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意
少年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哎，快点快点，你倒是走快点呀。”不住催促。李逸仰头望了一眼大雪纷飞的天空，心里默默念道一声“爹，娘。”少年忽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李逸道：“我叫李逸。你叫什么？”
那少年道：“我叫……嗯，我叫林云。”李逸小声念道：“林、云。”
快要回到李家村的时候，那叫林云的少年首先就被远处那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无尽山脉所吸引，忍不住惊叹道：“好雄伟的山脉。”此时无尽山脉被大雪覆盖，入眼尽是一片雪白，宛如一条巨大的白龙躺卧在那儿。李逸道：“那是无尽山脉。”
林云点头赞道：“无尽山脉？无穷无止，无止无尽，有意思。”又道：“李逸，你家在哪呢？”李逸手一指前面的被白雪覆盖的村子，道：“那里就是。”
白雪皑皑。两年来没人居住，村子里的房屋陆续倒塌了不少，这场大雪又压倒了几间房屋。除了李逸的家，和那座祠堂，便没几间还能称的上完好的屋子了。林云不禁咦了一声，道：“这里怎么是这样？”李逸望了一眼那些倒塌的废墟，语气淡淡地道：“没人住了，房子自然就倒了。”走到屋前，李逸本想敲门喊彩蝶来开门，他每次出门都会特意叮嘱彩蝶从里面插上门栓，但此时李逸却见门是虚掩着的，不由一怔，心想“怎么回事？”直接推开门进去。
林云本来还想问“为什么这么大的村子竟然会没人住了？”但见李逸已经进屋，对着李逸的背影撅了噘嘴，便赶紧跟上。进到屋内，虽然也并没有觉得暖和多少，但好歹不会再被寒风刮的脸颊生疼。
李逸喊道：“彩蝶，哥哥回来啦。”房间里顿时响起彩蝶欢喜的声音“哥哥。”李逸赶紧来到房间，这间房原本是属于他的，自从彩蝶来了之后便属于彩蝶了。李逸见彩蝶正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李逸忙去阻止，道：“别起来，你还生着病呢。”扶住彩蝶的身子，重新给她将被子盖好。
两年过去了，彩蝶相比两年前的时候明显长大了不少，看见李逸后，小脸蛋上就一直透着欢喜。彩蝶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逸摸了摸彩蝶额头，道：“哥哥有事耽误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心里却是一阵愁苦：“彩蝶的额头还是这么烫，又没买到药，这可如何是好？”又道：“彩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彩蝶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却忽然面起畏惧，双手抓住了被子，缩起了身子。李逸惊了一下，顺着彩蝶目光，转过头看见正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的林云，不由自责，心道：“唉，看我，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两年来跟彩蝶朝夕相处，二人早已亲密无间，但彩蝶只有在单独面对李逸时才能放开心怀，表现出欢喜的神色，可是一旦只要有外人在场彩蝶整个人仍旧会显得特别的畏惧。
李逸柔声安慰道：“彩蝶你别怕，他呢，嗯，他是哥哥的朋友，会在家里暂时借住几日。”彩蝶听了李逸的话，脸上的畏惧稍减，但忽又畏惧的将头埋进李逸怀中。李逸一看，是林云走了过来。林云脸上颇有诧异和不解，问道：“你妹妹这是怎么了？”
李逸一瞬间，心里很是怨怪林云：“好端端的，你走过来干嘛！”不过李逸也知道怨怪林云实在是没有道理，只是李逸宠溺心疼彩蝶，克制不住，脸上语气上就不禁表露出来，道：“你先出去。”林云一怔，道：“你瞪我干嘛，干嘛叫我出去？哼！”
李逸感觉怀里彩蝶的身子缩的更紧，叹了口气，道：“你先出去一下，我妹妹害怕见到生人，你惊到她了。”林云冷哼一声，道：“出去就出去。”说着大步走了，还故意将脚步大力踩的发响。
林云一出房，彩蝶就不在显得那么害怕了，重新露出了小脑袋。李逸揉了揉彩蝶的脑袋，微笑道：“别怕别怕，你还没告诉哥哥，你还难受吗？”彩蝶点点头，道：“嗯，哥哥，我感觉头晕晕的。”
李逸道：“对不起，哥哥今天没挣到钱给你买药，你忍一忍好不好？明天哥哥一定买药回来。”彩蝶道：“嗯，哥哥我忍的住。我也不想喝药，那药好苦的。”说着她嘟起嘴巴。李逸道：“喝了药，你的病才能好。”说完李逸这才想起怀里的葱油饼，赶紧拿出，又道：“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彩蝶惊喜道：“啊，是葱油饼，我闻到香味了。”李逸笑道：“赶紧趁热吃了。”打开油纸。彩蝶吃了两口，道：“哥哥，你怎么不吃？”李逸道：“我不饿。彩蝶道：“哥哥不吃，那我也不吃了。”说着又把葱油饼放到油纸上。
李逸只得无奈笑道：“好，我待会就吃。”彩蝶这才喜滋滋的又吃起来。李逸摸了摸彩蝶头，走出房间，却见那林云正把墙壁上挂着的一柄短刀取下，拿在手里把玩。
李逸脸色一变，叫道：“别乱动！”林云吓了一跳，手里的短刀没拿稳，掉到地上。林云没好气地道：“你嚷嚷什么，吓我一跳。”说着俯身去捡短刀，但李逸快走两步，已抢先将短刀捡起来。李逸紧张地看了看，又用衣袖擦去短刀刚刚沾上的尘土，道：“你干么乱动东西！”林云撇了撇嘴，道：“一柄破刀而已，很稀奇么？瞧把你紧张的。哼！”
李逸白了林云一眼，不说话，从林云手里夺过刀鞘，把短刀插回鞘中，再重新挂到墙上。李逸转身，却见林云手指点着下巴，正瞪着他，撅着嘴巴，满是黑灰的脸上是气呼呼的表情，尤其那双明亮的眼珠，更是瞪的大大的。
李逸心里立刻就起了歉意，心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不应该跟他发脾气。”道：“对不起，你别介意。”林云哼了一声，双臂环胸，撇过脑袋不去瞧李逸。李逸低声道：“你不知道，这墙上挂的短刀弯弓都是我爹的遗物。”
林云顿时“啊”了一声，显现出诧异之色，道：“遗物？你爹爹他……他已经……”突然从屋后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陶罐被打碎了。李逸皱起眉头，心道：“什么动静？”向后门走去，一打开门，寒风夹杂着雪花立即便涌了进来。
李逸伸手挡了一下眼睛，然后只见那由木棚搭成的简陋厨房里，一个十四五岁穿着厚实棉衣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捡破碎的瓦片，风雪吹落在那少女身上，头发上，小脸冻的通红。
李逸一怔，惊讶道：“妍希，你怎么在这儿？”这位少女便是李逸从小的玩伴荀妍希。荀妍希抬起头，冻的通红的小脸露出惊喜笑容，道：“李逸哥，你回来啦。”
李逸点头道：“嗯。”心想：“难怪大门虚掩着。”荀妍希道：“我来看看你和彩蝶。彩蝶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
李逸摸着脑袋，笑了笑，心道：“妍希来了，彩蝶刚才怎么没跟我说呢？”见荀妍希又去捡那些碎瓦片，李逸忙上前，抓住了荀妍希的手，道：“我来吧。”
荀妍希手上一僵，垂下了头，轻声道：“李逸哥，对不起，我真没用，还把你家罐子打碎了。”
李逸只感觉荀妍希的手上一片冰冷，也是冻的发红发紫，道：“说的什么话，快放下，可别把手划伤了，这么冷的天，伤了可是不容易好的。”荀妍希轻嗯一声，慢慢地把手从李逸手里抽出来，却又忽然一声惊呼：“我锅里好炒着菜呢！”
李逸转过头去，这才注意到，锅上还冒着热气，于是笑道：“我来炒吧。”荀妍希忙道：“炒菜是女人家的活，我来我来。”
李逸忽然想到：“你倒是跟我娘说的话一样。”不由觉得暖心，还有思念。李逸道：“还是我来吧，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训妍希语气坚定，道：“不，李逸哥，要不你帮我放柴火吧。”说着推李逸到灶台口，她则拿起锅边的锅铲，翻炒起来。
李逸无奈的笑了笑，将一根已经劈好的木柴放入灶中，心道：“娘在世的时候，我倒是常帮她喂柴火。”眼看火焰将那根木柴吞噬，感受着火焰袭出来的温度，脸上的寒冷似乎都在一点点融化。
两年来，荀妍希时不时便会来看看李逸和彩蝶。但自从半年前荀妍希就再也没来过了，所以李逸对荀妍希今日的到来还十分的惊讶和诧异。
忽然噗嗤一声轻笑响起。李逸一看，林云正斜着身子靠着后门的门框上。李逸还没来得及开口，荀妍希先咦了一声，道：“你是谁呢？”
林云大步向前，忽然伸手在荀妍希脸蛋上摸了一下，笑道：“好美的人儿。”荀妍希“啊”叫一声，吓的后退两步，锅铲指着林云，面有恐惧，道：“你……你……你做什么！”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哭意。
李逸也不再是两年前的李逸了，对男女之事明白了不少，知道这个举动实在太过轻薄，霍然站起，怒道：“林云，你怎么这样做！”
林云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小妹妹太漂亮了。好嘛，我知道错了，你们别生气了，我今后再也不敢了。”说着又对荀妍希作了一揖，道：“小妹妹，对不起了。”
李逸把林云拉到他身后，道：“你再这样，我就不收留你了。”林云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道：“好啦，我知道啦。”李逸向荀妍希道：“妍希，这是我朋友，我替他跟跟你道歉。”
荀妍希道：“李逸哥，你怎么能……能有这样……”显然荀妍希是想说“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朋友。”李逸颇觉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荀妍希说了那句之后，便继续炒菜了。
李逸又瞪了林云一眼。但是刚才李逸听了荀妍希的话，心里却也有点不舒服，冒出一个念头来：“我有什么样的朋友，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李逸忽然想起一年前，外出正准备去无尽山脉打猎，遇见了荀妍希的母亲。李逸本来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却没想到荀妍希的母亲说道：“小逸啊，李家村发生了那种变故，我们也很难过，也替你可怜。妍希那孩子心地善良，见你可怜，平日里对你多加照顾，我们也不反对，但妍希，我们已经给她找好了婆家，以后啊，你们还是尽力不要来往的好。”
李逸性子自幼便有几分自傲，经过了那场变故之后，虽然也常常觉得自己可怜悲惨，但最不愿别人可怜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当时李逸心里就很生气，心想：“不来往就不来往，我很稀罕么？”事后有一段时间确实没怎么理睬荀妍希，但荀妍希依旧时常过来看望他和彩蝶。李逸也就冷不下心了。
炒的肉，还是李逸在下雪之前打的猎物，用盐腌好的。李逸还庆幸早做好了准备，不然这一个多月来，吃饭都怕有问题了。
过了一会儿，荀妍希炒好了菜，端进屋内。李逸念着彩蝶生着病，不想她下床，本来还想分些饭菜端到房里去喂彩蝶。但荀妍希已经先考虑到了。
吃完饭后，李逸本来想去洗碗的，荀妍希也抢先一步，端着碗去洗了。坐在桌旁，林云忽然用胳膊推了推李逸，脸上浮出一丝怪异的笑容，道：“哎，这女孩可是你的情人吗？”
李逸吓了一跳，道：“你别乱说。”林云撇了撇嘴，道：“哼，还不承认。我瞧啊，那女孩可是喜欢你的很呢，刚才吃饭的时候，一双眼睛尽盯着你看。”
李逸瞪了林云一眼，道：“胡说什么，妍希她已经有婚约……”忽然李逸想起，心中道：“妍希她好像说过，她不想嫁给那人。”
林云道：“嘿嘿，有婚约又怎样，你可以抢过来嘛。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生一个小孩，不就可以了。”李逸道：“越说越离谱。”林云道：“哪里离谱了，我看那些茶馆里说书的老头，都是这么讲的，什么两人私奔，生小孩，别人再想阻拦也都阻拦不了了。”
李逸白了林云一眼，道：“你知道怎么生小孩吗？”林云一怔，道：“不知道，你知道？”李逸也是一怔，尴尬道：“我也不知道。”说完又赶紧晃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我去帮彩蝶洗碗，你可别再乱动东西了。”
林云道：“哎呀，知道了，你可真啰嗦。”
李逸走到后面厨房。荀妍希正洗着碗，但李逸见她却是流着眼泪，小声抽泣。李逸顿时一惊，道：“妍希，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呀？”
李逸比荀妍希差不多高了一个脑袋。荀妍希仰起头，眼中泪光闪烁，看着李逸，牙齿咬着嘴唇也不说话。李逸更加的着急了，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林云欺负你的事，我现在就让他过来给你道歉。”
荀妍希摇摇头，道：“李逸哥，不是的。”李逸抹去荀妍希眼角的泪水，道：“别哭，那是因为什么？”荀妍希声音又开始哽咽，道：“那是因为……因为……”忽然，训妍希她掩着面，转身低头跑了。
李逸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荀妍希已经跑进屋去了。李逸叫道：“妍希！”赶紧追进屋去。但当李逸追进屋，荀妍希又已经从大门掩面奔了出去。林云一脸诧异看着荀妍希的背影，又上下看了看李逸，道：“哎，你的小情人怎么了？”
李逸懒得去理林云，继续追出了门，大雪漫天，荀妍希的身影淹没在风雨之中，变得模糊不清，李逸却忽然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心道：“妍希她到底是怎么？”看着荀妍希的身影在风雨远去，李逸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要犹豫一下，才又拔腿追去。
在寨门处，李逸追上了，抓住荀妍希的手。荀妍希跑的太急，突然被李逸拽住，身子不由自主反向李逸怀中扑去。
在荀妍希倒进怀里的一瞬间，李逸的身子不禁僵了一下，虽然小时候经常与荀妍希一起拥抱打闹，但现在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下意识便想将荀妍希推开，但李逸立即发觉她双臂紧紧环抱住了自己的腰，头埋进了他的胸膛，耳边听得荀妍希的轻轻哭泣，更有一缕少女清幽的体香钻入鼻间。
李逸心头一软，也就任由她抱住了。李逸拍了拍荀妍希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妍希到底出了什么事？”
荀妍希哽咽了两声，慢慢地道：“李逸哥，我……我要嫁人了。”李逸惊“啊”一声，道：“嫁、嫁人？”荀妍希道：“嗯，就在下个月。”
李逸顿了一下才道：“是你从小订的那门亲事吗？”荀妍希道：“嗯，怎么办，李逸哥，我不想嫁人，我更不想嫁给他。”
李逸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再次拍了拍荀妍希的后背。忽然，荀妍希扬起头来，一双凄然泪下的目光看着李逸。李逸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禁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荀妍希道：“李逸哥，你带我走吧。”李逸一怔，道：“去哪里？”荀妍希又将头靠在了李逸的胸口，轻轻地道：“无论去哪里都可以，李逸哥，我喜欢你，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李逸这下是真的大吃了一惊，语中发颤，道：“你、你、你说什么？”
荀妍希道：“李逸哥，在好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就盼望着有一天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李逸道：“妍希，你……你可别胡说了。”荀妍希道：“我没胡说，一年前我就跟爹娘说了我要嫁给你，但是爹娘不允，还把我关了起来，还说不允许我们再见面，最后我以绝食威胁他们，他们才放过我。”
李逸一时间只觉的脑中一片混乱，心道：“难怪一年前，妍希的母亲会跟我说那样的话。原来中间还发生这么多的事，唉，妍希她竟然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可是，我对她又是什么情感呢？”李逸心中也说不清楚，又觉一阵烦闷，道：“唉，妍希，你这又是何苦呢？”
荀妍希突然离开了李逸的怀抱，看着李逸，道：“不，李逸哥，我不苦，李逸哥，你带我走，离开这儿，离开落日镇。反正你爹娘都已经去世了，李逸哥你又何必守在这儿呢。”
李逸惊道：“离、离开落日镇？”荀妍希道：“是啊。”李逸忽地沉默了，心道：“离开李家村？”可是脑中一冒出这个念头来，心底便是一股深深的抗拒。荀妍希道：“李逸哥你说话呀，好不好嘛？”
李逸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荀妍希脸上忽地白了一下，道：“难、难道，李逸哥你不愿意？”
李逸叹了口气，道：“妍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李家村。”
荀妍希睁着发红的双眼，愣愣地看着李逸，雪花吹洒在她脸上。李逸心中过意不去，伸出手去，想拍荀妍希的肩膀安慰她，但荀妍希忽地往后退了一步，李逸拍了个空，手臂僵硬在半空。
荀妍希道：“我的婚期定在下月初五，你若是不、不……”说着荀妍希忽然转身跑了。这次李逸没有再追，而是一直看着荀妍希的身影在风雪中一点一点变小，变模糊，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忽然身后有声音道：“你瞧，我说的没错吧，我就说那小姑娘喜欢你吧。”李逸吓了一跳，转身看是林云，只见他满是黑灰的脸上透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李逸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云伸手扶了扶头顶的破烂草帽，笑道：“我呀，从你追上那小姑娘的时候我就过来啦。”李逸又是一阵诧异，心道：“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皱了皱眉，道：“那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林云笑道：“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你们说话的声音又不小，我自然是听到了。”李逸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向屋子走去。林云跟上，又笑道：“人家姑娘都说的这么情深意切了，你为什么还不答应？难道你不喜欢人家吗？”
李逸心中一阵震动，忽地停下脚步，心想：“是啊，我是不喜欢妍希吗？那可……可是为什么听到妍希要嫁人了，我又会觉得不舒服呢。但若是喜欢，可我又……”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林云在身后嘀咕了一句什么，李逸也没听太清楚。
回屋，李逸见彩蝶披着件棉衣站着房门口，不由怔了一下，道：“彩蝶你怎么出来了？”彩蝶道：“荀姐姐走了吗？”李逸道：“嗯。快，回床上躺着，天这么冷儿，回头可别又病的更加严重了。”说着抱起彩蝶，进房，将彩蝶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李逸道：“对了，妍希来了，怎么没听你说起。”彩蝶低下头，道：“我……我见到哥哥回来高兴，就忘记了。哥哥，你生气了吗？”
李逸怔笑，摸了摸彩蝶的头，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彩蝶嗯了一声，道：“哥哥，我困了。”李逸笑道：“困了就休息吧。”说完李逸又给彩蝶掩了掩被子，正准备起身出去，彩蝶忽道：“哥哥，葱油饼你还没吃呢。”李逸都忘记了，转头见剩下的那块葱油饼，彩蝶用油纸包好了放在床头。李逸笑了笑，道：“我这就吃。”说着拿起出去。
林云正一手撑着脑袋，坐在桌旁，斜着一双眼睛，看着李逸。李逸瞧了林云一眼，道：“跟我来吧。”林云道：“做什么？”李逸道：“我烧点热水，你好将脸洗一下。”
林云嘻嘻一笑，站起身来，随着李逸来到厨房。仅仅这离开的片刻的功夫，荀妍希刚才烧的水便已经冷了。李逸重新生起灶火烧水。等水烧开还要一会儿，李逸打开油纸，撕下一半葱油饼递给林云，道：“给，吃点吧。”
林云也不客气，接过，大口咀嚼，不过咀嚼了两口之后，忽然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对了，你先前说你爹已经去世了？”
李逸没想到林云会突然问这事，有些诧异，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嗯。”林云道：“那你娘呢？”李逸道：“也去世了。”林云惊啊一声，道：“怎么会这样！”
李逸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林云又道：“这么大的村庄都荒废了，该不会与你父母的死有关吧。”
李逸微微惊讶，心道：“你倒是聪明。”手上拿着一根树枝，伸到灶里挑动柴火，脑海中瞬间便回忆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呼喊声、惨叫声仿佛犹在耳边环绕。
半响后，李逸点了点头，道：“嗯，是瘟疫，全村人都死了，就剩了我一个。”这句话，李逸说的平平淡淡，令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悲痛情绪。
林云张了张嘴，似乎要准备说什么，但最后却又将嘴巴闭上了。李逸目光撇了一眼林云，道：“哼，你想说什么就说。”
林云道：“难怪你妹妹这么依赖你，原来你们相依为命。咦，不对呀，你说全村就剩了你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妹妹嘛。”李逸摇了摇头，道：“彩蝶不是我亲妹妹，她是个孤儿，后来我在落日镇遇到她，便收留了她。”
林云嗮笑一声，道：“嘿嘿，你这人还真是好心。当时你自己都不容易活下去吧，还敢收留别人。”他的声音仿佛还带有几分讥讽。
李逸道：“当时我也没多想，就想着不能眼睁睁丢下彩蝶不顾。”林云又嘿嘿笑了两声，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李逸，道：“哎，那你收留我，是不是也觉得不能扔下我不管？”
李逸白了林云一眼，道：“我不是收留你，只是暂时让你有个住的地方而已。”林云哼了一声，撅起嘴巴，撇过头，不再去看李逸。
这时灶里的柴火烧的差不多了，火焰弱了不少。李逸忙往里面添加柴火。林云忽然起身，走到草棚外，抓起一把雪砸向李逸。李逸完全没有防备，被砸了个中着，雪团登时在脑袋上散开。
李逸又惊又怒，道：“林云，你做什么？”林云却是吐出舌头，作了个鬼脸，马上又抓了一个雪团砸去。李逸闪身避开，但不想紧接着又是一个雪团砸了过来，这次脸上被砸了个正着，脸颊上沾上了不少的雪。
林云乐的哈哈大笑，道：“不服气，来砸我呀。”李逸怒道：“好，你等着。”说罢，也冲到草棚外，抓起一团雪，砸向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