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往

  切莫绝望,甚至不要为了你从不绝望这一事实而感到绝望。
  ——(奥地利作家)卡夫卡
  BAU小组在与当地警局交接了工作以后,就准备离开了。在他们走前,木棉特意去拜访,感谢他们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所做的一切,并留下了自己的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数字,是她的电话号码。
  “我在特区工作,离匡提科不远,有事可以找我聊天。”木棉如是说。
  “那个,我想问一下,我知道有些唐突,可是……”reid磕磕绊绊地说道,显然他并不是很擅长和陌生人聊天。
  “我们之前见过面,我在你到斯坦福大学演讲时,提过一个问题。”木棉看出了他想问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是她第二次见到BAU小组成员,所以印象深刻。
  “是你啊,你认识Gideon!”Reid突然想起当时Gideon曾经和他提过有一个很厉害的医学天才。
  “嗯,在我上大学时和他一直写信联系,只是后来他说他离开BAU隐居,让我不要给他写信,后来我的信他就再也没有回过。”木棉对不明真相的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她十分感谢Gideon,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在所有人忙于追查凶手的时刻,只有他,关心的是她的心理状态,而非她的证词。也是他,给了木棉自己的通信地址,告诉她可以随时写信,并且鼓励她研究心理学,让她走上了成为一名心理医生的道路。他富有智慧的笑容让万念俱灰的木棉在案件发生后第一次感到温暖。
  Gideon是BAU小组的创立者之一,因为见多了人性的丑恶,厌倦了在BAU的生活,就带着自己的爱人在一个小地方隐居,想追求心灵上的宁静。木棉是知道这件事的,因为穿越而来的她保护了在剧中本会被杀死的他的爱人,Sarah.
  “你有Gideon的地址”Reid迫不及待地问。Gideon于他而言是亦师亦父的存在,他的不告而别让他颓废了很久。
  “Reid!”Hotch发话了,他也知道Gideon的联系方式,只是,既然他自己选择了离开,选择了回归乡间,远离喧嚣,作为朋友,他们不应该打扰。
  “我也在华府工作,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帮你在信里给Gideon带几句话。”木棉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拒绝了Reid的请求。
  “好吧!”Reid有些失望,但并未强求。
  “你不是在这里上班吗?”Rossi看气氛有些低沉,转移了话题。
  “我在特区当心理医生,这次只是去医院帮忙。”木棉回答,“如果想要心理疏导,可以联系我,免费呦!给heroes的特权。”
  “Whereareheroines”Emily搞怪地大叫。
  众人齐笑。
  “我宁愿这个世界不需要我们这样的英雄。”Hotch自嘲。
  木棉诧异地看了Hotch一眼,据她了解,Hotch很少会说这样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他这样说的原因——这次见面,或许是工作结束而放松的缘故,他一直无意识的摩擦着自己的手指。
  刚离婚吗木棉在心中这样猜测。
  “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木棉笑笑,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
  在回程的飞机上,Rossi和Hotch相对而坐,Rossi提到木棉的情况。
  “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走出来。那时候她刚16岁,母亲是亚裔,他的父亲投资失败,搬到了这个小镇定居,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似乎意识到了木棉并非是他们案子的受害者,这样透露她的隐私,非常的不礼貌。Rossi转而提起了当年的案子。
  “她真是一个神奇的女孩儿,没有她,我们的破案速度会大打折扣。”
  “嗯?”他的话引起了Hotch的兴趣。
  “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但当时因为小镇上刚刚引入电子档案,信息不全,甚至还有错误,加之一开始对受害者类型的错误判断。导致调查一度陷入僵局。”
  Rossi顿了顿,接着说,“后来还是Sophia在与unsub搏斗后报了警。顺着她的指示,我们才找到了关押被害者的地方。”
  “搏斗?”Hotch疑问到。
  “事实上,她杀了他”Rossi叹了口气。
  Hotch的瞳孔骤然紧缩,“杀?”
  “是啊!事后,她异常沉默。Gideon告诉我她一度崩溃,既因为是杀了人,更是因为她看着她的父母被杀,无能为力,却在他们死后,unsub对她动手时,才反抗并取得了胜利。”Rossi摇了摇头。
  “她很内疚,可是除了她自己,谁会因此而责备一个16岁的孩子?”
  Hotch默然。
  “最起码,现在她过的不错。”良久之后,Hotch发出了一声长叹。他见过太多的人因为无法走出过去的痛苦而使自己陷入一生的困境,而木棉如今却不丧失对生活的热情,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木棉不知道飞机上发生的谈话,即使知道,也只能苦笑,因为她并非一个真正的16岁的孩子。
  为什么不在刚刚被抓,有机会反抗时反抗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木棉日日夜夜,午夜梦回,她常常想起被囚禁的那几天,那份阴郁与绝望。
  她一时的懦弱与胆怯,就葬送了她这辈子父母的性命。在刚刚被抓时,凶手对他们的控制并不严密,看出凶手没有打算直接杀掉他们的意思,她带着侥幸的心理,并未反抗。在大多数人心中,这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毕竟一个手无寸铁的16岁的女孩儿,面对持枪的凶手,顺从才是第一选择。可是还是那句话,她并非16岁。
  她知道这是犯罪心理的世界,是属于连环杀手们的世界,怎么能低估他们的恐怖;她知道以自己从小锻炼的身手,如果想反抗,很有可能成功;她更知道,她不反抗,并非出于安全考虑,而是因为她的畏惧——她怕的发抖,当被枪指着时,她很害怕,所以并未考虑双方的实力,就直接选择了放弃。那又能怎样呢?
  内疚与自责解决不了问题,她一直这样宽慰自己,她有时甚至麻痹自己,这只是一个影视剧的世界,所有的人物都是剧情角色,并不真实存在。
  可是她呢?她又算什么呢?时空的旅行者吗?还是流浪者?或是一个陷入了自己世界的疯子?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空想?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存在?
  在灾难发生后,她选择用学业来麻痹自己,逃一样地来到了斯坦福大学。在大学里,她给自己戴上了一层层的面具,把自己包裹在壳里。
  别人看来,她是一个勤奋、阳光、随和、能给人带来温暖的女孩儿,没有人知道她痛苦的过往,也没有人知晓她的孤独与寂寞。
  是的,孤独。虽然她的人缘很好,可是却没有真正的朋友,她太害怕失去,所以不愿意开始。木棉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可一旦把自己包裹起来,破茧而出就显得异常的困难。
  现在的她,宛如身处深渊,即使散发着光和热,也只是在深渊中,只能在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