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遇险
高山仰止，李逸眼睛里所能看得到的甚至还不过无尽山脉的十分之一。沉重压抑之感放佛不仅仅只是在心间，更是感觉那股压抑像是化作一股有形的力量直接压在身体上。
“小逸。”
李逸听到父亲李虎在唤他，身子一震，回过神看去，只见父亲一反刚才一路走来时的轻松神色，变得的很是严肃和慎重。李逸道：“爹，你叫我？”
李虎正色道：“前面便是无尽山脉了，进山后你必须要时刻跟在我身边，那里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李逸吐了吐舌头，笑道：“爹，我知晓，我保证不乱跑。”
此时大概是因为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的缘故吧，满是掺天大树的山间看上去还有几分阴暗。有几声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鸟叫传出来。
李虎走在前面，全身上下微微紧绷，仔细留心四周的丁点动静。无尽山脉眼前的这片山林李虎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倘若是他自己一人自是不必如此，但儿子就在身后由不得他不谨慎。
李逸见父亲李虎已经取下的腰间短刀握在手里，便有样学一样，也将自己腰间短刀取下。李逸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看了这柄短刀和身上的弯弓都是全新的。李虎说了这是他早几年前专门去落日镇上找铁匠打造的，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教导李逸打猎时用。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了。原来父亲早就有了打算，李逸为此还高兴了一路。
短刀入手，李逸还颇觉有些沉重。山间道路虽然算不上十分的崎岖，但走起来绝对不能说轻松。到处都是密集的大树，地上杂草丛生，按说冬季应该是这些草木枯败泛黄的季节，但这无尽山脉间的树木草丛皆是一片青绿，显得十分生机盎然。
只是李虎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无尽山脉里的花草树木数百年来都是这般青绿从未变过。像李虎他们进山打猎的人都是为了生活养家糊口，又哪里有那个闲心追究草为什么不泛黄，树叶为什么不凋落的问题。
李逸得不到解答，也只能抓抓头，按下心中疑惑。
这山林间的空气中飘荡着草木的清新和泥土的气味，却隐隐又似有一丝腐朽发烂的味道含杂在其中。偏偏这股味道让李逸觉得很不舒服。
此时山林间的天色依旧显得有些暗沉。按道理，此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外间的太阳怕是早都已经高照了，看来是这些大树的枝叶太过繁茂，连阳光都遮蔽住了。
随着渐渐深入，起起伏伏几段路之后，李逸开始兴奋的心情变得有些低沉了，原因是走的双腿又酸又软，竟然连一只猎物都没见到，哪怕是一只小小的野兔也好呀。
不仅如此，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都被树枝刮破了，也因为不小心被草丛间的石头被绊倒了好几次，虽说没有受伤，但脸上衣服上不免沾上了泥土，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不过李逸虽然心头有些泄气，但是看着身前李虎那宽厚的背影，并未说些抱怨回家之类的话。
而李虎这时回过头看了李逸一眼，只见儿子神色消沉，以为他是累了，暗自一笑，也有些心疼他，毕竟一路走来确实不轻松，开口道：“小逸，我们到旁边那棵树下休息一会。”
李逸也正有此意，当即喜喜点头，嗯了一声，见父亲指的那棵大树也是棵粗壮的大树，看树干只怕是两个人都抱不过来，底下树根盘错，拱出了泥土。
李虎先走去，坐在一根树根上。李逸也就随着坐在了旁边，顺手接过父亲递过的水袋喝了一口，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开口道：“爹，不是听说这无尽山脉里野兽数之不尽，怎么我们走了这好一阵，连一只野兽也不曾见到？”
其实李虎心里也不是没有奇怪疑惑，从昨日开始便就是如此，若是换了往常，只怕现在都已经收获不少了。只是李虎似乎并不打算同儿子讲心中的疑惑，大手在李逸头上揉了揉。
李虎心想左右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野兽的踪迹，又见儿子有些疲累丧气，有心引他高兴，便对李逸讲起无尽山脉一些神秘的传说。
传说这座无边无际的无尽山脉乃是上古神魔间的一场大战，一座神明身陨，落入大地，他的尸身从此就化作成了这座无尽山脉，骨骼变成山脉巨石，血肉化作了草木野兽。
另外，还有传说，无尽山脉还不仅仅是人们眼中看到的这般，人们眼中所见的仅仅只是无尽山脉的外山，而在其无数群山之间有一条由神明的鲜血凝聚而成的汹涌河流，河流的另一侧便是无尽山脉神秘的内山，据说在那座内山里有神仙药，吃了不仅可以身强体健，百病全消，还可以延寿百年。
李逸双手托腮，听父亲慢慢说来，心中不由地心往神驰。回过神来，李逸赶紧道：“爹，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李虎哈哈一笑，拍了拍李逸的肩膀，反问道：“你见过神仙吗？”
李逸一呆，摇了摇头，道：“没有。”
李虎笑道：“传说终究是传说。你爹我也没见过。神仙是没有的，不过这世上倒是有厉害的修真高人，他们能飞天入地，御水控火，我想神仙呀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李逸啊了一声。在他小小脑海中不由幻想起那般飞天入地的情景来。少年人的脸庞上也尽是那般幻想时的期待神情。隔了好半响李逸才回过神来，兴奋地道：“爹，哪里可以见到你说的修真高人？”
李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李逸闻言脸上顿显失望之情。李虎见儿子这般模样顿时想起自己幼时听到这些话时也是如此的表情，一般无二，只是白云苍狗，时光飞逝，似乎转眼之间，自己就已经老了，连儿子也这么大了，一时间心中满是感慨。
李虎提了提精神，摸了摸李逸的脑袋，笑道：“小逸，你知不知做一个猎人首先得有什么本领？”
李逸当即兴道：“当然是得有像爹你一样厉害的身手，那样才能杀死野兽呀。”
李虎笑了笑，却是慢慢摇了摇头，道：“不，有好的身手，强壮的体魄固然是重要，但一个好的猎人首先是得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心。”
李逸不禁呆了一下，满是疑惑地问道：“爹，这同打猎有什么关系？”
李虎笑道：“细心，你才能发现林中野兽的线索，防备……小心！”突然李虎的声音陡然提高。李逸吓了一跳，只见眼前唰的银光一闪，是李虎拿起那柄短刀极快地掷出。
短刀插入地上杂草间。长的颇有些高的草丛将整柄短刀都淹没了，只露出最后一小节刀柄。
李逸惊道：“爹，怎、怎么了？”
李虎没有作声，而是直接起身，走到短刀的位置蹲下，伸出双手慢慢扒开周边的杂草。李逸开始是奇疑父亲的举动，但当目光随之看去。
这一看，便是将李逸吓的“啊”一声惊叫了出来，他只觉一股寒意从双腿顺着背脊直达头皮，额头冒起了冷汗。
只见那柄短刀正好将一条通体青绿色的小蛇钉在了地上。李逸打小就对蛇类有种说不出的恐惧。那条青绿色的小蛇即使被刀尖穿首，一时也还未死透，整个身子扭成一团。
李逸见蛇首呈三角状，他可是听父亲李虎说起过，但凡蛇首呈三角状的便是剧毒之物。而且又见这条小蛇游走的方向正是向着自己而来。
立即一股后怕之意就又在李逸还未定神的心间泛起。李逸道：“爹，幸好你发现的及时。”
李虎皱着眉头，用手压住刀柄，往下一按，那条青绿小蛇随即断为两截，猩红的蛇血溅洒在周边草丛上，这血似乎都带着一种腥臭气味。
两截蛇躯兀自挣扎扭动了许久才渐渐不动了，把李逸看的又是一怔，不禁暗想这蛇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李虎回首，对李逸微笑道：“这便是细心。”
李逸吐了吐舌头，道：“爹，我知道了。”
李虎正色道：“小逸，在这无尽山脉之中，凶猛的野兽固然是危险，但处在这暗处的毒虫毒蛇，危害更是不小。”
李逸见父亲突然露出这一手，心里越发敬佩起父亲来，以往他也就只是见到父亲打的猎物，见到父亲动手的情形，这还是头一次。
李逸此刻是后怕之后，又起了好奇之心，道：“爹，这是什么蛇？很厉害么？”
李虎道：“厉害那是不用说的，这种蛇名叫叶绿青，一向隐藏在青草绿叶之间，极难察觉，而且行动迅疾，又剧毒无比，若是被咬上一口，不出片刻就会毒血攻心而死。”
李逸面上一僵，吧唧吧唧嘴唇，呐道：“这么厉害！”
就在李逸为眼前这条毫不起眼的小蛇而惊讶时，随见李虎拔起短刀，刀刃处还沾有鲜红的蛇血。李虎反握刀柄，将刀刃的鲜血在旁侧杂草上擦拭，忽然间他似又发现了什么，发出“咦”的一声。
李逸听在耳中，抬头看去，道：“爹，怎么了？”目光却是被父亲的身影挡住，看不清李虎到底是为何物而惊讶。
但李虎似未曾听到一般，没有回应。
李逸好奇心大起，便走了过去，不过眼角余光扫到地上的死蛇兀自觉得有些恶心。绕到李虎身前，李逸见父亲把刀插在一旁的泥土中，他扒开杂草，却是盯着地上一道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脚印在发呆。
李逸倒是没多在意，心想在这无尽山脉之中发现野兽的脚印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李逸唤了一声“爹”。
李虎似是惊醒，抬起头，看着儿子。李逸却注意到父亲双眉紧皱，双目也似含着说不出的光芒。父亲的这般模样，李逸还是从未见过，心头即是惊讶也是好奇，不过随即又因心头另一个想法而欢喜。
李逸道：“爹，既然有野兽的脚印，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顺着脚印找到猎物？”
李虎这时拔起短刀，站起身来，揉了揉李逸的脑袋，笑道：“你倒是机灵。”
李逸更是高兴了，道：“那我们快去。”
李虎却似有些迟疑，一时拿不定主意。李虎在这无尽山脉打猎数十年，自认为对这片山林里的野兽已是了如指掌，但是此刻所见的脚印他却是从未见过，有些像野狼的脚印，但细微之处明显又有极大的差别。
李虎心中奇疑的同时也不禁动了想见识见识这头陌生的野兽的念头。从脚印的大小看，这头野兽体型必定不小，若是能将之猎杀必然会卖个好价钱。
李虎又见儿子一脸的期待，心想若是敌不过野兽，以自己的本事，带着儿子逃走也定不成问题。想到此处，心中大定，道：“好，我们就去抓了这头猎物。”
李逸欢呼一声。只见父亲李虎在周边搜索一番，又发现了相同的脚印。
这时李虎作为经验丰富的猎户就显现出他的本事了，从脚印中就能看出这头野兽行走的方向。
只听李虎道了一声“往这边走，小逸跟上。”言罢，李虎动身，大步行去。
李逸见状便兴奋地赶紧跟上。
山林复杂，一阵穿梭，李逸跟在父亲身后，眼见李虎的步伐越来越快，李逸渐渐感觉体力有些跟不上了，呼吸粗喘，但抵不过心头的兴奋，一路咬牙坚持。
好在期间李虎几次停下，在四周搜索一番，又重新确定方向。李逸趁机得以休息片刻。
忽然，李逸听得前方山林传来细微的水流的哗哗声。不过他并未多加在意，随着父亲的身影，继续奔走。在绕过几棵粗壮的大树后，眼前豁然一亮，竟是一片开阔所在。只有一条蜿蜒的溪流横在眼前。看不清溪流是从哪里流来，又要流向何方。
不过这条溪流倒是并不怎么宽，水面大约只有一两米的样子，也不深，清可见底。如若想要淌水过去，并不会费什么事，只是要打湿衣裳挨些冷罢了。溪流的另一边是一片差不多小半人高的青绿杂草差不多隔了有百米的距离才又是茂密的树林。
李逸见父亲站在溪流边止步不前，面色似有些犹豫。李逸道：“爹，那头野兽是往溪流那边的山林去了吗？我们赶紧追去。”
但李虎却默然不语，半响之后李虎大是泄气般地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小逸，不能再追了。”
李逸兴奋模样不禁一呆，愕然道：“为什么？爹。”
李虎抬起手臂，指着眼前的溪流，道：“数百年来，这些在无尽山脉打猎的祖辈们都传下过一句话，绝对不能跨过这条溪流，否则必有性命之危。”
李逸愣道：“什么？”
李虎叹道：“当年你爷爷在教我打猎时也告诫过我这句话，让我时时刻刻谨记于心。”
李逸抓了抓脑袋，一脸的奇疑之色。
李虎目光望着水面，慢慢地道：“据说溪流对面的野兽过于凶猛，凡是敢夸这条溪流去对面山林打猎的人几乎没有能生还的，多年前我倒是听说有人倒也活着回来了，但那人的两条胳膊都被野兽咬断，浑身上下满是伤痕。那人也是从此精神失常发了疯，唉……”
李逸面色一变，惊地大“啊”了一声，放眼望去，只见那片山林树木粗壮，幽暗静谧，看上去景色倒是十分的美丽，却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李虎拍了拍李逸的肩膀，笑道：“不碍事，儿子，爹带你再去找其它猎物。”
李逸无奈地收回了目光，低沉地嗯了一声。
儿子脸上的失望表情李虎哪会瞧不见，其实他心中又何尝甘心，对李虎来说，打猎数十年，如若能猎杀到一头稀少的野兽的吸引力，丝毫不比痛痛快快饮酒一番来的小。只是祖辈传下的戒语，加之李逸又在身边，容不得他犯险。
李逸也知道这事由不得自己使性子，按下心中的情绪，对李虎笑道：“爹，那我们一定要猎到一头猛虎，带回去给娘好好瞧瞧，不然可是要被娘笑话的。”
李虎哈哈大笑，满口应下。但就在他父子二人转身欲离去之时，忽然一阵急促而慌忙，并且带着深深恐惧的呼救声竟是从身后传了过来。只是那呼救声怎地听起来却是有几分耳熟。
李虎和李逸同时一惊，心中也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有人竟越过了溪流去了对面山林。”
李逸的反应不如父亲，待他转过身时，李虎已然转身过去，只听父亲口中发出一声诧异的惊呼。李逸立即放眼望去，只见溪流对面的山林中一道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急速往溪流这边跑来。
而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同村的李磊。
“啊！”李逸也不禁惊呼一声，更是以手捂住嘴巴。
远远看去，只见李磊面庞甚为恐慌，更是时不时回头张望，似乎有极恐怖的东西在追他，期间跌倒好几次，又连滚带爬地起身继续慌逃。
李磊似乎并未发现李虎父子。眼见他奔逃的方向有些远了，李逸忍不住高声大喊道：“李磊！”
李磊慌乱之中，初闻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定眼一看，终发现李逸二人的身影，尤其是见到李虎，那满被恐慌笼罩的稚嫩脸庞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赶紧转了方向，向李逸二人逃来。
溪水也不过才淹没到李磊的大腿处，还未待他夸到岸上，李虎便一把拽住了李磊，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李虎眼见李磊身上竟有不少伤痕，他一看便知那是野兽的利爪所致，脸上严峻，急切又严厉地道：“小磊，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在这里？”
李磊双脚一落地，顿时哇哇痛哭出来，道：“大伯，求你了，赶紧去救救我爹爹，他、他被一群野狼围住了，求你快救救他。”一顿话说的是泣不成声。
李虎李逸脸上均是一变。
李虎脸色难看，焦急中更是带着怒火，道：“胡闹，你们怎么会去对面的山林，你爹连这点分寸也没有吗。”
李磊被李虎这一喝斥，竟一时止住了哭泣声，只是愣愣地看着李虎，尤其是还被李虎目光紧紧盯着，有些不敢说话了。
李虎胸口起伏，深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李磊的父亲李豹虽然不是李虎的亲兄弟，而且关系也算不上融洽，但毕竟是同族同村一起长大的，李虎心里就没有冒出过撒手不管的念头。
但儿子就在身边，总不能带他一起犯险。可是情况危急，若是容他先将这两个孩子带出了无尽山脉再行返回，到那时李豹只怕死的连尸骨也不剩了。一时间李虎着实难以抉择，不过他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犹豫了半响，猛一转头看向儿子李逸。
李虎道：“小逸，你可还记得回去的路？”
李逸点了点头，道：“我记得。”
李虎单膝蹲下，此刻他的头与李逸一般齐平，他在李逸肩头用力一按，目光深深，盯着李逸，道：“小逸，你们现在立即下山，片刻也不要在无尽山脉停留。不要害怕，还记得爹跟你说过的话吗。若是遇到野兽，不要慌张，只管逃，如果……”说到这，李虎顿了一顿，脸上流露出凶狠地神色，继续道：“如果实在逃不过，就用你手中的刀。”
李逸又重重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这是要去对面山林救人，虽然担心父亲的安慰，但他也是希望父亲能过去救人。只是先前方才听李虎说那边的山林危险重重，实在难以放心父亲一个人前去救人，忍不住冲口而出，道：“爹，我与你一同前去救人。”
李虎脸色就是一变，怒容浮现，大声喝道：“听话！不许胡闹！”
以前李逸也不是没见过父亲老火时的模样，但像此时这般的怒容还真是头一次见，真真是被吓住了，满肚子的话被噎在了嗓子眼。
李虎似乎也是发觉自己不应该对儿子这样，脸色稍松一些，但声音依旧严厉道：“此刻可不是容你任性的时候，赶紧回家。”
李逸也知道若是自己执意跟着去，也只会是父亲的累赘，心底叹了口气，便不再坚持，口中深深担忧地道：“爹，那你可一定要小心呀。我和娘在家等你。”
李虎沉重地脸庞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好，等着爹给你打一头大猎物回去。”说完又对李磊道：“小磊，你不用担心，大伯这就去救你爹，没事的，大伯一定把你爹平安带回来。”
李磊哽咽道：“谢谢大伯。”
李虎起身又深深看了这两个孩子一眼，猛一转身，纵身一跃便跳过了溪流。李虎也不需要李磊指路，沿着刚才李磊逃出的足迹，高大的身影一路狂奔。
李逸待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对面那片山林间，再也瞧不见了才慢慢收回目光，又看向李磊。
李逸虽然还兀自记得昨日与李磊大打出手的情景，心里余气未消，但此刻见他脸上依旧满是深深的惊慌，身上的衣服也是多处破烂，不过看样子伤口似乎并不是很深，并未流出多少鲜血。
李逸又有些心疼他，不由安慰道：“李磊你、你没事吧？身上的伤要紧吗？”
李磊这才将目光从对面那片山林转向李逸。他似乎是怔了一下，神色间有些不自然，也许是还记得昨日的矛盾，也许是让这个从小就不对头的同伴见到了自己狼狈的一面，有些不自在。李磊沉默了半响之后，从李逸身上移开了目光，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李逸知道李磊不过是强忍着疼痛，不愿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心里好笑之余，倒也有些佩服他的毅力。李逸轻轻拍了拍李磊肩头，道：“没事就好，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李磊低头嗯了一声，当先迈开脚。
李逸待李磊走出去五六步后，又回头望了一眼，溪流对面的那片茂密山林，心底里是一阵深深的担忧。刚才父亲在时，虽然也有些担忧父亲是安危，但同时又在他小小的心里，觉得以父亲的本事，必定也不会有太多危险，可是当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那片山林后，不知怎的这股担忧竟是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走在前头的李磊见李逸落后自己许多，不禁回头一望，见李逸还怔怔站在原地，不由道：“李逸，你站那儿干嘛？”
李逸回过神，应了一声，晃了晃头，知道自己在这里担忧终是无用，深呼一口气，道：“没事。咱俩快走，千万别遇到我们对付不了的野兽了。”
可当李逸刚刚才迈出一步，只听脑后忽然一股呜呜劲风直袭而来。李逸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甚是都黑了一下，整个人不禁往前踉跄一步。
“啊！”
李磊一惊。他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的李逸的一声痛呼，便见李逸双手捂住着头，一脸的痛苦状。
李磊赶紧走过去，道：“李逸，你怎么了？”
李逸兀自觉得后脑勺疼是剧烈，口中呻吟，道：“我头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疼死我了。”
李磊啊了一声，大是疑惑，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说话的同时朝四周望了望。
李逸一手揉着后脑勺，一手在地上杂草间摸索一阵，却是被他找到一颗不知是什么果子的果核来。只见那果核上还残留着些许新鲜的鲜红果肉，很明显是刚刚才被吃完。
李逸也不确定是不是这颗果核砸的自己，但刚才那股强劲力道却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李逸心里一阵恼怒，向四周怒喝道：“什么人？”
但好半响之后都没听到什么动静，这么大片茂密的山林反倒是安静的甚至能让李逸听到自己和李磊的呼吸声。
李磊刚刚才从群狼环伺的危境中逃出来，此刻精神仍是紧绷，只觉这无尽山脉到处都是危险，不由小心翼翼地道：“哎，李逸，你说会不会是什么野兽……”说着李磊便没声，他忽然意识到野兽可不会拿东西砸人。
李逸仍是扫视了周围一遍，似乎非要找出偷袭他的那个人。
李磊犹豫了一下，道：“李逸，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李逸也知此时耽搁不得，哼了一声，决定放弃，道：“好，我们……”
但一个“走”字还未说出口，忽然听得又是一道呼啸的劲风响起，李逸一直戒备着，这次反应奇快，立即向一旁跳了开去。身子还未站稳便见一物砸在刚才站立的地方，正是差不多模样的果核。
也就在同时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吱吱吱……”的刺耳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