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行人司门前寡妇多

  “力拒馈遗!清廉勤职!这就是本官定下的调子!尔等明白?”
  王奇在堂上挥舞手臂,大声呵斥,俊朗的脸庞一片正义凛然。
  厅内的行人们表情各异,奉旨出使一趟少则几个月,多则三四年,这苦差事没几个银子谁去啊。
  暗里腹诽平乡伯就是冥顽不化的腐儒!
  王奇斜睨:“当然了,灵活变通也是需要的。”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意思就是往常如何现在照旧,这平乡伯还是懂行情滴。
  王奇偏头,黑着脸道:“莫要因离家日久而枉道回还!”
  接着讥讽:“出使一趟把婚事都结了!回来京师孩子都一岁了!奉旨出使一去就是两年,忒不像话!”
  底下两个行人臊红了脸,他们就是趁着册封宗室的差事回家娶妻生子,上个月才回行人司。
  王奇挥手:“下去吧,谨记本官的告诫!巡查茶马司的两个人留下。”
  几十个行人包括两个司副皆拱手告退,刚还密密麻麻的大厅只剩下两个行人。
  两人摸不着头脑,刚接过巡查川陕的肥差正要偷着笑,平乡伯留下咱是何意啊。
  “汝中,睦和,茶马税是国朝大事,关系到户部的财政,更关系到陛下的金库,你们有何想法?”王奇开门见山,语气有些凛然。
  张岳拱手恭敬道:“在下一定做好监督提兴茶马司、严禁商贩将茶籽、马匹到边境,”
  王奇不置可否,转身去桌案上提茶壶,留下张岳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旁的冯山海悄悄拧了冯岳一下,眼神示意。
  张岳醒悟过来:“大人,在下还需要揪出贩私的官商,若有违反朝廷规章的,轻则抄家,重则下狱。”
  “好!必须狠狠惩治!汝中,这可是你保证的。”王奇回过头笑容满面道。
  末了还亲自给两人斟茶,言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事无巨细都要亲自把关,不要放过贩私的茶商和边境的马商。
  张岳和冯山海毕恭毕敬的告退,过几日便要出发去川陕茶马司。
  ……
  “叔孝,你这臭棋篓子,本官来。”
  大树下,王奇滋溜着茶壶推开孙丕扬,坐在矮凳上,揣摩着棋盘该如何布子,随后就落子。
  王治不忿道:“大人为何专事模仿。”
  自己走哪里王奇跟着相对的地方着棋,太枯燥无味,失去了艺术的魅力。
  “本道,这也是技术活,再说了,你看不起模仿棋?”王奇捏着棋子笑吟吟问。
  王治讪讪不敢说话,旁边的孙丕扬倒是乐呵呵的。
  原来啊,这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典故。
  明太祖智勇天纵,于艺事无所不通,惟于博弈棋不耐思索,与人对弈必模仿。
  所以明朝围棋大手不管是永嘉派还是京师派,都得忍受枯燥无味的模仿棋。
  王治稍微应付几子就不耐烦了,嘟囔道:“叔孝,咱来多酌几杯。”话罢就起身提着树下的酒壶给孙丕扬斟酒。
  王奇也无奈苦笑,自个棋艺差劲,这明朝进士个个都是精湛的围棋大手,自愧不如耶。
  “奴家来老爷衙门打些井水。”
  大树旁有怯弱的女子声音传来,一个妇女提着两个木桶。
  孙丕扬见这妇人没好颜色,遂摆手道:“自个去院子里,行人司的井水随便打。”
  妇人做万福道谢。
  王奇暗笑,这都是时雍坊的邻居,今日就来了好几拨,都来行人司甘井提水。
  ……
  这几日,大小时雍坊的妇人可是兴奋了,平乡伯就在附近,听闻那是谪仙般的男子啊,于是纷纷成群结队提着个小木桶。
  西长安街形成一道风景,个个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红戴金簪,提个木桶叽叽喳喳去行人司。
  国朝到底还是受理学影响,嫁做人妇的就不会来凑热闹了,都是些街坊寡妇,还有慕名而来的窑子勾栏小姐姐。
  西长安街的各个衙门那是议论纷纷,甚至还有小吏尾随想着能不能捡便宜。
  王奇可是烦死了,每天的妇人都在院子里左顾右盼,俊眼修眉,劳什子木桶早就踢飞了。
  待王奇坐衙累了刚想出去,妇人们便摇曳着身姿上前道万福,胆子大的挺着高耸来逼迫。
  简直让人恨不得封了这口井,水这么多害人啊!
  搞得王奇欲望不能压制,家里母老虎有孕脾气又差,只能用上五指山才能度日。
  申时接近酉时,王奇才偷偷走出署房,手里拿着布告:
  “行人司不许妇人打水,若要打水劳烦男子便可。”
  要是前世这样说可得被重拳出击。
  一进院子,王奇便以袖遮眼,怎么有妇人傍晚还来打水。
  俏妇人倚靠在井旁,旁边放着小木桶,身前的衣襟都被沾湿了,正神态慵懒的挽发髻。
  一见王奇走过来,便故作弯腰擦拭汗,姿态妖娆。
  “王官人,奴家的手酸了,能帮衬一下耶?”俏妇人神色哀求,指着提水的木桶。
  王奇暗道这又是个妖妇,遂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为何如此不守妇道!”
  “嘻,奴家丧夫几载,公家都在劝嫁哩,何来妇道之说。”这俏寡妇发生银铃的笑声。
  这俏寡妇可真胆子大,王奇打趣道:“莫非角先生缅铃不合意?”
  这都是明代的民间之物,甚为流行,是世俗生活的具体产物。
  俏寡妇“吃吃”低笑,用手指勾了勾胸前有水渍的裙子,靠近过来腻声道:“小妇人仰慕平乡伯年轻俊俏,才华横溢,若能与平乡伯亲近一回,那小妇人死也甘心。”
  俏寡妇大而媚的眼眸似在滴出水来……
  王奇被那诱惑的香味压迫,抵抗不得,退后两步道:“本官可以从你,只是呢。”
  停顿一下神情有些悲痛。
  俏寡妇正紧着手,见状便循循善诱道:“官人可是需要花样,奴家都能试它几遍。”
  这可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大明深闺妇人的梦,如今自个竟能尝鲜,幸亏老娘苦等了半天。
  王奇黯然手指:“看院子外。”
  俏寡妇闻言看去,便见一个衣裙华丽肚子微隆的二十岁女子,肌肤白皙面容精致艳丽。
  但是蛾眉倒竖,凤眼圆睁,一脸寒霜,身后跟随了五个丫鬟手持擀面杖。
  俏寡妇慌了,这该不会是正室来了吧?赶紧哀求着看王奇。
  “夫人,你可是听清楚了,咱是清白的。”说完王奇就赶紧溜了,女人的战场不能待啊。