厚厚的纸包，若是没记错的话，张素素给林光抓的那些药都是些男人壮阳补肾的，没一样是正经药，林光常年在外头拈花惹草，这些年在某些事情上是愈发力不从心了，林光好面子，更好这一口，便不动声色地遣了张素素来帮他抓药。
将手里烤好的一只猪蹄子递了过去，林瑶笑了笑。
“送你吃，不收钱！”
张素素本没打算要，推拒了几次，却耐不过林瑶性子倔，还是接了下来。
“我下回一定把钱给你补上！”
张素素实在是饿狠了，接过猪蹄便张大了口咬下去，一口一口吃得欢脱，她全然不记得自己究竟多长时间没碰过荤腥了，家中但凡有肉，米粮，都是先紧着大房那一户吃，就算二房也能分到不少，林光却不会想着她这不下蛋的媳妇儿。
手里拿着的猪蹄子油光铮亮，散发着勾人的香味，张素素吃着吃着，眼眶有些发热，鼻头也酸了。
她从未想过出嫁以后的日子会这样艰难，更没想过婆母和丈夫都排挤她，只因她肚子不争气怀不上娃，除开没娃娃这一点，其余的，她都做得很好啊，什么洗衣做饭打扫，下地干活，帮着大嫂带娃，照顾公婆，她哪一样不是尽心尽力……
可他们呢，大年夜的，只给了她一碗凉水和一块硬馒头，赶她回房不许上桌吃饭，林家那几口子却热热闹闹挤在饭桌上，又是酒又是肉，欢声笑语，一派温馨和谐的景象。
而她呢，她就像是头无人问津的牲口。
不，她比牲口还不如。
嘴里的猪蹄从喷香到无味，似是因为自个儿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哭得狠了便失了些味觉，这会儿子吃不出滋味，张素素舍不得再啃，便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
林瑶温着眸子望了张素素一眼，见她手里捧着猪蹄子，垂头轻轻啜泣着，似是有些憋不住心中的委屈，隐隐有要发作出来的趋势，林瑶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将小摊暂时交给陈牧两兄妹，林瑶挽着张素素的手臂，往一处没人的角落走去。
张素素不知林瑶要跟她说什么，只是闷声垂着头，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紧紧跟着林瑶的步速。
她自从嫁入林家，便逐渐被折磨成了敢怒不敢言、什么委屈都打碎了牙和血吞的性子。
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林瑶拿出自个儿的手绢，温柔细致地给张素素擦着脸上的泪痕，丝毫不嫌弃她这又是鼻涕又是口水油渍的。
“别哭，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林瑶握着她沾着油腥的手掌，稍稍用了力。
“好歹我在林家与你相处了些日子，你当初宁肯自己饿着，也要分我半个馒头的事儿，我是记在心上的，如今我摆脱了，自然不会只顾着自个儿享福。”
“你再忍耐些日子，我自会想法子让你与林光和离。”
“和离？”
张素素目光有些茫然，她从未想过女人嫁了人后还能和离的，大多都是凑合着过一辈子，何苦去招惹闲言碎语，污了自个儿名声呢？
可若要问张素素她想不想跟林光和离，张素素的答案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他们婚后不到一个月，林光就开始在外头找女人，一开始还瞒着张素素，言语上会敷衍着些，不至于闹开了让彼此都难堪；后来，林光见她是个闷不吭声的鹌鹑脾性，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玩女人，甚至还把隔壁村的一个俏寡妇给领到家里来，当着张素素的面……
饶是张素素脾性再好，再能忍，也不会屈辱至此地步，她与林光大吵大闹起来，动静很大。
偏生她是个柔弱无力的女人，敌不过林光的力气，被打的鼻青脸肿，林光那一脚踹在她小腹上，张素素生生疼了半月有余。
这件事让她哭了足足三日，眼睛哭成了两只大核桃，险些看不清东西，她思前想后，决定去找贾氏理论，贾氏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却是和稀泥的，张素素的肚皮不争气，一直怀不上娃，这一点被林光拿去当成了拈花惹草的借口，也被贾氏拿来戳张素素的脊梁骨。
张素素早就对林家人寒透了心！
可她又能怎么办？娘家缺衣少粮的，根本就养不活她，否则也不会贱卖给林光当媳妇儿。
若是跟婆家人关系处不好，她还能去什么地方呢，只剩下一个死了吧。
“你别怕，有我给你撑腰呢。”林瑶揉了揉张素素的发丝，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若不是今日在三河镇遇到了张素素，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苦逼角色。
张素素想不明白，林瑶给她撑腰？为啥要给她撑腰呢？
就凭当初贾氏把林瑶打了一顿关起来，而自个儿悄悄地去送了半块馒头？
“别多想了，赶紧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林瑶又往张素素的怀里塞了一只香喷喷的猪蹄子。
“阿瑶……”张素素的声音哽咽沙哑，尽是说不出的感激。
她知道林瑶说这些话，兴许有七八分都是安慰，不一定能有法子救她，但张素素很感激林瑶有这份心，至少她的这份心能给自己一个渺茫的希望。
阿瑶烤的猪蹄子，真的好香……
张素素抹了抹眼泪，深深吸了口气，步伐沉重地往山下村赶。
另一边，陈牧靠在墙头，默不作声地望着自个儿那眼眶发红的小娇妻，半晌没开口说话。
张素素的事儿陈牧也是听说过一些的，林光那臭小子的事迹在十里八乡的都传开了，谁不知晓他是个糟蹋玩意儿？
虽不知林瑶与张素素说了什么，但陈牧心中却莫名暖了暖。
他的小娇妻是个心眼好的，但凡路见不平，便生出要拔刀相助的念头，这样的阿瑶，陈牧喜欢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