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十章 炒作
虽然她眼眶发红还带着泪水，但季远在对上她如寒冰般目光的时候，依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过季远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女生傲娇，看似冷漠凶狠不好攻略，但这种人一般缺爱，只要肯多点耐心，被骂时也贴上热脸，她们最后肯定会心软。
季远有经验，这种女生一旦被征服，就会言听计从。
“你还好吗？”季远柔声说着，“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滚远点。”林小满毫不客气。
季远微微笑着，毫不在意：“小满你心情不好，那你先独自呆一会，有什么叫我就好。”
季远走开，小白匆匆赶来，一脸惊慌：“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去哪了？”林小满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她马上又要面对一轮舆论压力。
“我联系到了满分蘑菇，他马上就到。”小白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疼又火大，“季远那狗东西欺负你了吗？我去给你教训他！”
“算了。”说到底还是她给了人可趁之机，林小满恢复淡定，“现在最重要的是满分蘑菇的事情，他到哪了？”
小白手机一亮。
“他在门口。”
两人来到公司外面，林小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那一把黑伞，一个黑色背包和一身黑色衣服。
“是你？”林小满惊讶，但又觉得合乎情理。
满分蘑菇知道她签售会的所有事情，连请人吃饭给粉丝送伞的细节都知道，而据林小满所知，所有签售会在场的只有谢池。之前在酒店外见面时，谢池还说要帮忙黑掉所有黑粉的号，说明他精通电脑，能够以一敌十。
只是林小满没想到他对营销之道这么熟悉，没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竟一直在身边。
谢池看到林小满，仍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是你？”小白的神情夸张多了，他一直觉得这个打伞的男人是个奇怪的人，比起像能写出理性分析的粉丝，他更像一个疯狂的私生饭。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三人在咖啡厅聊了一会，林小满得知谢池之前学的是计算机相关，在国内top3的大学，是某省的理科状元。但自从毕业后，他就一直待在家中。他不擅跟人打交道，实习时总是被欺负，导致后来他一直缩在家中。正好暑期看了《创造偶像》，他被电视里那些努力的小姐姐们吸引，特别是林小满。
一开始是那样笨拙，虽然有唱歌跳舞的功底，但因不太习惯舞台总显得格格不入。
谢池仿佛看到了自己，他关注林小满的每一场比赛，发现她默默地努力，并渐渐地适应节目变得越来越好，由当初被万人唾骂的人变成最受欢迎的冠军。
“看到你站在冠军台上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谢池一直怯怯的眼睛闪闪发亮，“所以我重新走出家门，来到了你的签售会。”
不应该是去招聘现场吗？
小白表示无法理解。
“果然我的人生也发生了改变，我从不敢想，自己能够成为你的助理。”
这不就像有人知道努力能够改变命运之后，努力买彩票，果然中了五百万一样的逻辑吗？
小白怀疑他的高考状元是假的。
逻辑严重存在问题啊。
“真的要招他吗？”小白表示怀疑。
“为什么不？他这么优秀。”林小满朝谢池伸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谢谢。”谢池又恢复原来的腼腆模样，当手碰到林小满的手时，满脸通红。
小白看着他那样，深深怀疑他是否能够胜任工作。
“现在交给你第一份工作。”林小满从季远的行为来猜测，他那边肯定会对两人进行炒作，所以提前预防，“估计明天最晚后天会出现我和季远的同框图片，到时候你组织粉丝撇清关系，表示不炒作不撕逼。”
谢池重重地点头，拿出电脑，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小白目瞪口呆，这手速快得简直可怕，而更可怕的是，当谢池面对电脑时，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直怯弱羞涩的男子变得专注而认真，竟意外的有种可靠感。
一切如林小满所料，在广告拍摄结束后的第二天，网上先是流露出许多林小满和季远在剧组的照片。
虽然林小满一直与季远保持礼貌的距离，也没有做出让人误会的神情，但照片的神奇之处就在此处。他们有时相隔较远，但仍能被拍成同框，还很亲近。
林小满虽然神色淡然，但季远含情脉脉，加之两人郎才女貌，就像青春剧的男女主一样美好。
许多只看颜值不明真相的小伙伴们成了两人的的cp粉，“远满”超话也有了。
而在营销号纷纷转发后，一时间，#林小满季远恋情#的话题立马上了热搜。
魏清欢在知道此事后，第一时间给林小满打了电话：“需不需我去帮你将他狗东西揍一顿？”
“有人没有记性，我只好不厌其烦给他再上一次课了。”林小满看着谢池给她整理的档案，神情淡定。
之后，粉丝在谢池的组织下四处澄清两人第一次合作，只是同事关系，不存在暧昧关系。那些引导人们误会的评论被覆盖，帮林小满说话的路人评论则被赞了上去。
之后粉丝再将人们的注意力引到季远蹭女明星热度的事情上，一篇叫做《那些年被季远蹭过热度的女明星》的分析贴应运而生成为热门，一时季远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事情都是林小满提点，谢池一人去做的。小白看到他这么能干，也稍稍放心。
就在此事快要淡下去时，小白接到了放假通知。林小满体谅他多日忙碌，给他批了两天假陪小女朋友。
当小白准备好约会时，却接到叔叔常总的电话，让他回公司一趟。
小白来到常总办公室时，看到了季远和他的经纪人。
季远是隔壁优创娱乐公司的艺人，两家公司虽平常有所往来，但现在季远正蹭着他们家艺人的热度，关系正紧张，他不应该出现在此。
“你们也见过了，我就直入主题。”常总开门见山，“今天让你来是想给你说说帮小满炒作绯闻的事情。”
“这可不是帮，是害她。”小白反驳。
他现在完全将林小满当成自己的艺人好好培养，绝对不会允许公司坑害她！
“你这孩子，听我把话说完。”常总扫了他一眼，示意他老实点，“小满现在流量正好，这是因为节目刚刚结束。但现在的粉丝喜新厌旧记忆力不好，等到下一个好看的明星出来时，他们肯定会忘了小满。所以我们要防患于未然，为了帮小满保持热度，我决定接受优创公司的建议，让小满与季远炒CP。”
“叔，你没病吧？”
炒CP，也亏他说得出来。小满现在没有作品，靠得就是那群宅男和小姑娘粉丝支持，让她去炒CP，这是吸粉还是洗粉？况且，就算要炒CP，也不应该跟季远这种垃圾货色。他哪里配得上他们家小满了？
小白做了三年的经纪人，接手过不少艺人，那些艺人没有一个比得上小满的。他是贪了一些抠一些，会利用明星之便占些小便宜，但大家都不是傻子，那是得到许可的。
锅由他来背，占得的便宜，他只得了小份。不过无所谓，反正娱乐圈是个名利场，大家想要的清晰明了，得到自己想得的东西，合作愉快就行。
这样待了太久，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的初心，忘了他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闪着光的人站到更高的地方。
直到遇到小满。
她长得好看又有才华，这些也有人有，但最重要的是她敬业，不管是当初的五毛广告还是签售会，每一件事她都认真对待。摔伤了照样吊威亚，疼得都抬不起来了还一字一句地给人签字，就连可能是变态私生饭的人，她都会去关心。
她应该站到更高处，而不是让季远这种垃圾挡了她的路！
“叔，我是不会同意的！”小白态度坚定。
“让你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只是通知你一声。”常总淡然地说道。
“公司决定也要考虑艺人愿不愿意！”
“看来你是真吃错药了。”常总咧着嘴笑了起来，“公司要考虑的只有艺人能不能赚钱，你不是很清楚吗？”
“但小满是我的艺人，我不允许公司这样剥削她！”
“小白，”常总笑容里全是讥讽的味道，“你忘了，林小满的那份合约还是你劝她签下的？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小白脸色瞬间惨白，他怎么会忘了林小满的那份霸王条款？之前他还用条约内容威胁林小满好好接广告。
“林小满一切行为都要听公司安排，若有违约需要赔偿一千万。”常总得意洋洋，“你觉得她赔得起吗？”
以林小满现在的流量，多接一些广告，也不是赔不起，只是霸王条约不仅限制林小满的发言权，而且明言规定，她与公司是2：8分成，最后落到她手上也没有多少。
小白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小满时，拖着一个行李箱就那样在街头晃荡，神情落寞无助，像流落在人间的小仙女，楚楚可怜的。
她说她没有住处，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
当小白将一纸合同放在她面前时，她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笑得一脸天真说“我相信你”。
小白一直觉得她傻，小姑娘好骗。
不过在此之前，小白从来没有觉得愧疚，他不骗，像林小满这样傻的人总会被别人骗。而且他很讲义气，给林小满找了住处，还帮她上节目出名，帮她赚钱。
多好一人啊。
然而，他现在后悔了，活了这么大，他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愧疚。
是他让林小满成了一个傀儡，是他害了林小满！他和眼前这个满脑肥肠笑得恶心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小白，不要觉得炒作不是什么好事。”常总安慰道，“只要有流量，广告商和制片方也更喜欢她，以后她会有更好的出路。”
“哪个广告商会用满是黑点的艺人？！”小白红着眼眶，声音低了几分，“让她好好发展，她肯定会越来越好，叔，我求你别炒作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人们的都只图一时新鲜，只要她一段时间不露脸就会被人忘记。我们是为她创造机会，先让人们记住，管他是用什么方式，以后洗白就好。现在多少明星都是这样的，你在行内混了这么久难道看不清？努力什么的都是狗屁，炒作才是最快红起来的办法。”常总叹了一口气，“小白啊，你可不要害了她。”
小白气得浑身发抖：“她业务能力强，红起来是迟早的，你们的方法才是害了她！”
“不和你废话。”常总不耐烦了，“这段时间好好配合炒作，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感谢个鬼！你什么都不懂！”
说着，小白气得重重摔门而出，他出门时还听到常总在身后喊着：“常小白，你翅膀硬了，反了啊！”
小白哭了，因为他叔的铁石心肠，也因为他的自作自受。好不容易他找到个想要欣赏的女孩，但却让她毁在了自己手上。
跑出公司后，小白第一时间想到了林小满，但他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小满。但季远那边肯定会采取行动，他要阻止这一切。
公司的人不能指望，他们肯定会听常总的。他想到了谢池，现在能帮到他的只有这个奇怪的男人了。
小白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出租车停下后，小白看了看导航上的地址，确信谢池说的地方就是眼前的小区。他在小区门口看到了撑着伞，特别显眼的男子，路过的行人走过时都投过异样的目光，小白有些不想打招呼。
但谢池已经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
在谢池看来，林小满是他喜欢的人，那她的经纪人，也是他喜欢的人。
小白捂着脸走过去，低声道：“不是说我自己上去吗？”
“不好找……”
“能有多不好找？”小白不信，但当他走进小区后，诧异地看着如迷宫般的十几条蜿蜒小路，瞬间打脸。
好像还真不好找。
小白突然想起之前看到过A市有个小区上过热搜，原因是送外卖的小哥在小区里迷路了，给买家发短信。半个小时前，他表示自己在小区里，马上要送到。半个小时候，他表示还在小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到。
最后还是买家下去接的外卖小哥。
当时随着热搜讨论起来的，还有此处高出天际的房价和物业管理。
那是小白工作三年连首付都付不起的地方。
“你住这里？”小白弱弱地问。
谢池点点头。
“房租应该很高吧？”小白拒绝相信眼前的人是个有钱大佬。
谢池摇摇头：“买的。”
小白肃然起敬，真的是大佬。
两人回到谢池的房子，三十一楼，妥妥江景房，风景极好。因为只有他一人住，一间房子里全是各种模型，还有一间房里是卧室，还有一间是游戏房。
小白发现电脑桌角的放着一碗泡面，盖子打开，面却未动。
应该是接到自己的电话就下去等着了，可是这中间有一个小时。
真是个奇怪的人。
谢池正飞快地将情况整理小白说的事情，并将消息即使传达下去，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白的小心思。
等谢池将提前准备弄好时，小白点的外卖到了。
“吃饱了才有功夫干活。”小白冲谢池晃晃手中的饭菜，“这是一个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