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争执
当她从车上下来时，大热的天气，签售会外面围满了人，还有许多人拿着印着她名字的牌子和横幅热情地呐喊着。
林小满想起刚穿越到这个身体时，每次比赛的会场，她的粉丝是最少的。到后来人渐渐地增多，在决赛的时候，台下有一部分都亮着她的牌子。而现在，在那群呐喊的人中，大多数是为了她而来。
看着那些看着她便露出笑脸的小姑娘们，她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从通道经过时，她将步子放得特别慢，与每一个伸出手的人握手，温柔地提醒她们要注意身体，不要热坏了。小姑娘们都非常体贴，额上都是汗水还一个劲地喊着让她不要太累了。
简直是小天使。
“去给她们买些水。”林小满递给经纪人小白一张卡，与大家打了招呼后，进到大厅。
在拐角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撑着黑色伞穿着一身黑衣的陌生男子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她。
林小满看过去时，男子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神，像爱害羞的人。
林小满没太在意，转身进了签售会场。
签售会从上午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五点结束。她们只需要坐在准备好的地方，跟上来握手的粉丝签名握手。
组织这次签售会的是纪知羡手下的金牌经纪人乔安，林小满还是唐菲菲时，见过这个经纪人一次，和纪知羡一样的面无表情，眉眼凌厉，一看就是女强人的模样，办事也雷厉风行。
据说她带人都会经由她亲手挑选，只要她带过的人现在至少是二线的位置，有作品有热度，最重要的是没有绯闻。总的来说，她在行内是个非常优秀的经纪人。
这一次，整个女团经她手带。若是能够与她把关系处好，之后在娱乐圈内也会更好混一些。林小满知道纪知羡在给创造机会，不过她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想这个。
一场签售会已经要耗费她所有精力，一天下来，她的脸都笑僵了。其他几人的情况也不比她的好，就连喊着见面了一定要再去吃一顿火锅的魏清欢，现在也目光呆滞地要回酒店休息。
回酒店时，林小满发现那个打着黑色的伞的男子仍站在外面。
几天下来，她每天都能见到那个男子，不变的黑衣黑伞和表情，也没见他进到签售会要签名合影，就是一直站在那里。
第三天下午因为突然的暴雨，不得不将签售会取消。林小满见还有些从外地过来不清楚情况的粉丝躲在大厅外面，给她们签了名后，便让小白安排一辆车将她们送回酒店。
她在大厅里等小白给叫的车，发现黑衣男子仍站在同样的位置。一阵狂风将大雨吹过，那人又隐藏在一片白雾中。等风稍小一些时，林小满发现他的伞好像被吹折了。
男子孤零零地站在大雨中，却又不愿走，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样子有些可怜。
想了想，林小满从工作人员那里借了一个伞，撑着伞走过去。
“拿着吧。”林小满帮他挡住雨，将自己的伞递过去。
男人却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慌张，似乎有些害怕。
好像真的很胆小。
“小心感冒。”林小满刚将举着的伞往他那边偏偏，一阵风吹来，伞直接撞到他头上。
林小满以为他会逃跑，但却见他将自己的伞扶住，并一个转身将所有的雨挡住。
正好小白叫的车过来了，她将手中的伞塞给男子：“回家要小心。”说完，她挥了挥手，就钻进了车中。
回到酒店刚换了一套衣服，林小满接到小白的电话：“小满，公司那边给你接了个广告！”
小白是她在星空娱乐的经纪人，她最初是被小白签下的。现在她成了《创偶》冠军，与新和有合约，但最终还是属于星空那边的经纪人，所以行程一直由小白安排。
“什么广告？”
“非常简单的一个广告。”小白说得含糊，“就明天，我车子马上到，你准备一下下来。”
林小满皱了皱眉：“我明天还有签售会。”
“不要紧，我已经帮你给乔经纪人说明了情况。”
林小满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毕竟临时加行程还挤掉了签售会，对粉丝不公平：“为什么不提前说？”
“都是成年人了，办事要灵活。”小白解释道，“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
林小满没理会他的轻重之说，直接问：“粉丝怎么办？”
之前官宣的是她会连着几天都在场，若是明天不在，那些为她而来的人就是白来。
“让她们改天再来就行。”小白催促道，“放心，我会让官博说一声，你赶紧下来。”
“不行。”林小满果断拒绝，“没有拍广告提前一天通知艺人的，我的行程早已安排好，让广告方改时间。”
“小满，你开什么玩笑？人家场地人员已经准备好了，你说让人改时间人就改？这得增大多少开销？”
“我的粉丝从其他市赶过来，你让人改时间人就改，这得增大多少开销？”林小满语气不悦。
“这能比吗？”
“都是衣食父母，怎么就不能比？”
“小满，大局观，你得有点大局观。”小白苦口婆心，“广告方的费用够你买几百万粉丝了，现在少一两个不重要。”
“死粉是没有灵魂的粉丝。”
林小满听到电话那边长叹了一口气：“小满，你这就不懂了。经营粉丝就像做生意一样，你店里人多，来得人就越多，就算要排队几个小时他们都会排。你店里没人，就算不用等，人家也不愿进门。你粉丝多了，大家自然注意到你，粉丝也会越来越多。”
“你还挺懂的。”林小满的声音冷了下来。
小白像是没听出她的讽刺，洋洋自得：“我可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三年的老人，听我的准没错——”
小白那边突然断了一下，林小满又听他说：“我这边有个电话，你快准备一下。”
电话挂断。
林小满望着窗外，倾盆大雨给玻璃蒙上浓浓的水雾，除了沿街的霓虹灯，便什么都看不清。她想到了那些冒着大雨来签售会的小姑娘们，有些还是坐了一夜的火车赶来的，有些则是请假过来的。不论来之前有多么艰难，她们在看到自己时无一不笑得灿烂。
怎么忍心让她们失望？
林小满决定不走。
只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小明星，没有反抗经纪公司的能力。
签订的广告是不能推脱的。
林小满想了一会，给小白发了一条微信：“将明天的行程发我一份。”
过了一会儿，小白发来一个文档，今晚十一多点的火车，明天下午到达C市，下午三点开拍。
是夜晚的卧铺，林小满猜到了。
原主是小白带进公司的，一直跟着小白。
林小满穿过来之后，和他接触的并不多，但也听公司人提起过，小白他特别抠门小气，还会克扣艺人。他之前带的好些艺人都因为各种原因和他闹翻，但因为他是高管的侄子，事情总被压了下来。
这也导致他有恃无恐，媷羊毛媷得毫不遮掩。
比如明明坐飞机只用一两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但选择便宜的火车，就能赚上一笔。
林小满看穿了小白的心思，不过她也不想打电话过去和小白理论，而是拉黑了他的电话，然后定了中午从A市到C市的飞机票。
她明天的签售会主要集中在上午，只要她上午完成签售会，下午赶过去拍广告是来得及的。
之后林小满联系了乔安，将自己的安排告之，又在微博和粉丝群里提前道歉通知：因为行程问题她将在上午提前结束签售会，并向大家表示了歉意。
做好一切后，她在楼下开了一间房休息。
这一晚林小满睡得很好，第二天来到签售会大厅时，她看到满眼通红的小白，他眼睛又大双眼皮又重，一熬夜就会看起来特别憔悴。
林小满对他视若无物，径直往前走去。
小白满脸怒容冲到她面前，劈头盖脸一通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一晚上联系不上人？！不是说了今天有通告！你这是要违反合同吗！”
小白回到酒店时，发现电话联系不上林小满。他没想到是被拉黑，直接去林小满的房间去，却得知她已经退房了。小白还未想明白，只以为两人走岔了，又在楼下找了半天，没发现林小满的影子。
那时他才反应过来，林小满恐怕是故意躲开他的。
于是他赶紧联系了乔安，得知林小满还要参加明日的签售会，当时他心下一沉，知道事情不好了。
他找不到林小满，又不能独自一人去C市，当时退了火车票，在签售大厅旁边的W记快餐店等了大半夜。
天一亮，他就蹲守在签售会门口。好不容易见到林小满，她却一句解释都没有，还不准备理他。
积累了一晚上的火，小白终于爆发出来，他一把将林小满拽住，狠狠地问道：“难道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放开！”
林小满停下步子，冷冷地看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渗人的寒意，小白当场被镇住，脑子一片空白，竟乖乖地将手放开。等反应过来后，他恼羞成怒：“你——”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你该做的事就是违反合同？！”
“是服务好我的粉丝。”林小满缓缓说道。
“那广告商你就不管了？”
“既然你背着我接下广告，”林小满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背着我将事情好好解决。”
“你别不知好歹！”小白更气了，虽然他也发现现在的林小满和他最初见到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但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不知好歹，“难道我给你接广告还接错了？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有多少人想要接广告都接不到，你竟然还怪我？”
“我接广告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接广告的权利全权由公司管理，白纸黑字都写着，难道你还想抵赖？”小白怒火中烧，“别以为你得了个冠军就可以膨胀，你的合同都在我手中！”
林小满搜寻原主的记忆，只知道她当时心急想要脱离家庭所以很快签订合同，没想到中间还存在这些漏洞。
小白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怕了，语气软了几分：“你知道违约金是多少吗？这不是你赔得起的，所以还是乖乖听话。”
就算主动权掌控在对方手中，林小满半点也没有退让：“如果我受到牵连，你又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小白被戳中痛点，立马拉下脸，好声劝道：“小满，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在这里吵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想办法先将广告的事情解决怎么样？”
“就算解决眼前的问题，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你我意见不一，还是会和今天一样。”
“不会的。”小白立马说道，“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林小见目的达到，语气缓和：“希望我们以后能合作愉快。”
“那广告的事情……”小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只要中午之前结束签售会，坐中午的飞机，能够赶上下午的拍摄。”林小满解释道，“我已经将机票买好，小白你只要负责买好你的机票就行。”
小白这才反应过来，林小满早就将一切想好了，没有立马告诉他就是为了警示他，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任他摆弄。
小白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说话小声，总是说“我听你的”的拘谨少女，和眼前这个颇有心机、目光凌厉的人完全不一样。
想来参加《创造偶像》的那段时间，不好熬吧。
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被全网骂，但却靠着自己一人从吊车尾走到了第一的位置。
应该吃了很多苦。
小白突然有些心疼，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独自拖着行李箱在街上流荡一样，无依无靠，让人心生怜惜。
“以后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不要再这样了。”小白道。
林小满一愣，诧异地看向他，他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我也想当个好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