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玄机初现梦忽现

  不一会儿,岳文韬一行人的身影隐没在远处。岳凌连忙回到院中去察看许玲睿的伤势。他回到西厢房内,只见许玲睿坐在墙边,脸色苍白,伤口中仍不时有鲜血渗出。岳凌连忙从屋中的床单上撕下几块布条,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他把许玲睿扶正,为她输入了一些功力,她的两颊边渐渐地有了些许红晕,神情也逐渐变得安详起来。但许玲睿毕竟还是感到身心俱疲,于是不一会儿就倒在岳凌怀里静静地睡着了。岳凌怕她着凉,就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又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在屋内找了一块草席铺在地上,自也很快睡去。
  第二天早上,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许玲睿的眼球后,她便慢慢地苏醒过来,经过一夜的休息,她虽然仍感觉全身无力,但也慢慢地自己坐了起来。她看见岳凌独自一人睡在床边不远的地上,显是就这样守了自己一夜,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
  岳凌看到她坐了起来,大喜道:“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许玲睿缓缓地说道:“好多啦!多谢许大侠关心。”岳凌不由得会心一笑,说道:“你呀,伤刚好一点就开始贫!”许玲睿笑道:“我呀,就这毛病,改不掉了。”岳凌说道:“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许玲睿说道:“不用啦,你陪我坐一会儿,我一个人呆着有点害怕。”岳凌笑道:“咱们许大帮主还有害怕的时候?”许玲睿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这帮主之位,也不是我想当,只是临危受命,我倒宁愿自己是个普通女孩,但是这么多年来,又有谁庇护过我?况且我还有一个妹妹,还有一帮之众等着我去领导,我哪里能有害怕的时候?但我和茗珊,还有你,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孩子,焉能做到一点都不害怕呢?”岳凌见她神色凄苦,说道:“玲睿,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里一定很苦,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许玲睿叹了口气,说道:“这故事,可有一些年头了。”
  “漠烟帮其实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它是由我的先人许殿坤组建而成的。一百多年前,南有大梁,北有北魏,南北征战,民不聊生。尤其是大梁为了对付北方的北魏王朝,屡屡向我南诏众百姓征收苛捐杂税,先祖许殿坤当年也是穷苦出身,一气之下便拉了一支队伍,组建了漠烟帮,想要起义反抗大梁,但大梁那时根基尚稳,漠烟帮帮众又没有经过严密的训练,因而有几场仗败得异常惨烈。漠烟帮曾一度偃旗息鼓,退入南诏深山。后来侯景之乱、元帝被杀后,大梁的统治已是难以维持,于是我漠烟帮再一次揭竿而起,同广州都督陈霸先密切合作,终于灭了大梁,并一同占领了建康城。但就在这时,却出了一件事:陈霸先废了梁敬帝萧方智,自己在建康称帝。并同时派出重兵围剿我漠烟帮帮众,我的祖父许成达就丧命在那一场围剿之中。当时我爹爹许仲捷才刚刚出生,我祖父手下的帮众拼死保护,才将我爹爹和我祖母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后来漠烟帮帮众除了死掉的和归顺南陈的,大都再一次退回南诏,而我爹爹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漠烟帮的第四任掌门人。他年幼之时,帮中大事由我祖母与帮中一些有能力的帮众共同管理。待到二十多年后,我爹爹长大成人,管理帮中大事,本欲找南陈报仇,但那陈霸先却早已死得连尸骨都不剩了,据说他只做了两年皇帝就驾鹤西游了,真是好笑!”岳凌心道:人间之是非荣辱、功名利禄,果然不过只是过眼云烟!
  “我爹爹却仍不甘心,他还是要起兵灭了南陈。你知道,南陈后期,昏庸腐败,不得民心,其实正是起义的好时机。于是我父亲招兵买马,准备起义。十八年前,我爹爹在南诏起兵,又与其他几省的起义军首领密切配合,势如破竹的向建康城进军,不料就在起义军攻打至长沙时,遇到了敌方的一员大将,起义军竟难以攻克长沙。后来我爹爹了解到,那人名叫岳文韬,乃是大陈国最得意的大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岳凌听到岳文韬的名字,内心不由得微微震动。
  “我爹爹一知道有这等人才后,立马孤身一人偷偷潜入长沙,去会见那岳文韬。说是会见,但武学之士见面,其实就是比试武功。我爹爹潜入长沙三天没有消息,我母亲和手下将士都深深地为他担忧。直到第四日早上,他才回到军营,不住口的称赞那岳文韬,说自己生平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良朋知己,心情异常爽朗。但他又十分惋惜,只因为他觉得如此俊杰,竟然为南陈卖命,于他却是敌人。后来两军对垒,我爹爹在长沙外围设下埋伏,引岳文韬前来,果然,有一队南陈军马冲进了包围圈,我爹爹率人上去厮杀,不料这一队南陈军马却是诱饵,我爹爹率领的部队反被岳文韬的部队包围,一场战斗后,我爹爹率领的部队被全部歼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被南陈军包围在了垓心,岳文韬说道:‘许兄,我敬佩你是条好汉,你我那日未分胜负,今日再来比过如何?’我爹爹说道:‘好!’于是他二人各自使出绝招,斗在一处。我们许家的独门功夫叫做单思双成诀,我爹爹从小修习,自是威力无比。但那岳文韬的武功着实不弱,与我爹爹战了几百回合都不分胜负,最后二人同时击出一掌,分别击在对方的小腹之上,二人都是口喷鲜血,受了内伤,岳文韬手下的将士本来想要杀了我爹爹,但岳文韬最后却放我爹爹离开了。”岳凌赞道:“这位岳大侠果然是义薄云天!”
  许玲睿冷笑道:“义薄云天?听完后面的故事,你就不会这样感觉了!我爹爹受了重伤,一个人慢慢地向军营走去,不料半路却突然杀出五六个黑衣人,他们笑着说道:‘许仲捷,你伤了岳将军,还想要这么容易离开吗?我等奉岳将军之命,前来拿你!’我爹爹奇道:‘你们岳将军刚刚还要放我走,现在怎么又反悔了?’那几个黑衣人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天真,我们岳将军在众将士面前不杀你,是他老人家注重自己的德行威望,你以为是要真的放了你啊!傻东西,哈哈哈!’我爹爹大怒,骂道:‘无耻之徒,出手吧!’那几个蒙面人便一拥而上围攻我爹爹,我爹爹勉力抵抗,身上多处中刀,眼见就要被杀死时,我爹爹麾下的部队及时赶到,吓跑了那几个黑衣人,将我爹爹解救回营。”
  “我爹爹这一次重伤缠身,本就难以好转,加之水土不服、忧思郁结,竟然一病不起。就在这时,南陈的部队又来进攻。大战在即,主将病倒,起义军自然被打得溃不成军。我爹爹最终决定带着起义军向西撤去。不料当起义军行至荆州时,又中了南陈军队的埋伏,原来的十几万起义军被打得只剩下三万多人,最后部队撤至贵州境内,我爹爹的病情恶化,眼见就要……就要不行了,他把我娘亲还有一批信任的部下叫到跟前,说道:‘我是不成的了,但咱们漠烟帮却绝不能就此没落下去,你们一定要挑起这幅重担!我这一辈子也没有一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但她现在年纪尚幼,希望众位一定要全力辅佐她,以期咱们漠烟帮日后得以兴旺发达!这一次战役,我们确实败给了南陈,部队全体撤回南诏,再等时机出征!’紧接着,爹爹长叹一声,就此病逝,年仅二十一岁。”
  “我四岁那年的冬天,母亲有一次外出散步,却无意间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却不知是谁家的。于是我母亲将她带了回来,给她取名叫茗珊,从那时起,我就有了一个妹妹啦!”岳凌惊奇地问道:“原来茗珊不是你的亲生妹妹?”许玲睿笑道:“说对了,不过茗珊这些年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我也早就把她当做我的亲妹子啦!这件事自我娘亲去世后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从未告诉过别人,你可不能告诉茗珊呀!”岳凌答道:“放心,那是自然。”
  “我在十一岁时出任了帮主,娘亲常常告诫我要为人稳重,但我生来可就不是个喜欢稳重的人,都像茗珊那般老成稳重,墨守成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从来不深居闺房,常常与众兄弟在一起聊天,大家见我易于相处,于是经常与我攀谈,我们也都很聊得来。那些会武艺的兄弟每一个都曾教过我几招,加上我曾经拜过一位前辈高人为师,所以武功长进很快。同时我也时刻谨记爹爹教诲,把漠烟帮带好。大约两年前,我娘亲也因过度操劳、思念我爹爹而去世了。从此,这世上便只有我和茗珊相依为命,我还要承担起复兴漠烟帮的重任。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太难!”
  岳凌听了这样一个传奇一般的故事,不由得哽咽了,说道:“玲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我从来没想过你背后还有这样一个动人而曲折的故事呢!”许玲睿神情略显凄凉,但依然笑着说道:“动(冻)人呀,有那么冷吗?”二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岳凌说道:“咱们得赶快去寻找文老前辈和茗珊,也不知他二人怎么样了,苏天亮那老贼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许玲睿忧愁道:“真希望他们二人没有大碍,不过去哪里找他们为好呢?”岳凌正准备说去长沙分坛探听一下情况,但他突然想到许玲睿与岳文韬之间有杀父之仇,内心略显踌躇。但许玲睿何等精明,一见他脸上略显犹豫之色,已知其理,说道:“我知道你是要去找岳文韬,我与他有杀父之仇,虽然不急在这一时报仇,但要我与他合作,却是万万不能!”岳凌说道:“也不一定要依靠于岳大……岳文韬,我们自己去找便是。”许玲睿想了想,说道:“那日苏天亮抓了金启言离开,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回到回雁镇来,所以我觉得带走文老先生和我妹妹的,应该不是苏天亮。”岳凌想了想,说道:“也许吧,我们先在回雁镇附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曾经见过他们。”许玲睿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岳凌问道:“你的伤不碍事吧?”许玲睿微微一笑,说道:“不碍事的,就是一点皮外伤。”她正想下床站起来,不料却牵动了伤口,伤口处有血渗出,她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坐倒在床上。岳凌对医术毫无建树,自是无法给她医治伤口,于是他说道:“玲睿,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啊!”于是他背了许玲睿,前往镇上去找郎中。
  岳凌在回雁镇上四处寻找,终于在镇东找到了一家药房,药房里有一名郎中,郎中为许玲睿诊了脉,说道:“不碍事,只是伤口崩裂导致的失血,敷一点金创药,休养几天就好了。”岳凌说道:“多谢大夫!”然后那郎中为岳凌开了药,岳凌便背着许玲睿出了药房。
  出了药房,岳凌便背着许玲睿选择镇上的小路行走,尽量不让人察觉自己二人的行踪,他想金府毕竟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住客店也是多有不便,于是他便往偏远的地方走去。走了不多时,岳凌已经带着许玲睿出了回雁镇。回雁镇距长沙不远,属于湖南地界,少许丘陵在此分布,因而不乏山野之地。这回雁镇附近就有一片山林地带,这些地带山势不够险峻,但树木四季常青,因而也是个可以隐蔽躲藏的好去处。岳凌担心遇到敌人,因而决定带着许玲睿到此处暂避风头。
  很快,岳凌找到了一个小山洞,正好可以容纳两人。岳凌进入山洞,将许玲睿放了下来。许玲睿依靠着洞壁,说道:“也亏你能找到这么个地方,不过这没吃没喝,怎么办呀?”岳凌笑道:“来了山里了,还怕没有吃喝?”许玲睿笑道:“你想让我跟你当野人呀?我可不想!”岳凌一耸肩膀,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别忘了,现在你的起居住行,可都是我来负责,还不赶紧多谢我?”许玲睿嗔道:“呸!瞧把你美的,年轻人就应该多干活,哪有长辈向晚辈说谢谢的?”岳凌笑道:“如此说来我还是尊老爱幼了?”许玲睿小嘴一扁,说道:“你竟然敢说我老?”岳凌狡黠地一笑,说道:“爱幼也可以嘛!”说完就跑出洞去了。许玲睿还想说点什么,岳凌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她内心还在想着:这小子,看他一会儿回来我怎么收拾他!但不知怎的,她心里竟然充满了甜蜜,甚至嘴角边还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微笑,随即她脸上一红,心里暗暗自责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尽管心里这般想,但她也知道这种自责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压制。
  岳凌在山间砍了几棵树,准备了一些柴火。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南方也不可避免的有些寒冷,很快天又黑了,于是二人在洞中烧着柴火来取暖照明。岳凌说道:“玲睿,你伤口未好,我来给你敷药吧!”许玲睿脸上一红,但随即说道:“敷药的时候快点啊!”岳凌心思缜密,知道她害怕自己给她敷药时会看到她的肌肤,但迫于面子嘴里却不肯明说出来,于是答应道:“好吧!”随即许玲睿将上衣半敞开来,岳凌给她的肩上、背上敷了药,他见到许玲睿肌肤白皙、身形婀娜,虽不能算是绝色佳人,但也绝对是艳压群芳。他从前只觉得许玲睿乃是一帮之主、豪气干云,只把她当一个兄弟相待,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女子罢了。他面色微红,心跳加速,但就在这时,他脑中突然出现一些夹杂不清的打斗片段,然后一个紫衣女子的倩影再一次出现在他脑中。他立刻清醒过来,收摄心神,给许玲睿上好了药,然后将她的衣衫重新整好。岳凌面色微红地说道:“后背你看不到的地方我都把药上好了,前面你看得见的地方自己来吧!”然后他把药交给了许玲睿,转过身去,许玲睿这才将衣衫全部解开,将身体前面的一些伤痕敷上了药,然后穿好了衣服,只见岳凌一直背对着自己,一直也没有转头,心中不禁暗叹他是个正人君子。但其实,岳凌又想起了那个时常存在于脑海中的紫衣女子。
  许玲睿说道:“我上好药啦,你可以转过身来啦。”岳凌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转过身来,说道:“玲睿,洞中暖和,你在洞里睡,我去洞外了,早点休息。”说完便走了出去。许玲睿的心中此起彼伏,不知是欣喜,还是忧愁。
  如此这般过了两三天,许玲睿的伤势已无大碍。二人便决定下山去寻找文天庆和许茗珊。许玲睿说道:“你我二人这身装束,敌人早已熟知,容易被人发现,不如乔装改扮一番,也不至给对头发现了踪迹。”岳凌知她机智,便欣然答应。于是许玲睿将头发盘起,脸上粘了胡须,又给岳凌脸上涂了一层黑粉,粘了胡须。这时候二人哪里还像十几岁的年轻人?俨然是两个中年男子。二人彼此互看了一眼,都不禁失声笑了出来。许玲睿调笑道:“你这样子倒蛮像一个中年大叔呢!”岳凌本想说:那你不就是中年大婶了吗?但突然感觉这样说不免有轻薄之意,于是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二人从山上下来,正打算向回雁镇方向走去,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西北方向响起,随即在不远处的密林中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兵刃相击之声。岳凌说道:“何不过去看看?”许玲睿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向西北方向赶去,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一片空地,大概十几人在那片空地之上,其中又有两人在场地中间相斗。于是岳凌和许玲睿伏在草丛之中,观察着空地上的一举一动。许玲睿低声言道:“怎么会是他?”岳凌奇道:“谁?”许玲睿道:“是雪山派的大弟子齐云。”岳凌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站在旁侧的一个女子,那人身形娉婷,秀发低垂,气质超凡脱俗,他仔细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就是他记忆当中的那个紫衣女子!
  那女子,自是江莹雪了。
  场地上相斗的二人之中,却有一人是齐云。剩下的还有十三人中,有六人身着红衣,是雪山派门下弟子;还有七个人身着黑衣,脸上罩着黑布,显然是在此处埋伏已久,打算与雪山派的这一干人为难。
  只见场上那二人仍是斗的胜负难分,齐云的武艺本不算差,那蒙面人的武功却显然也不弱,因而二人斗了个难解难分。斗到第二十合上,二人猛地对了一掌,这时齐云突然呻吟了一声,向后跌出,重重的摔倒在地。江莹雪神色漠然,走上前去,说道:“阁下的武功倒是高的很呐,那就接我几招!”那黑衣人说道:“老子从来不打女人,你们只要乖乖放下武器,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江莹雪言道:“好啊!那就让你尝尝女人的厉害!”她更不多话,挺剑刺出,那黑衣人手执双节棍,向江莹雪打来。不成想,刚过了一二十招,江莹雪猛劈一掌,竟然将那黑衣人打得飞将出去,撞在远处一棵大树上,口中狂喷鲜血,已然难以救活。
  江莹雪面无表情地说道:“旁门左道,死有余辜。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怎么获胜的吗?你不过是在掌心安了一根毒针,再加上你火风魔掌的掌力当中有些火辣气流,这才能将我派大弟子打败。这等低劣武功,遇到我正宗武学,当真是大巫见小巫了!”她自言自语,恍若四下无人。
  剩余六人见首领被杀,都是一惊,立刻便有三人同时窜上,众雪山派弟子正要出手,江莹雪冷笑道:“还不需要你们,这三个庸徒,有何惧来?”江莹雪横竖斜劈两掌,那三人便被打倒在一旁。看到此处,岳凌和许玲睿心下都是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的武功如此之高!
  江莹雪冷冷的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人敢再上来受死?”这时,丛林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掌声,一个五十多岁的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只见身形高大,面容清逸俊朗。他刚一出来,那几个黑衣人纷纷低下头去,说道:“师父!”他微微一笑,说道:“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几年雪山派除了那几个老家伙功夫可以外,小辈之中已无可忧虑之人,想不到尚有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佩服佩服!”江莹雪冷冷地道:“阁下也未免过于夜郎自大了吧,我雪山派的功夫,又岂是你所能够评判的?”那人笑道:“好!那我就用你所瞧不起的火风魔掌,来领教一下你那凤舞昆仑掌的厉害吧!”原来江莹雪两次打败敌人,使得都是雪山派绝技凤舞昆仑掌。而眼前这人,就是火风魔掌的创始人,西域第一高手空无锋。
  江莹雪也不与他多话,仍是一掌推了出去,不料空无锋立于原地,岿然不动,竟然将这一掌的掌力化为乌有。江莹雪虽然神色漠然,内心却着实惊讶,知道今日遇上了对手。于是便开始凝神备战,空无锋笑道:“看在你是个女孩子的份上,再让你两招!”江莹雪冷冷的说:“谁要你让?”紧接着又一掌拍出,这一掌却是打向空无锋的天灵盖,空无锋见她出招狠辣,倒也不敢托大,于是袍袖微动,一股强劲的力道席卷着一股气流向江莹雪迎面扑来,江莹雪登时感觉脸上一阵发热,连忙向后跃出三步。空无锋笑道:“怎么?老夫的火风魔掌可还受用?”江莹雪情知刚才是他手下留情,因为适才自己全身已经完全在他掌力笼罩之下,他只要一发力便随时能致自己于死命。她内心虽略感慌张,但仍面不改色,说道:“阁下的武功倒是高的很啊!看来今日定要与我雪山派为难了?”空无锋干笑了几声,说道:“姑娘刚才以大手笔杀了我一个徒儿,难道这么快便想离开不成?”江莹雪漠然道:“那是他本事低微,怨不得旁人!”空无锋说道:“好,那今天就怪你自己本事低微,怨不得我吧!”于是他一掌击出,意在直取江莹雪的性命。江莹雪见他来势猛烈,不敢硬接,于是便以雪山派轻功腾挪纵跃,躲开了空无锋击来的这一掌,但是躲过三掌以后,突然觉得每躲一次就会感觉内息紊乱一次,她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笼罩在掌风之下,大惊之下也不再闪躲,连忙使出凤舞昆仑掌与之相对,但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硬碰硬式的掌力对决,江莹雪此时的修为哪里是空无锋的对手?空无锋稍一使力,江莹雪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身子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同时口中喷出鲜血,委顿在地,动弹不得。
  空无锋说道:“我对雪山派素来尊敬,但是你这样折辱于我的徒儿们,老夫势必不能容你!此刻杀你虽易如反掌,但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我还真不便亲自动手,就把你交给我的徒儿们来处置吧!”这时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说道:“小妮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说罢便一掌击向江莹雪的天灵盖。
  就在这时一道掌力在他的面前划过,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拉着自己的身体向后纵跃。定睛一看,原来身后拉着自己的是师傅空无锋,而自己面前也出现了一个黑面长须的中年男子。
  救下江莹雪的自然是岳凌了,他看见江莹雪遭受折辱,眼看性命不保。而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他便认定此人必然与自己有重大关联,于是他连忙出手相救。但空无锋毕竟也是武学大家,岳凌这救人的速度本来非常之快,满拟会将那黑衣人打成重伤,但空无锋的身法也是迅速至极,迅速的将那黑衣人向后拖拽,避开了岳凌的这一击。
  空无锋淡淡地说道:“原来此地尚有高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岳凌咳嗽了两声,加粗了声音说道:“阁下武功也高的很呀!在下许路生,适才见到阁下的徒弟竟然欺负一名女流之辈,实是看不过眼,这才出手相助。”这时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说道:“这恶婆娘刚才杀了我们一个兄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女的杀了人就可以不偿命了吗?”又有一个黑衣人狞笑道:“我看你是看上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了吧,还装什么蒜,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一般!”那群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不堪。
  岳凌浑不理会这些人的言语,他走到江莹雪的身边,说道:“姑娘,你没事吧?”江莹雪摇了摇头,她此时身受重伤,气息难以调匀,竟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空无锋说道:“看来阁下今日是定要插手此事了?”岳凌笑道:“正好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那空无锋也着实对他有几分忌惮,于是说道:“那我就先出手了!”紧接着,一掌划出,只见周围一阵呼呼风声,树上的树叶和地面的沙尘都被这阵风卷了过来,然后汇聚成一道橙黄色的气流,猛地击了过来,岳凌见这一股劲力来势迅猛,不敢硬接,于是使出“震惊百里”,飞跃到半空中,躲过了这一击,然后紧接着使出一招“群龙无首”,这一招在玉龙凌霄掌里威力最猛,他这一掌本就是毫不容情,高手对招,容不得半点差错。
  空无锋适才那一招也是“火风魔掌”中最凌厉的一招,本意就在于要让岳凌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但没想到这一招竟被对方轻巧躲过,对方这一掌竟然还如此凌厉,他连忙回了一掌。二人掌力相交,四周登时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场,空无锋手下的那几个黑衣人以及雪山派一众弟子都感到难以站稳。二人对掌僵持了大约一刻钟,只听得“砰”得一声响,二人均向后退了五六步。
  空无锋立于当地,说道:“阁下武功确是高强,今日我空无锋甘拜下风,我们走!”于是他便准备带着一众黑衣人离开,走之前他朗声说道:“承蒙阁下赐教,有机会请来新疆喀什一叙。老衲此番来到此间,是为了通知雪山派一件重大事情,岳文韬已经背叛了雪山一派,他与苏天亮暗中达成协议,将在‘下韬庙’碰面共商攻打雪山派一事,还请你们注意!”说罢便扬长而去。
  岳凌心下疑惑:岳先生那样的英雄好汉又怎么会与苏天亮暗中勾结?但他也没有多想,便来到雪山派众人面前,拱手说道:“诸位都没事吧?”齐云此时已将手中的毒针取出,加之调息片刻,已然将体内毒素驱尽,功力恢复大半。他便站起身来,对岳凌说道:“多谢恩公相救,雪山派感激不尽!”岳凌说道:“玲睿,你也出来吧!”这时只见草丛中又钻出一个中年男子,除了岳凌外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草丛中竟然还有人隐藏着。
  岳凌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呀?也是雪山派门下弟子吗?”齐云回答道:“不,她是我雪山派的雪山圣女。”听到“雪山圣女”这四个字,岳凌的脑中忽然如电光火石一般的回想起一块写着字的石碑:雪山圣女静修地,红尘凡人莫妄至。于是他突然失神地低声细语道:“你们,是不是认识我?”齐云奇道:“恩公在说什么?”岳凌被这一问重新拉回了思绪,说道:“哦,没什么,我来给这位姑娘看看伤势吧。”
  江莹雪此时委顿在地,内息不稳,岳凌将她扶正坐好,缓缓地为她输入内力,这一股内力本就是雪山派内功,一经输入江莹雪体内,她的内息登时得到调和,大约一刻钟后,她的身体便已无大碍,只是心力交瘁,睡了过去。
  岳凌见江莹雪已然无事,便说道:“仁兄,这位姑娘已然无事,你们便在此间先休息一下吧。”齐云说道:“恩公要到哪里去?不知有什么可以代为效劳的事情?”岳凌见他说得豪迈,心下对此人颇有好感,说道:“那仁兄可否知道苏天亮那奸贼身处何处?我等知道他作恶多端,正要去与他算账。”齐云答道:“其实我们也在寻找苏天亮,此番他要对我雪山派不利,我们正要找到他与之周旋。”岳凌说道:“那空无锋曾说道苏天亮在下韬庙,我总感觉是个陷阱。”齐云说道:“也许吧,但是去看看也是好的。”岳凌说道:“好,那今晚我便先去打探一番,你们先在此地休息。”齐云便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岳凌再一次独自一人来到下韬庙。他先是在下韬庙附近的树上观望,不见屋中有灯光,于是他使出“震惊百里”,轻飘飘地来到下韬庙主殿的屋顶之上,他揭开屋顶的瓦片,向下观望,只见屋内漆黑一片,但隐约中可以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那个人身上似乎缚满了绳索,一动不动地躺在墙角。岳凌不知情况,担心有埋伏,于是也没敢进屋察看,但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苏天亮可能真的就在此地,不如先回去找到帮手,再来找苏天亮不迟。
  于是岳凌向回雁镇方向回转,很快便回到了那片树林。这时只见树林里空无一人,雪山派一众弟子早已不知所踪,连许玲睿也不见了。岳凌大吃一惊,心想:难道敌人突然回转,他们竟遭了毒手不成?于是他仔细观察适才他们呆过的地方,那地方没有血迹,也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但是却有一些红色粉末、黑色粉末、粉色粉末散落在地上,岳凌心下奇怪,于是将这几种粉末各收集了一部分,带在身上。除了这些粉末之外,岳凌还看到了一行整整齐齐的脚印,就像是一群人排着队走出来的路。岳凌便顺着那脚印,一路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