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恶意
纪知羡看向舞台，明亮的灯光下，浅笑着的少女与唐菲菲确有五分相似。她肤色胜雪，柔美如玉。那双看着镜头的眼眸比灯光还灿亮，将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她容颜绝丽，举手投足间还掩不住有一股可爱的稚气，让人心生喜爱。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刚刚一巴掌却又快又狠。
纪知羡眉头微蹙，就算林小满那与唐菲菲长得再像又如何，根本比不上唐菲菲的万分之一。
他突然没了兴致。
舞台上的音乐却响了起来，前奏欢快，是最近广为流传的口水歌，并没有太多的技巧，只要能正常说话的人唱起来都不会难听。
前奏结束，台上的人开口了。
没用什么技巧，只是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纪知羡的心弦突然紧绷，他的目光紧紧盯在林小满身上，一贯自矜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舞台上明艳动人的少女正随着欢乐的音乐又蹦又唱，光芒四射的舞台上，唯有她才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
纪知羡有些晃神，仿佛看到魂牵梦萦的女子再次出现。
他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体，不过很快清醒过来——唐菲菲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她的尸体火化下葬的，那人不可能是她。
但眼前的那人，却又与她那般相似。
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啊。”贺然发出感叹，“难道到林小满进了一次医院，连不会唱歌跳舞的问题都治好了？”
林小满被全网黑，不仅因为团队无底线炒作，更因为她个人条件一般，唱歌虽然不跑调，但也没有多好听。跳舞的话，总是放不开肢体僵硬。总之，以林小满的条件，根本不能称之为艺人。
然而，眼前这个唱跳都极有感染力的少女，跟之前比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就像……像唐菲菲！
特别是那个眨眼的动作，贺然几乎以为见到了唐菲菲！
一瞬间，直播的视频上满是弹幕。
——天呐，这还是那个只会跳广播体操的林小满吗？
——难道摔下台还将人摔得能歌善舞了？
——就算唱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她是蹭死人热度的事实。
——默默说一句，她有些角度真的和唐菲菲神似。
……
“太像了！”贺然越看越激动，“纪总，我们找到宝了！只要能够好好运作，林小满肯定能够代替唐菲菲在粉丝心中的位置！”
纪知羡没有回答他。
贺然心下一沉，他突然记起娱乐圈中传言：纪知羡与唐菲菲关系恶劣，两人但凡遇上必起硝烟。
他竟然忘了这点！
贺然小心翼翼地看向纪知羡，想要解释解释。
纪知羡却开口了，声音清冷而笃定：“没人能替代唐菲菲！”
一曲结束，林小满再次看向VIP位置时，纪知羡已经离开。她收回目光，看向台下正在夸她的导师席雪儿，露出欢喜的神情。
因为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席雪儿便是三位导师之一，所以再次见到她时，林小满表现得毫无破绽。
毕竟她前世可是拿过演技奖大满贯的人，就算面前那个人是她杀父仇人，她都能微笑着端上一杯毒茶，何况只是一个爬她男友床的、在她死后抢她所有资源的好闺蜜呢。
“小满你的进步真是太明显了！”席雪儿还在感叹，“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我的好朋友菲菲。”
说着她还故作伤心地挤了几滴眼泪：“我从未见过有人像她一样天生适合舞台，那样惊艳的演出，这辈子我再也看不到了……她明明和我说过，只要我喜欢，她会一直表演给我看，没想到却……”
她越说越伤心，旁边的两位导师安慰起她，镜头也全切到她身上，大家开始听她叙说起与唐菲菲的深厚友谊。
林小满眼中闪过稍瞬即逝的嘲讽，之前她怎么没发现席雪儿的演技如此精湛？
只当一个歌手，还真是可惜了呢。
从台上下来，林小满看到等待上台的宁羽墨，她右边的脸颊虽涂抹了粉底，但红掌印还是看得清楚。
林小满的心情稍稍愉悦，前世她出身演员世家，有着家中的帮助。三岁进入演艺圈后，一直顺风顺水，就算遇事也有助理解决，从不需她动手。
所有人都以为她性子温软，其实她极为要强，所以即使演戏异常辛苦，她也能坚持下来，一步步走到影后的位置。
本以为能一直岁月静好，她当个温柔善良的人就好，没想到这辈子还是得自己上。
与宁羽墨擦肩而过时，林小满突然顿了顿，对方防御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小满笑了起来，眼波一转，尽是傲气和风流。
宁羽墨从未见过她这般恣意张扬的模样，一时愣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时，林小满已潇洒离开。
宁羽墨恨恨地捏了捏拳头，想起之前所有的事情，胸口越来越闷。突然，她看到工作人员推着演出服装路过。
宁羽墨紧盯着演出服，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变得歹毒起来。
现在进行的半决赛分为个人表演和团体赛。个人表演之后，由在场观众和导师打分，此轮的得分为第一轮得分，而团体赛根据网上观众的投票来进行第二轮得分统计。
第二日进行最终对决，排名在前的练习生可挑选排名靠后的选手进行PK，由导师打分，获胜者进入前二十。
等到个人表演结束后，已经是下午。林小满一直待在练习室里准备，因为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团体舞蹈她只需按照记忆练上几遍就能跟上。
工作人员送来衣服时，林小满没有在意，仍对着镜子纠正动作。
直到快要上台表演，她才换上演出穿的抹胸和热裤。
从舞台下方经过，林小满看到侧面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个人的网络投票。
这个节目的播出形式是网络直播，所以每一场比赛下来，个人的投票跳动会非常明显。比如刚刚肿着一张脸上的宁羽墨，现在正由第三名滑落至十六。
她瞟了一眼自己的名字，由之前的三十九现在到了二十二的位置。
很好。
林小满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毕竟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观众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之前因为经纪公司一直买水军炒作蹭死者的热度，还被唐菲菲也就是她自己的粉丝爆吧几次。
网上关于原主的骂声和恶意剪辑视频也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重新获得支持，林小满觉得是个好的开始。
现在林小满她们这队上台演唱的是一首快节奏青春歌曲《彩带》，舞台也被设计成七色彩带模样，两边还有被鼓风机吹动的飘带。
林小满走上台，她的位置是在最左边，不太引人注意，对于舞姿奇异的原主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但对于想要迅速获得观众支持的唐菲菲来说，不是件好事。
不过她并不在意。
毕竟，就算不是C位，她也有自信抢占镜头，成为C位。
音乐一响起，林小满随着音律开始跳动。
如果说上午的表演只是让人发现她不一样了，那现在这段舞蹈则是将所有人征服。
谁也不敢相信，曾经将柔美舞蹈跳成广播体操的人，现在竟然是最有舞感，最有魅力的一人。
舞台的灯光仿佛全打在了她身上，其他人的动作变得黯淡机械起来，只有她，鲜活地击中着所有人的心。
后台导演不禁将镜头疯狂给到林小满身上。
弹幕上再次吵了起来：
——这还是曾经那个木偶林吗？
——求教三天速成舞蹈，开个班吧。
——感觉她一人能带着队伍CARRY全场。
——啊，我单方面宣布，她就是我的新女神。
——无底线炒作，林小满滚出娱乐圈！
……
音乐到了高潮，林小满跳得正入神，却突然感觉到衣服缓缓滑落。趁着回身的瞬间，她低头一瞟，抹胸中间似乎被人做了手脚，现在正脱线滑落。
情况不妙！
因为抹胸里面并没穿内衣，她马上就要走光了！
但林小满没有停下来，天生的镜头感让她知道镜头正对着她。
众人都看着她，而且现在还在比赛，她不能停下来，也不能有半点失误。
但因为动作幅度增大，林小满的抹胸滑落得更明显了。
有观众已经发现了异常。
——林小满的抹胸好像要掉了。
——是想故意吸引人的注意力吗？真恶心。
——她再不停下来会发生播出事故的……
——搞笑，现在还在比赛，她怎么停？
……
不能停。
林小满比谁都清楚，她若是停下来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而是她们这一队的人。
她得想别的办法。
突然，她看到鼓风机正将飘带吹着向她。
她有办法了。
趁着左边转跳的机会，林小满一把抓过飘带，顺手一扯，一个转身，飘带正好将胸部裹住。她顺势打了一个结，成功解除危机。
虽然系得不是太紧，跳动时胸部起伏稍微有些大，但比走光好太多了。
这些动作都是在一句歌词内做完，手速之快，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网上的弹幕瞬间多了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是我眼花了吗？
——好机智，居然想到用飘带遮住。
——我的天呐，小姐姐的身材真的好好，太性感了。
——我怎么感觉她是故意的，为了出镜不折手段。
——这种衣服怎么可能会突然开，就是故意想打擦边球博注意，太骚了。
——这种衣服崩开也很正常啊，而且为了继续跳舞，小姐姐马上想出办法，太专业了……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小姐姐跳舞就是很性感吸引人啊。
……
《创造偶像》在这一瞬间点播量成为历史新高，网上虽有人骂有人辩解，但林小满只用一张系飘带的跳舞动图，立马红遍了整个网络。
在直播结束之后，她从二十二的位置瞬间变成了十五，排在了宁羽墨的前面。
“混蛋！贱人！傻×……”宁羽墨回到无人的化妆间，恨恨地将手机摔在在桌上，嘴里咒骂不停。
她暗中将林小满的衣服线剪开，为的是让林小满当众出丑，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小满的名次竟然排到她前面去了！
那个从来都在她背后，一点出息都没有林小满，竟然踩在她头上了！
越想越气，她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掀到地上：“贱人！明明就是个小×货，竟然敢这么嚣张！气死我了！混蛋……”
“你说，若是让你的粉丝看到你这一幕，他们会怎么说呢？”林小满带着笑意的声音骤然响起，宁羽墨惊得回头，不知什么时候林小满竟站在她身后。
林小满收起手机，面带笑容。
下台后，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所有人的演出服装，发现只有她穿的这件几处缝接处断开。她猜到是有人想要害她，并第一时间想到不久前挨了她一巴掌的宁羽墨。
林小满原想来质问，没想到却拍下了非常有趣的一幕。
一个操着温柔白富美人设的人，背地里却是砸手机的泼妇样子。
这段视频放出去，宁羽墨人设崩塌，对她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把手机给我。”宁羽墨慌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视频放出去的严重后果，急忙朝林小满扑了过去。
林小满也不躲，而是微笑着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剪刀。她动动刀柄，冰冷的刀刃泛着光，吓得宁羽墨往后一退。
“你想干什么？”宁羽墨有些害怕。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所熟知的人了，对方会做什么，她一无所知。
“别怕。”
林小满笑眯眯地朝她走去，宁羽墨却觉得她拿着剪刀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不禁喊道：“外面有监控，我若有什么事你肯定逃脱不了。”
林小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的好姐姐，这里可是法治社会，我们要依法做事。”
说话间，宁羽墨已经被她逼退到墙角。
她比宁羽墨要高一些，所以微微低着头，一手扯住她胸前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咔嚓”一声剪碎。然后松手，将旁边衣架上的衣服的胸口处，全都用剪刀剪破。
宁羽墨瞧着她疯子一样的行为，动也不敢动。
林小满剪完衣服，心满意足地要离开。
宁羽墨再也忍不住抓狂地喊道：“什么法律让你这样为所欲为？”
林小满走到门口，回头冲她一笑，那张扬而又绝美的神态让宁羽墨呆呆地愣住了——
“因果报应。”
她轻启樱唇，用坚定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