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对可爱的龙凤胎
推开木珊栏围成的简易院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院子里坐着个正在择菜的小妇人,黑发在后脑勺盘成了一个团子,脸颊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大冬日卷着袖子坐在屋外,看着就是个能干活身体好的,林瑶知道她就是陈牧的妹妹,自己的小姑子陈雪,见陈雪看向自己,林瑶勾唇笑了笑,主动跟陈雪打了声招呼。
陈雪似乎有些不适应,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那从不进婆家门的嫂子,好像朝她笑了?该不会是看走眼了吧,真是林瑶?是她那漂亮的嫂子?
“欸……”等到哥嫂两人从自个儿面前经过的时候,陈雪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屋子外头看着虽破旧,里头却收拾的一尘不染,林瑶看了一眼黑发掺着些银色的妇人,微微垂着头,想着第一次见面应该跟婆母说些什么才好。
陈牧的母亲谢氏那张饱受风霜的脸并不好看,显得有几分严肃,不笑的时候更有些瘆人,虽说模样看着生人勿进,却是个和善好相处的婆母。
“娘,我和牧哥来看看您。”
林瑶说着看了一眼陈牧,脸颊微微发烫,这是她自个儿的毛病,一紧张就会脸红。
陈牧瞥了瞥小娘子那粉嫩的脸颊,浅浅勾唇,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放下。
“这羊肉、面粉和糙米,都是阿瑶带来孝敬您的。”将那装着面粉和糙米的袋子落在地上,陈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难得能看出几分笑意。
“小东,小西,他们可还好?”
谢氏朝着林瑶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给了些好脸色。
是个体谅孩子的,哪怕她自个儿不喜欢林瑶,却也心疼儿子,心疼孙辈,这些年林瑶几乎没怎么来看过自己,今日突然登门,也不知是打着什么鬼算盘,更别说她平日里抠门的紧,这回还带了东西来。
越是这么想着,谢氏心里就越是狐疑。
“两个娃都好,您就放心吧。”
陈牧说着走到桌边,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开水,仰头一饮而尽。
他酒壶里装着的热水都是给林瑶准备的,自己一路上是一口水都没喝过,渴坏了。
母子两随意聊了两句,便都不说话了,谢氏侧眸看向一边站着的儿媳妇,仿佛在等她开口。
林瑶看了看陈牧,见他眼里满是鼓励的意味,便柔着嗓音,对自个儿的婆母说道。
“娘,我想请您帮个忙。”
林瑶这么说,谢氏倒不觉得意外,双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等着她的下文。
“听闻娘的女红活儿做得极好,所以儿媳想请娘帮忙做两件衣裳给小东小西。”
至于教自己做女红的话,林瑶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她现下与谢氏的婆媳关系算不上好,对方未必乐意与她相处,但小东小西是谢氏嫡亲的孙子,她一定心疼。
谢氏瞥了一眼桌边放着的布匹毛料,敛了敛眸,面色和缓了不少。
“两个娃的衣裳,过个十天来取便是。”
“辛苦娘了。”
林瑶客客气气地道谢,也不多说,就站在一边。
谢氏对林瑶是有成见的,林家这嫁过来的姑娘心里没陈牧,也没陈家,谢氏心里都清楚,这些年在她的心头也一直梗着块石头,可偏偏儿子娶个媳妇不是件容易事儿,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哪里有姑娘家愿意嫁过来吃苦。
她对林瑶再不满意,也不会让陈牧休妻,心底还是盼着他们夫妻和睦的。
“坐吧,你那身后不是有凳子。”谢氏松了口。
见母亲和妻子如此相处,陈牧心里再舒坦不过,眸底闪过一抹欣慰,长腿一迈便跨出了门槛,揶揄起亲妹妹来了。
“想听就进门去。”
门口择菜的女人伸长了脖子想要听一听婆媳两的对话,却不曾想被陈牧出言笑话,她有些恼。
“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好奇嫂子怎么突然登咱家的门了。”
“你嫂子不会女红活儿,若是日后她再来,你教教她。”
“现下天色还早,我去把牛车还了,再砍些柴,挑一缸子水回来,你顾着些你嫂子,听到没有?”
“好好好,这整个村子里,还有谁不知道嫂子是你的心头宝贝啊?”
陈牧爽朗笑了一声,粗糙的大手掌在陈雪的头上揉了揉,便走出了门。
陈牧离开陈家以后,林瑶在屋内如坐针毡,谢氏一直没开口说话,她也不知道跟这位婆母聊些什么才好,气氛尴尬地厉害。
陈雪把菜都洗干净,择好了装在木盆子里,进屋之后,望着那桌上的羊肉,眼睛都亮了。
“娘,这是哥和嫂子给咱带来的羊肉?”
“不是他们带的,难不成是天上掉的?”谢氏没好气地睨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真好,小树都念叨小半月了,一直叨叨着想吃肉,这回可有东西堵住他嘴了。”
林瑶紧绷着的后背松了松,只觉得陈雪进屋之后,僵硬的气氛好像活络了不少。
这位小姑子口中的小树,是她和聂大勇的儿子,今年六岁了,之所以妹妹的孩子比哥哥的还年长一岁,归根究底是陈家太穷,没人愿意嫁过来,女娃娃倒是不愁嫁,陈雪早早便嫁了人,可反观陈牧,他就惨了,在林瑶之前,一直就是打着光棍的。
倒不是陈牧没能耐,陈家还是有地的,只是陈牧顾不上来,陈雪又有自己夫家的事儿要管,腾不出手,陈家老阿爹一直重病卧床,要人照顾,也需要花钱治病,陈牧挣来的钱多半花在陈老爹的药汤上,尽管如此,陈老爹前些年还是眼一闭,撒手走了。
在村里人的眼中这陈家老爹就是个拖后腿的,要不是他,陈家不至于穷成这副样子,原以为陈老爹死后,陈家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老爹刚死了没多久,陈家的女婿聂大勇又出了事,上山的时候摔断了脊背骨,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说瘫就瘫了。
这聂大勇也是个可怜人,他年幼丧母,聂老爹找了个续弦,这个继母对聂大勇尖酸刻薄,仗着自己跟了聂老爹以后怀上娃,生了个带把儿的,在聂家那是得宠的厉害,也就愈发容不下聂大勇,小时候聂大勇没少受委屈。
后来聂老爹走了,聂家更是没有聂大勇能站脚的地儿。
出事之后,继母更是毫不留情,直接将聂大勇从聂家赶了出去。
陈雪打碎牙齿和血吞,把瘫痪的丈夫安置在娘家,她下地干活儿的时候,便让谢氏帮忙照看着,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下头还跟着个小的,没了丈夫这强壮劳力的支撑,帮不上娘家也就算了,更多的时候,还得靠陈牧接济。
日子没好上多久,陈牧就又被拖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